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宝!”殷稷腾的站起来,忍无可忍似的嘶吼了一声:“你差点要了谢蕴的命,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朕警告过你很多次,如果你敢让她有危险,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你都忘了吗?!” 萧宝宝被他狰狞的脸色吓住,僵在地上再没敢动弹,只有声音无助又卑怯:“稷,稷哥哥……” 萧敕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将萧宝宝护在身后:“皇上,明明是这贱婢做的,您怎么能冤枉悦嫔娘娘?且不说这件事不是她做的,就算是……” 萧敕狠狠一攥拳,虽然心里直打鼓,却不肯退让半分,这一刻,他出身世家的骄傲显露无疑:“……就算是,您也不能为了一个卑贱的宫婢就发作她,否则我萧家绝不答应。” 殷稷垂下目光,冷冷看了过去。 萧敕紧紧攥着拳,哪怕掌心冒出了冷汗,也不肯退让分毫,萧宝宝是他们萧家唯一的嫡女,他绝不能让殷稷动她!
第162章 太给萧家脸了 殷稷仿佛看出了他鱼死网破的决心,沉默许久,慢慢后退一步又坐回了椅子上。 萧敕瞄了一眼,觉得殷稷这副样子应该是打算退让的。 他松了口气,心里又忍不住沾沾自喜,前几天兄长还传信给他,要他最近在朝中谨言慎行,不要和皇上为敌,免得横生枝节。 可兄长毕竟退出朝堂太久了,性情过于谨慎,皇帝再怎么样,也是不敢和他们萧家撕破脸的,眼下这不就是吗?只要他认真起来,皇帝就只能退步。 但这件事,还是要赶紧盖棺定论的好,免得再牵扯上萧宝宝。 他扭头看向苏合,疾言厉色道:“贱人,你还不老实交代,这件事是不是你一人所为?” 苏合满脸木然,刚才殷稷质问萧宝宝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会有一线生机,可现在萧敕这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多天真。 像她这样的宫人,哪有什么生机。 她一头磕在地上:“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求皇上赐奴婢一死。” 萧敕十分激动:“皇上,她认罪了,您看,的确和悦嫔无关,请您不要再误会她了,也请您严惩凶手。” 殷稷仍旧坐在椅子上没开口,他似是有些头疼,正抬手一下一下按压着太阳穴。 萧敕对他的沉默有些不满,隐约琢磨着殷稷心里大约还是有气的,所以才不肯说话,可他就算不说话,这罪责最后也只能落在苏合头上。 他咳了两声:“皇上看着身体不适,人就交给臣处置吧……来人!” 他高喝一声,两个禁军应声而入,他随手一指苏合,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狠辣:“这就是纵蛇的真凶,拖下去斩首示众!” 他担心苏合濒死会说出不该说的来,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她,可苏合什么都没说,禁军却仿佛聋了一般,迟迟没动弹。 萧敕愣了愣,忍不住看过去:“我让你们把她拖出去砍了,还愣着干什么?!” 两个禁军仍旧不动弹,萧敕气急,正要开口责骂—— “朕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殷稷不紧不慢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既没有萧敕以为的气恼,也没有妥协的顺从,反而诡异的过分冷静。 萧敕话头噎住,只能闭了嘴,他有些莫名地转身看过去:“皇上说什么?” “朕想说,”殷稷垂眼看过来,语气毫无波澜,“这些年,是不是太给萧家脸了。” 萧敕脑袋一懵,被这句话砸得心惊肉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可萧家的骄傲却不允许他低头,他强撑着挺直胸膛:“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萧家这些年为了您的江山可是鞠躬尽瘁,死而,死……” 他想为萧家辩驳,可话刚出口就见殷稷神情陡然变了,威严凌厉,他和之前上朝时的温和样子完全不同,哪怕他就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可强烈又森然的压迫感仍旧扑面而来,一瞬间仿佛连空气都跟着稀薄了起来。 萧敕完全被镇住,这幅样子的殷稷他从未见过,这是比之先皇还要强势的帝王威压。 他额头不自觉沁出冷汗,原本直视帝王的目光迅速收了回来,连头都垂了下去。 “皇,皇上……” 殷稷轻笑一声,听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可任谁都不敢在这种时候忤逆他半个字。 “你说,萧家为朕鞠躬尽瘁是吗?” 萧敕一时竟然不敢接话,然而殷稷似乎也并不在意他想说什么。 他只是抬手,轻轻一击掌:“那就听听,你们是怎么鞠躬尽瘁的吧……传薛京。” 