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门的时候温芍就已经往屋子里面跑,才刚一脚跨进去,便听见身后有人笑道:“好啊,我倒是要看你这回能逃到哪儿去。” 温芍整个人就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这是张时彦的声音。 她怕顾茂柔,可她更怕张时彦。 温芍忘不了那日夜里,张时彦哂笑着张开手臂把她捆住,然后一把推到床上,不顾她的求饶便撕扯起来。 反倒是顾茂柔后来的虐打,稍稍冲淡了一点温芍那日记忆中的恐惧。 可眼下张时彦又出现了。 温芍僵着身子,看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明明顾无惑已经放她走了,明明她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怎么做人就那么难呢? 温芍俯身抓了一把花盆里的土往张时彦洒去,泄愤似的,却没有用,反而激起了张时彦的兴致。 他大笑两声,正午的日头直直地照下来,屋檐在他姣好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异常扭曲可怖,如一块惨败的腐肉。 温芍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眼下似乎是已经到了不得不从了张时彦的地步,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去反抗他,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咬舌或是一头撞到墙上去。 可是她既不想从了张时彦,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死去。 好像她这样的人,就不配有第三条路去选择。 顷刻恍惚之中,张时彦已经碰到了温芍,他这回不像上次那样先将她整个人囚住,而是戏弄似的,不断地往温芍身上的要处去揉捏,却又不等温芍逃避,便立刻松了手,转而伸向其他地方。 不一会儿,温芍便被他生生逼进了屋子了,张时彦笑道:“上回你就不肯从我,郡主又忽然打上来了,这一桩好事才没能成了,如今么……顾无惑倒是好心把你放出来,但他到底天真了些,这世上哪容得那么多的好心,你这一出来,不正是更方便了我?乖,大大方方从了我,我知道你是在拿乔,我答应你,往后我便置一座大宅子让你住,不比挤在这里舒服?” 先前那档子事闹得,张时彦费了好些心思才哄好了顾茂柔,他又事事都依靠着顾茂柔和瑞王府,如今顾无惑也回来了,温芍以为他早该歇了心思的,万万想不到他竟还惦记着自己,她前脚才离开王府,张时彦后脚便急不可耐地追来了。 温芍一想起张时彦的龌龊,忍不住往张时彦身上啐了一口,哪知张时彦却并不气恼,反而笑嘻嘻地往脸上揩去温芍吐出来的唾沫星子,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手指,啧啧称赞道:“美人不愧是美人,就连唾沫星子都是甜丝丝的。” “郡主待你那般好,你为何还总是盯着我不放?”温芍失声喊道,“你就不怕郡主和世子知道吗?” 张时彦看着温芍上下翻动的红唇早已心思荡漾,既敢来哪还怕什么瑞王府,温芍的样貌在瑞王府的仆婢里是最上品的,就算在外面也少有人能把她比下去,光那双明眸一斜,哪怕是惊惧生气时也像是在勾引人一般,天生的尤物狐媚子。 这样的美人马上就要被自己得手了,张时彦浑身一阵阵的热浪开始往上涌上来,一下子便把温芍扑在旁边的桌案上。 温芍的后背砸在坚硬的桌面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可眼下却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张时彦已经俯身下来,温芍自知反抗无力,却还是拼了命一般地双手双脚并用踢打着他。 “别再犟了,以后有你好受的……”张时彦喘着粗气,动作更加迅疾起来。 就在温芍身上衣衫快要剥落之际,原本只半掩着的房门忽然“砰”的一声发出巨响,张时彦下意识回身去看,却见房门竟已掉落下来。 而后乌泱泱进来了一群人,张时彦身子一僵,连忙放开温芍从桌上下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顾茂柔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郡主……”张时彦一哆嗦,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地跪倒在了地上。 顾茂柔气得脸色发白,伸手指了指张时彦,又指了指已经起身却还是坐在桌上的温芍,怒道:“好啊!我就知道这个贱人出来了,你不可能那么安分,果然,果然被我抓到了!” 张时彦这个夫君是顾茂柔亲自挑的,任何人都没有插手过,她看中了张时彦的面皮,却也不是对张时彦的品性一无所知,甚至可以说是对枕边人心知肚明。 面对顾茂柔,张时彦哪还敢说什么话,更不敢指责顾茂柔跟踪他,只是低了头连连求饶。 顾茂柔抬脚便往张时彦的心口踹去,也不知是张时彦真的如此柔弱,还是故意装给顾茂柔看的,这一脚便将他踹得扑倒在了地上。 顾茂柔狠狠地瞪了伏在那里的张时彦,没有再去搭理他,只是转而把温芍拖了过来,旁边服侍的婢女连忙帮着顾茂柔把温芍左右拿住,也压在了地上,跪得倒离张时彦略远。 “你真是好不要脸,阿兄明明已经救过你一回,你却还不知道悔改,罢了罢了,给了你机会了,你是自己不想活。”顾茂柔咬牙,“只是辜负了阿兄的一片善心,来人,当即将她杖杀在这里,留着也是个祸害。” 从顾茂柔带着一群人进来开始,温芍便一直没有说过话,若说起先看见有人来了,她心里是欢喜的,那么这欢喜也转瞬即逝,来的人是顾茂柔,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张时彦要她的人,顾茂柔要她的命,哪个都是她不希望的。 