谁知那人听完并不害怕,反而以为她在虚张声势,哈哈一笑随后戏谑道: “你若是齐国公独女,那我就是辽国的王爷!今日我就看看这高门贵女玩起来是什么滋味!” 说着就拽着她往一旁的亭子里带,裴幼宜害怕极了,死死攥着领口,指节都发白。 完颜见她害怕,心中更是得意,嘴上也愈发下流起来,手上更加用力,三两下裴幼宜的衣袖扯坏了。 正当她绝望之际,远远地只听见姜都知大喝一声:“天子脚下!岂敢放肆!” 裴幼宜循声扭过头去,糊满泪水的眼睛只看见一个高大的青色影子快步向她走来。 花园的烛火映照在赵恂白壁一般的面孔上,完美如面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愠色。 往日里平静如一潭静水般的眼睛此时闪烁着点点火光,远山一般的眉毛此时也簇了起来。 赵恂一把握住完颜的手臂,他身高与完颜相当,但却没有辽国人那般壮硕。 饶是如此,完颜手臂上传来的痛感,也让他对这个冷峻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侧目。 就算完颜此刻醉的不认爹娘,他也不会不认得这身衮冕。 见来人是当朝太子,完颜和同僚赶紧跪地行礼,裴幼宜摆脱了钳制,快步的跑到了太子身后。 就算她平日里怕极了赵恂,现在这场面上,也只有赵恂是她最信任的人,更何况是赵恂救下了她。 裴幼宜在赵恂身后,一遍整理着自己被扯坏的衣袖,一边小声抽噎着。 完颜跪在地上嘴上胡乱的辩解着,说得都是些酒后无意之类的废话。 赵恂皱着眉头,一来生气裴幼宜不听他的话四处乱跑。 二来见到她这幅狼狈样子,和她衣袖下露出一段嫩藕似的手臂,联想到方才完颜对她说的混账话,赵恂便怒意更甚,朗声道: “皇城之内,岂容你等放肆!来人,送辽国使臣出宫!” 姜都知闻言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小黄门指引着使臣出宫。 姜都知又叫身后的一个小黄门脱下外裳,从头到脚的整个给裴幼宜罩住。 见使臣走远,赵恂转身,静静的看着那呜咽着的小小身躯。 裴幼宜哭的真心,又倍感委屈,嘴唇微微嘟着,却早已没了血色,变成一片惨白,鼻尖红彤彤的,还不停的抽泣着。 小手已经是不住的擦着眼泪,但豆大的泪水还是径直落下来,打湿了衣裳。 赵恂见她慌乱的抹着眼泪,又手忙脚乱的用手拢着被扯坏的衣裳,一时间心里忽然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心跳也快的出奇,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让他骤然生出一股怒意, 但这怒意却不是对着裴幼宜,一想起方才那辽国使臣的轻薄行径,赵恂宽大袍袖下的双手就紧紧攥起。 他不知是因为自己饮了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 赵恂忍不住想说些什么,虽然已经是缓和了的语气,但听起来还像是斥责:“我一早叫你不要出门,为何还要出来!” 裴幼宜被他喝的一愣,随后呜呜哭的更伤心了。 但今日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她抬起头,红彤彤小兔子一般的眼睛盯着赵恂,委屈道:“我已经这么委屈,殿下为什么还要说我,却不去责罚他!” 她语气委屈,嘴唇一瘪,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当真是我见垂怜。 这幅也让赵恂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更甚!他深吸一口气,摆摆手叫人将她团团围住,不许让旁人看见她的脸,这才带着裴幼宜往东宫走去。 没走几步,就碰见了珊珊来迟的赵恒,他一见到太子这个大哥也是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更何况他是悄悄从宴上跑出来的。 赵恒身后还跟着魏王幺女赵宝珠,以及一些旁的贵女和宗室子们。 这些人一看见冷着脸的赵恂,纷纷说自己有事都走了,不到片刻花园中就只剩下赵恒了。 人散了,赵恒才听见太子身后的队伍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啼哭声,即使是被罩住了头脸,仅看着那露在外面的小巧下巴,他也知道是秧秧在哭。 赵恒虽然纨绔,但是不并不傻,想也知道,定是秧秧来早了在花园里碰见什么事了。 他正欲开口为秧秧解释,就见太子冷着脸说道:“年节大宴,你我是皇子,不得随意离席,姜都知送她回东宫,你随我回宴上去。” 赵恒担忧的眼神望着低头呜咽的裴幼宜,听得他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恨不得马上拽住裴幼宜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恒原地张望着,见姜都知带着她走远了,这才满心疑惑的快步跟上太子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赵恂,我恨你是块木头!
