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丁香接过她递来的糕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这促狭鬼,拿我当孩子哄不成?” 姜蜜仔仔细细替她擦干眼泪,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姐姐还真猜对了。我家婉姐儿一哭,我便拿糕点去哄她。她这小馋猫有了吃的便忘了哭,等吃完,那点伤心事儿便也忘得差不多了。” “唉,”姚丁香叹气,“若真像孩子一样,吃点好吃的便能把伤心事儿忘了,就好了。” “姐姐,韩大人待你素来珍重。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你气成这样?” 第41章 丁香 提起此事,姚丁香便来气。她一手撑在腰后,眉心紧蹙,一对水润润的眼满含怒气。 “还不是那韩二狗子!都说升官发财死婆娘,原先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老话说的果然都是真的!” “说是那劳什子礼部侍郎想拉拢他,送他一个小妾,我看就是他自己的花花肠子兜不住了随意找的借口吧!” 礼部侍郎?曾方海? 姜蜜心思一动,却没打断她的话,只继续听着。 “那妾室,说是什么曾大人外家的庶女,姓杨。我去打听了,那杨家虽不及妹妹你婆家这般显贵,那也是出过皇后的人家,哪里能看得上我们这种乡下泥腿子?我看就是韩瓒心思野了想攀高枝儿!” “那姓杨的那叫一个傲,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我孕吐吐得昏天暗地,他倒好,那杨雨桐随便找个丫鬟就把他给叫走了。叫走便罢,还非要来我面前嚣张炫耀。更可气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姜蜜适时出声,应和着问道:“什么?” “她竟然跑到我面前来羞辱我,说我这名儿跟她丫鬟的名儿一样,当着我的面叫那丫鬟给她沏茶打扇捏脚。我如何能忍?揪着她的头发就给她一巴掌,可……可……” 姚丁香的泪又落了下来,“可那姓韩的竟然骂我!他骂我!他竟然敢骂我!他凭什么骂我!” 姜蜜一时哑然。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她一个外人,如何说都不对。跟着姚丁香骂韩瓒,回头二人和好了,倒成姜蜜不是;帮着韩瓒劝姚丁香,她总归是受了委屈,听到这话不会舒坦。 两头为难。 姜蜜想了想,岔开韩瓒这个话题,只斥道:“这杨家女儿也太过分了些!你是当家主母,家中下人称呼本就该避开主人家的名讳,她也太没规矩了些!” “就是!我叫丁香怎么了?那是我爹我娘给我取的,凭什么说它俗。要不是我爹娘死得早,我哪会被卖到韩家给他做童养媳?” 姚丁香情绪激动,面上一片涨红。 可是她哭了半晌,又压下嗓子怔怔道:“韩瓒从来不叫我丁香,是不是他也觉得不好听,给他丢脸了……” 听她自怨自艾的话,姜蜜不急不忙宽慰她,声音平和温柔,一点点化开姚丁香心中的苦涩。 “丁香自古便被文人雅客赋予高洁、淡雅之意。汉朝时期,大臣奏事要口含鸡舌香保持体面,这鸡舌香就是丁香药材。唐朝大诗人杜甫还曾写过一首诗来歌咏丁香,以此来寄托自己忠贞爱国之情怀。” “韩大人三元及第,学识博通古今,怎会嫌姐姐的名讳低俗不好听?这些都是那妾室编排给你听的,你若听进心里,那才是着了她的道呢。反正要我来说,丁香姐姐这名儿是好听极了的。谁要说你这名儿不好听,我第一个帮你撕烂她的嘴!” 姚丁香被她横眉怒视的夸张模样逗笑了,一时心中愁绪散开,眉眼也跟着开阔起来。只是想到杨雨桐,她还是有些畏缩。 不怪姚丁香胆怯,实在是杨雨桐娘家比起姚家显赫太多。而且杨雨桐乃曾方海所赠,姚丁香虽不怎么懂他们官场上的事,可却也知道曾方海曾教导过韩瓒。真论起关系来,韩瓒也能叫他一声老师。 所以姚丁香不知究竟该如何面对杨雨桐。 她在这京城里,谁都看不起她,能说上话的只有一个姜蜜。她匆匆跑来拜访虽有些失礼,可她着实是没办法了才来找姜蜜拿主意。 姜蜜沉吟片刻,道:“姐姐真心想我给你出个主意,那我便与姐姐推心置腹说几句。若有说的不对的,姐姐只管听个笑话便是。” 姚丁香连忙握住她的手,诚心诚意地应答: “论身份,你是世子夫人,你夫君是三品大官,你是有朝廷诰命的;我不过是个农女,韩瓒也只是个六品官。你叫我一声姐姐,是尊重我,我便斗胆忍下你这个妹妹。你见识比我多,无论说些什么,我总是能学到一点的,怎么好当做听笑话的?你只管说就是。” 姚丁香这话说得没错,可却不是这么论的。 谢知让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虽风光无限,却是天子爪牙,干的多是见不得人之事。谢知让虽然从不和她多说差事,可他三天两头衣袍带血地回来,她这个枕边人怎能不知? 而且外人提起谢知让,又恨又惧,谁背地里不骂上一句奸佞小人?便是姜蜜去赴宴,都听到过好几回,遑论谢知让?不过是他懒得去搭理罢了。 可韩瓒不一样。 他乃三元及第状元郎,是天子门生,背景清白得很。韩瓒年纪轻轻便成为侍讲,此后一路晋升,入阁拜相、官居首辅,不成问题。 文人重风骨,朝中几乎无人看得起谢知让,更不用提韩瓒这等清正之人。 姚丁香那番话,怕是只有她这般对官场一无所知之人才能说出来。 “丁香姐姐,那妾室虽是曾大人所赠,可你是韩大人明媒正娶的嫡妻。文人看重脸面,宠妾灭妻乃是大忌。