上回温芍已经同顾茂柔顶过嘴,而眼下顾茂柔也是真的发了狠心要置她于死地,早有嬷嬷上来把温芍的嘴堵上,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芍闭上眼睛,任由他们把她拖到院子里,曝于日光底下,接着棍棒便雨点一般地落了下来。 温芍蜷起身子,用手抱住头脸,然而身上只挨了几下,却又忽然没了知觉,温芍疑心是自己疼过了头,却听见顾茂柔喊了一声:“齐姑姑!” 温芍一怔,继而心下一喜,却还怕棍子打下来,不肯把手从脸上拿开,只从双臂的缝隙处偷偷瞧过去,果然看见了方才已经离开了的齐姑姑。 她这才把手放下,然后从地上爬起来端端正正跪好,趁着他们不注意,自己把嘴里塞的布条拿掉,也跟着叫了一声:“齐姑姑。” 齐姑姑扫了她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而对顾茂柔道:“郡主,世子让我把她再带回去。” “阿兄他为何……” “世子让奴婢先不要走,果真世子预料的没错,你们谁都没放过她。”齐姑姑摇了摇头,“世子的苦心,郡主应当要明白。” “还不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顾茂柔闻言咬牙看向已经爬出来到她脚边的张时彦,想踢又无论如何不忍心再踢第二脚,“要不是他,我何苦要去犯什么杀戒?” 齐姑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顾茂柔福了一福,便唤人把温芍从地上扶了起来。 才挨了几棍子,温芍身上再度鲜血淋漓,齐姑姑拿了一件披风给她虚虚罩在身上,然后便把温芍领了出去。 温芍抬头一看,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 等在马车中坐定,齐姑姑才一板一眼对温芍道:“抱歉,我迟了一步,叫你挨了打。” 温芍哪敢对齐姑姑有什么意见,且不说她是顾无惑的人,就说方才是齐姑姑出面把她救了,齐姑姑就是她半个救命恩人。 温芍连连摆手,哪想又牵动后背的伤口,被她自己默默忍下,心里面窃喜的同时又不忍不住开口问齐姑姑:“齐姑姑,这次我回去之后,可又该怎么办呢?” 养伤也只是暂时的,她总不能一直住在净园那里吧,往后总是要分派到其他地方去做活,而且顾茂柔是肯定不可能与张时彦和离的,张时彦时时在瑞王府进出,温芍实在是怕了。 闻言齐姑姑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但是世子自有他的安排,一会儿到了之后,世子要见你。”
第5章 为妾 才一上午的工夫,温芍便打了一个来回,又回到了瑞王府,还挨了几棍子,下马车时整个人混混沌沌的。 齐姑姑还是照着那回先给温芍擦洗了身子,上了药之后便略干爽些,也不见方才的血痕了,穿上衣裳便很齐整,这才把她领到顾无惑面前。 这是温芍第一次进到净园内院里面去。 温芍生怕犯了顾无惑的规矩,一路上头也不敢抬,但又忍不住悄悄放了目光去看,净园内院里头如今又和她从前来打扫时不同了,到底是有人住了,虽然也不见什么人影,但也算是有了人气,只是庭院里的花木摆设还是一如往常,顾无惑回来之后并没有添置其他的,仍旧是一棵长得远高于屋顶的松树,其余便是几丛紫竹,长得倒不错。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颜色,庭宇清和,却不像是在春日里。 齐姑姑把温芍带到左侧一面的厢房边,轻轻对温芍说道:“世子就在里头等你。” 温芍点点头,自己伸手推了门进去,轻手轻脚的,几乎连呼气都不敢重了。 即便已经安慰过自己无数遍,顾无惑似乎不是个坏人,他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救自己,而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仆,本来就该任凭主子来发落去处,可临到头来见他,温芍还是止不住地紧张。 一直往里进去,顾无惑正坐在里间东首榻上,榻中置一具不大的书案,上面摊着一本翻开的书,大抵是听见温芍进来的动静,顾无惑抬眼觑了她一眼,却等到手边的书册又翻过一页,才放置于一边,稍稍侧过身子来对着温芍。 温芍见了顾无惑时便先请了安,此时见顾无惑终于分出心思来对付她,正想着要不要跪下谢恩,便听顾无惑淡淡道:“我不用你那些虚礼。” 温芍垂下头,手指绞了两下,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拘谨,却不知她的这些小动作亦落在了顾无惑眼中。 顾无惑当然不会去点破她,只是轻轻笑了笑,旋即这笑也融化在了他一惯的温和之中。 “与柔柔他们夫妇之间的事,你是怎么想的?”顾无惑问她。 温芍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道:“不论世子信不信,我实在没有那等心思,总之,我是不肯从了那人的。” 温芍想到张时彦便觉得恶心,连名字都不愿意再提。 听了她的话,顾无惑一时不语,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在案上敲击着,片刻后道:“张时彦自不必说,我虽不与柔柔一同长大,但对于她的性情也略知一二,放你出去是不能够了,若是留在王府……” 顾无惑说着自己便先摇了摇头。 张时彦就和猫一样,闻着腥味就来了,温芍在府内还是府外都是一样的,而无论温芍是不是自愿的,一旦张时彦再度找上她,顾茂柔就不可能放过她,甚至就算张时彦歇了心思,顾茂柔也未必肯罢休。 他能救温芍两次,但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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