第7章 ◎“你以后不许再来招惹!”◎ 回去的路上,裴幼宜越哭越伤心,豆大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她气自己,也气太子。 那使臣那般轻薄自己,太子竟没有惩罚他,还那么轻易的就放他走了。 回了东宫,金玉二人见这一派杂乱样子,也知道定是生事了,压下心中的疑惑,赶紧将裴幼宜带去内间更衣。 姜都知留了个心思一直站在外间没走。 果真不过片刻就听见内间带着哭腔的喊声:“姜都知呢!走了没有!” 姜都知赶紧答应:“姑娘,奴才就在外间呢。” 裴幼宜换上一身干净衣裳,一张脸哭的潦草,怒气冲冲道: “你去告诉赵恂,若是厌恶我,就去向官家请旨,赶紧送我出宫与家人团聚,天下这么大,八字相合之人定是还有许多,何必留我在他眼前,让他生厌!” 裴幼宜气到极点,连礼数也顾不得,竟直呼起太子的大名。 姜都知赶紧躬身小心道:“姑娘何出此言,太子殿下并不厌恶姑娘。” 金儿站在裴幼宜身侧,用手绢小心的给她擦着眼泪,裴幼宜接着委屈道: “今日那辽国使臣那样欺负我,赵恂竟话都不为我说一句,直接放了那人离开,这不就是欺负我在宫里无依无靠吗,若是我父亲还在京中,我哪会受这样的委屈,赵恂就是厌恶我,所以才和那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说道后面,裴幼宜直接捂脸呜咽起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父母又不在身边,见她这样难过,姜都知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裴幼宜说得不是气话,她真是这么想的。 自从那日在书房,自己和赵恂说过几句话之后,赵恂就在书桌中间放了屏风。 从那时起,裴幼宜就觉得太子看不起自己,自己已经很守规矩,而且在性子也已经收敛了很多,他凭什么厌恶自己! 本来今天看太子天神下凡一般的救自己于水火,裴幼宜心里是有些感激的,但是后续的行为却让裴幼宜的心凉透了。 姜都知知道裴幼宜是小孩子心性,好多事情一时半会都想不明白,于是特意留下为她解释。 “姑娘聪慧,定知道女子清白二字最为重要,那辽国浪荡子纠缠姑娘,甚至弄破了姑娘的衣裳, 好在今日姑娘穿着宫女的衣裳,叫他一时间难以分辨,可若是太子殿下追究那二人的责任,姑娘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人言可畏,即便花园中没有发生什么,但姑娘清誉受损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为保姑娘清誉,殿下只能将这件事这么遮掩过去了。” 裴幼宜不傻,知道姜都知说得确实有道理。 若是真要治那二人的罪,那就要将今日花园中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即便自己没有与那辽国使臣发生什么,到时候恐怕也是有口难言。 想到此处,裴幼宜瞬间心虚下来,低声问道:“可是……我为了威吓那人,已经说了自己是齐国公独女……” 姜都知柔声安慰到: “那人醉酒,加上花园烛火暗,那人也未必记得姑娘样貌。 姑娘在内廷走动,再也不会与那人有什么接触,姑娘大可放心,过了今晚,此事就算是了了。 哪怕日后他真提起此事,只要太子殿下出面作证说花园中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就行了。” 裴幼宜点点头,她是想不了这么多,也想不了这么周全。 太子不过比自己年长五岁,行事却能如此谨慎,裴幼宜真是有些自愧不如。 但是赵恒也不过只比太子小了一岁,整日里他却也总想着与自己玩闹。 由此看来,不是自己太笨,而是太子太聪慧,裴幼宜安慰好自己,金儿拿来一碗热热的参茶给她暖身子,姜都知见她神色恢复平静,也就放心了。 赵恒跟在赵恂身后走在回大庆殿的路上,想起方才裴幼宜的哭腔,赵恒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于是小心向太子辩解道: “大哥,是我叫幼宜姑娘出来的,还请你不要责骂她。” 听见赵恒的话,赵恂脚下一滞,忽然停下脚步站定了身子,赵恒只得随着他停了下来。 赵恂扭头严肃道:“挡灾之事本就无稽,但她既然来了,我也只能小心对待,裴幼宜身份特殊,她出事就是在给我惹事,你以后不许再来招惹!” 赵恒理亏,只能连连点头应下。 回到宴上,又是一番歌舞表演,亥时末,大宴终于结束,官家在曹都知的搀扶下离了席。 太子一直随着官家回到福宁殿,又给皇后请过安,之后才回了东宫。 刚一进宫门,姜都知就迎了上来。 进到正殿,三五个小黄门走过来替太子更衣,曹都知吩咐人去准备醒酒汤再煨些暖胃的粥,之后就垂手站在一旁。 想起方才路过配殿时屋内还亮着烛火,赵恂问道:“怎么还没睡?” 虽然没说,但姜都知也知道太子问的是谁。 于是答道:“幼宜姑娘回来之后又委屈的哭了一阵,晚膳也没点上菜,吃了几个饺子就睡着了,但半个时辰前醒了,说是要守岁。” 赵恂点点头,许是因为喝了酒,眼神罕见的有些混沌。 听见姜都知说她哭了许久,赵恂不由得又想起花园里的事,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怒火,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胡闹……”赵恂喃喃道。 姜都知上前一步,拿出一个红色的绸布口袋,小心说道: “幼宜姑娘这个年过的实在委屈,这利市袋儿奴才准备好了,却也不知道里面该放些什么,不如殿下想想送些什么合适?” 赵恂盯着那红绸布有些愣神,过了片刻语气有些不快道:“她这样不守规矩还要送她东西?你去配殿她,让她抄写五十遍《女论语》,十五之前送过来。” 姜都知心知太子说得是气头上的话,便没有离开,只是还静静的站在原地。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宫女送来一盏银耳莲子粥,和一碗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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