你不必去主动刻薄那妾室;可她真要欺负到你头上,你也不用害怕,端出你当家主母的架子来。只要你拿的住理,想来韩大人也不能为难你。” “况且姐姐已为韩大人诞下嫡长,如今腹中这个是男是女都不打紧了。姐姐如今怀有身孕,切莫胡思乱想,叫下人看紧院门、提防小人,顺利产下孩子、保重身体才是正经。” “至于旁的,且叫她闹去吧。真闹出格了,姐姐推脱自己怀有身孕精力不济,韩大人总能解决了的。” “我知晓姐姐于微末处供养韩大人,才有他今日之荣华。且你二人青梅竹马、相伴多年,看重韩大人是极为自然的事。我如今劝你看重自身保全自己,只怕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我真心是为姐姐好,只盼姐姐能够平安。” 姚丁香泣不成声,紧紧握住姜蜜的手。 “我知道妹妹能和我说这些话是叫你十分为难的。我心中万分感激妹妹这份情谊。这么多年,是个人都夸我贤惠能干,供养我家瓒哥儿读书,没辜负韩家爹娘对我的恩情,还说我定然能跟着瓒哥儿享尽荣华富贵。” “可我不稀罕那些。但是他们一直夸我、韩瓒一直谢我,好像我不拼尽全力对他好都不行。阿蜜妹妹,你是这些年第一个与我说,要我对自己好一点的人……” “我真的好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第42章 生辰 “回来就看你坐着发呆,想什么呢?” 姜蜜回神,见谢知让起身准备穿衣,便走上前帮他整理衣裳。 “我在想外人传这韩侍讲多么惊才绝艳,其实也是个负心薄幸之人。丁香姐姐去给人做了多少工才供他考上状元,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怎么能在丁香姐姐怀孕时纳妾呢?他竟还任由那小妾欺负丁香姐姐,哼,负心汉。” 谢知让伸手掐住姜蜜撅起来的小嘴,惹得姜蜜直拍他胸膛让他松手。 “姚氏说什么你就信?你当真是个小傻瓜不成?” 他捏了两下,顺便在姜蜜日渐圆润的面颊上摸了一把,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总算是养胖了些。 姜蜜得了自由便连忙反驳:“我为何不信?纵然有失偏颇,那也不能是她编出来骗我的。她哭得险些动了胎气,要真是骗我的,这代价也忒大了些。你就是帮那负心……唔……” 谢知让见她一张小嘴叭叭叭说个没完,俯身过去掠住她的上唇,轻柔含吮,直叫人腿麻腰软。 片刻,他松开姜蜜,低头看着怀中娇娇儿迷蒙双眼,解释道: “我哪里是帮韩瓒说话?韩瓒同姚氏青梅竹马,情分非常人可比。而且韩瓒极为看重姚氏,前几日还特意告假出城去给姚氏买蜜饯果子。我是怕你一时被姚氏所言昏了头,对着她大骂韩瓒。到时人家小夫妻和好如初,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我看你怎么办。” 姜蜜这才反应过来谢知让的意思,眸光微闪、面色窘迫,小声道:“那我也是当着你的面才这样讲的。当着丁香姐姐的面,我才没说韩侍讲的坏话,我又不是蠢的……” 谢知让爱极她这番模样,还想俯身亲下去,却被姜蜜一手包住嘴巴推开。 “不要亲了,你好高,我脖子疼……哎呀你干嘛呀!” 姜蜜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扛着两条腿抱起来,吓得她连忙抱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谢知让抬头看她,嘴角笑意恣肆,“这样总不疼了?” “嗯,不疼了。” “那给不给亲?” “……” “给不给亲?” “……” “乖乖,到底给不给亲啊?” 姜蜜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男人肩上。 “你讨厌死了!亲便是,问什么问?我说不给亲你还会不亲不成?你这人就是……唔……” 谢知让仰头吻着,抱着姜蜜走到窗边将人抵在墙上,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从她衣角探进去作乱,惹得姜蜜气息大乱。 就在姜蜜悠悠忽忽之际,谢知让忽然把人放到地上,退开身子大跨步走到门外去,徒留姜蜜一人站在原地发懵。 他……他怎么走了? 说来谢知让已经和她快一个月没行周公之礼了,好几次都是把她撩拨得不上不下,然后一个人跑了。 从前对她予取予求,现在却…… 那他撩拨她做什么呢? 姜蜜面上一片潮红,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满是不解,可怜又可爱。她咬住下唇,有些难耐地并膝夹磨一二,喉间发出一点羞恼的呜咽声。 讨厌死了! …… 很快便到谢婉生辰,姜蜜张罗着给她办一场生辰小宴。 谢婉从前在任家自然没人惦记,回到谢家和各位长辈也不亲厚。这还是她长到七岁第一回这般正经过生辰。 不对,应当是八岁了。 谢婉不爱出门,自然没有朋友。姜蜜便只央着侯夫人在朝晖院办这小宴,而后请宁安侯和谢知让来一起为她庆生。 老夫人那处,姜蜜也去问过。她辈分高,怕谢婉年岁小压不住福气,便只包了红封放在谢婉枕下,讨一个平安如意的好兆头。 姜蜜先前怕侯夫人出事,便央她为谢婉缝虎头纹兜衣做生辰礼。侯夫人闲来无事,做了许多件不同样子的,一字排开让谢婉挑件喜欢的,而后亲自替她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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