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萧必安的刀面没有对准子书岁,子书岁心中竟松了口气,她抬头看清了戚岁眼中的害怕,于是主动上前。 白皙的手心覆在了他握着剑柄的手上。 只要萧必安微微侧目,就能看见子书岁的神情,可偏偏,他就是不去看她。 他很生气。 子书岁亦能感觉到,他只是故意抛开谁是戚岁这个问题,去纠结于——是谁派戚岁来扰乱。 但他并非不在意,相反,萧必安气到了极点,可他却将气撒在了戚岁身上。 怪戚岁,为何要来拆穿,为何来阻挠了这场定婚。 “说!” 萧必安的声音似比刀刃还凉。 戚岁的心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她怔怔地看着萧必安,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刀剑所指。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萧必安的煞气所凝固,众人噤若寒蝉。 这时,武宁侯立即吩咐护卫和小厮疏散宾客,主家发话,宾客不好久留,但奈何今日宾客众多,疏散起来也要好一会儿。 宾客们磨磨蹭蹭地朝外移步。 那厢,沈令宜见状,也要与众人一道离场。 这厢,戚岁被萧必安所逼迫,惧怕之下颤抖着说道:“是她带我来的。” 戚岁所指,正是沈令宜的方向。 众目睽睽之下,远侍卫将沈令宜“请”了过来,周氏见状紧紧地跟着女儿,一边大呼小叫,“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乃是荣信侯府女眷!” 沈令宜倒比周氏镇定一些,她自知被戚岁供出,此时也不露惧色,她扬着脖子,直视萧必安与武宁侯,大方地娓娓道来—— “是戚小姐撞上了我的马车,寻求我的帮助,我不忍你们被宵小欺骗,才带着戚小姐来,我何错之有?” 一番话,将自己的私心摘得干干净净,俨然一副舍生取义,为别人着想之态。 萧必安冷笑一声,每一次的呼吸都透着浓重的怒意,“你们沈家,当真是妙极了!”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她?”沈令宜不解。 子书岁的手还放在萧必安的手背上,她似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呼吸,以及杀意。 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手,嗓音透着愧疚,“对不起,我确实,不是戚岁。” 她的声音让在场之人都听见了,让本以为会有反转的人,都死了心。 谢厌紧紧地攥着酒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脑海中似多了跟弦,此时不愿离开,装作半醉的模样,寻了个座位趴下。 桌下,谢厌的手缓缓去探腰间暗器,以防万一。 谢厌的身侧,是一个高挑的侯府丫鬟,身穿着青白齐腰裙,假意担忧地询问,“陆公子,您是醉了吗?” 谢厌不理她。 而后灵琅便转身去对其他小厮说,“陆公子醉了,先疏散别人吧。” 其实,出于私心,灵琅也希望谢厌留下,毕竟万一主子有什么危险,多一个人在,多一分胜算。 厅堂中,萧必安听见子书岁说话,终于朝她投以警告的目光,他沉着声,“稍后再说。” 子书岁却不听,“我本是戚家下人房嬷嬷之女,城破那日,戚家混乱一片,我趁乱进府找我娘,发现下人们都在偷拿金银细软,我娘偷拿了东西,正好是戚夫人与戚小姐的东西,我与我娘离开后不久,便听说戚家全府被杀。” 戚岁听闻,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你就拿着我的东西,来顶替我?!” “是我鬼迷心窍,”子书岁歉疚地朝她颔了颔首,随后又看向萧必安,“今日真相大白,我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你装什么好人!”沈令宜皱眉。 沈令宜原本以为,今日会是子书岁的死期。 毕竟按照萧必安狠厉的杀人手法,以及武宁侯府的威望,都不可能留着一个骗子。 可眼前这情形,却叫沈令宜大失所望。 她怎能容许子书岁全身而退? 于是,沈令宜突然嗤笑一声,“一个下人生的贱坯子,冒充武宁侯府亲眷,将满府耍得团团转,你们还要相信她?萧世子还将到对着真表妹?” 闻言,子书岁蓦然扭头对着沈令宜,语气古怪地问,“贱坯子,你骂谁呢?” “我——”沈令宜话头一顿,脸上蓦然呈现一阵红一阵青,“贱人!” “够了!”萧必安怒呵一声,然后将剑放下。 同时,将子书岁的手甩开。 “表……”子书岁佯装无比失落,眼中却没有泪意,她仰头认真地看向萧必安,“我知道不能喊你表哥了,可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理解也罢,要杀要剐,随便。” 说完,子书岁闭上眼,一副任由他杀的态度。 萧必安眼神锐利如刀,似要穿透子书岁的灵魂,寻找她还有无说谎的痕迹。 “呵,”沈令宜被强留在府内,本是不满,此刻更是讽刺地笑了一声,“武宁侯府当真要为了一个下贱之人,与我荣信侯府结仇吗?” “今日我送戚岁来府,揭穿了小人阴谋,若武宁侯府不知如何处置她,不如卖个人情,将她送与我?” 沈令宜痛恨子书岁,今日她只想让子书岁不得好死。 若是萧必安下不了手,交予她,那便更好了。 武宁侯夫妇皱着眉,不置可否。 子书岁向萧必安投去求救的目光,“她会让我死的。” 见萧必安没有半点怜惜之色,子书岁的眸子渐渐垂下,“你也想让我死吗?” 萧必安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看了少女良久,亦是没有说话。 沈令宜见此,便以为是武宁侯府的人都同意了,心中大喜,嘴角也浮了起来。 还没高兴太久,便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傲气中透着轻佻的声音—— “我还差个媳妇,给我不比给沈家好?” 这不要脸的话,让众人都朝声源处望去。 此刻,将醉未醉的谢厌正从酒桌上抬起头,此刻宾客已经疏散大半,见这好戏,甚至有些年轻不懂事的宾客又悄悄溜回来了。 萧必安拧着眉,本就泛着冷的眸子更怒意暴涨,“来人!” 谢厌瞬间起身,“怎么,还想将刀架我脖子上?” “嗯?我何时给陆家发请帖了?”崔氏疑惑。 今日本不该有陆家的人。 谢厌笑笑,喝完酒后,那双凤眸似是含情,“我本就倾慕表小姐已久,即便她不是表小姐也没关系,感情之事,本就不该受身份影响。” 子书岁很想扶额,若非知道谢厌是好心想解围,差点都要真的信了他了。 “果真是下贱坯子,勾引男人倒是好本事。”沈令宜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手。 子书岁低头,感觉萧必安握剑的手又有抬起的趋势,只是不知他这次想对准的是谁。 子书岁立即按住,目露乞求地看着他,“别把我送人……” 语调软软,听着像是无所依靠,可怜极了。 “你……究竟还有何时骗了我?”萧必安的眼神犹如冬夜寒星,语气中蕴含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只想一次性知道,她的全部。 子书岁一听有希望,顿时无比真挚地承诺,“这就是全部了,我不敢欺骗你。” 第146章 被太子抱在怀里时,还跟萧必安牵着手 “好。”萧必安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 子书岁见状,终于稍微轻松了些,她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感受着手被他慢慢握紧。 这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还是赢了。 即便不是真表妹,可他还是选择了她。 或许会被秋后算账,但那也是明日之后的事情了。 “必安!”崔氏当然看懂了,于是不认同地喊道,“不可!” “母亲,父亲,”萧必安握着子书岁的手,言语坚定,“我要娶她。” “不行!”武宁侯皱眉,绝不松口,“你知不知道,今日过后,别人会如何说你?你还要娶她?你非得所有人骂你色令智昏才好吗?!” 子书岁默默听着,这一切的暴风雨都让萧必安去应对,她只需要负责应对萧必安就好了。 “除了她,旁人我都不要。”萧必安内心气意未消,此刻压抑了所有的气,冷静地道。 “你在威胁我?”武宁侯气得胸口闷。 “不是威胁。” 萧必安与武宁侯对视。 这是事实。 萧必安心想,若非遇到她,他也不会产生娶妻的念头。 崔氏紧皱着眉,思来想去,竟有些想妥协,“不能娶妻,只能纳妾。” 让萧必安纳妾,已经是崔氏极大的让步了! 戚岁闻言,不敢置信道:“舅母,你们真要留一个这样卑劣的女人在府里么?” 沈令宜气得头脑发昏,下意识地去护住肚子。 这一细微的动作,却叫子书岁看见了,子书岁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嘴角挑起嘲弄的笑意。 都怀孕了,还在别人家上房揭瓦。 不过,子书岁眼下显然无法管沈令宜怀没怀孕,她十分干脆地说道:“我不做妾。” 说着,还想从萧必安手中抽出手来,奈何萧必安攥得太紧,她根本抽不出来。 萧必安不知为何,即便今日闹了这么大的乌龙,他也不想放手,冥冥之中,他隐隐有所预感,今日若放了手,恐怕,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太阳本就不可能只照耀一人,如今府内还有个“陆沉州”虎视眈眈,府外,还有个太子殿下似乎也有意。 思及此,萧必安握得更紧了些,语气沉沉地重复一遍,“她不做妾。” “你!”武宁侯气急,崔氏赶忙去为武宁侯顺气。 一边,崔氏忍不住说道:“必安,偌大的侯府将来都得靠你,你可不能被女人所牵绊啊!” 崔氏说得委婉,这才没有说出方才武宁侯所说的色令智昏一词。 作为武宁侯府的继承人,萧必安不可能完全由自己的心意来,他垂眸。 责任无形地压在双肩,在压抑的氛围下,他闭了闭眼。 子书岁感受到了他的犹豫,他正在做决定。 她感受到他的手指正在逐渐放松,子书岁在心中发笑,连嘴角也带着失望。 在家族责任与情爱中,她注定被抛弃。 这,似乎毫无悬念。 虽然他还没选择,可她已经预知了结果。 子书岁不由地在心里为自己做打算,一旦他放开了她,她就很难再接近他……不过今日之后,萧必安必然会报复始作俑者沈令宜。 所以萧必安一定还是会对付沈家。 而这,也不算太差的结局。 也算是子书岁想要的结果了。 罢了。 子书岁心里权衡完,转头便见萧必安已经睁开眼,在他放手前,她朝他盈盈一笑,“萧必安,还记得方丈说过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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