一听这个名字,萧敕心里就是咯噔一声,不祥的预感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慌忙示弱:“皇上,臣只是护女心切,绝无他意,请您看在……” 殷稷抬手,轻轻“嘘”了一声,明明既不疾言厉色,也没有强硬命令,他却就是再没能开口。 营帐帘子被掀开,薛京大步走了进来。 他是被蔡添喜打发过来听差的,却没想到刚到门外就听见了殷稷传召他,当即便进来了。 他单膝跪地:“臣薛京,参见皇上。” “来,把萧卿的丰功伟绩,都说给朕听听。” 萧敕心跳渐乱,慌乱中看向薛京,满眼都是威胁,仿佛这样就能震慑住他,让他不敢乱说。 可薛京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得到殷稷吩咐之后便从怀里摸出个竹筒来,竹筒打开,是一张写满字的纸条:“元安十三年,萧敕于科举考场盗用萧氏旁支子弟萧正宁文章,有笔迹对比为证;元安十六年,为求升迁构陷上封,有当年书信为证;元安……” “别说了!” 萧敕打断了薛京的话,他脸色涨红,抖着手指着薛京:“你胡说,你这是构陷!” 薛京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仍旧四平八稳:“建安元年,借用权势侵吞田产,有受害者卖地契书为证;建安三年……” “我让你别说了!” 萧敕色厉内荏地怒吼一声,朝着殷稷就跪了下去:“皇上,这都是污蔑,臣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臣没有啊!” 殷稷已经坐回了椅子上,眼看着萧敕声泪俱下为自己辩驳,他姿态却十分闲适,连语气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当真没有吗?” 当真没有几个字就在嘴边,可萧敕看着殷稷那张毫不在意的脸,却怎么都没能说出口。 这一刻他才忽然明白,殷稷不是不敢动萧家,不敢动他,只是不想而已……可现在对方想了。 他失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殷稷此时才起身朝他慢慢走了过来,动作如往常一般亲近温和,甚至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比数九寒天的风还要凛冽:“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朕容不下你了,萧参知,告老吧。”
第163章 萧宝宝的下场 萧敕抖如筛糠,可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他拒绝,他们萧家终究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他伏地叩首:“臣,领旨,谢恩……” 殷稷轻轻扯了下嘴角,目光一瞥禁军,对方立刻会意,上前将萧敕拖了出去,萧敕却忽然叫喊起来:“皇上,皇上!” 禁军顿住脚,萧敕慌忙开口:“一切都是臣的错,臣知罪,可悦嫔娘娘年纪还小,请您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放过她吧。” 殷稷一言未发,萧敕知道这是不答应的意思,立刻挣扎起来,薛京见他失态,连忙开口:“还不快把萧大人送回去!” 禁军再不敢犹豫,拖着人就走。 萧宝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也顾不上自己的恐惧,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殷稷:“稷哥哥,你干了什么?你竟然让叔父告老……你怎么能这么做?!” “朕为什么不可以?” 殷稷不客气地回视着她,眼底看不出丝毫愧疚,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看的萧宝宝完全愣住了:“稷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了这么点小事你竟然就逼叔父至此……” “小事?” 钟白听不下去了:“你知道萧参知做的那些事有多么伤天害理吗?就只凭那个,那个……” 他正要慷慨激昂,却忽然忘了薛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结结巴巴半天却没憋出一个字来,眼见萧宝宝还看着自己,尴尬的脸都红了。 “只侵占田地一条,娘娘可知道害了多少百姓无辜惨死?” 薛京接茬开了口,钟白总算找到了台阶,忙不迭附和:“就是,就是!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萧宝宝茫然地摇头:“会,会死人吗?” 薛京叹了口气:“娘娘久居富贵,当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百姓的指望全在田地里头。” 他是薛家的私生子,母亲就是出身农户,寻常百姓的辛苦,他再清楚不过。 “萧家……萧大人侵吞田产,提高租率,逼得诸多佃户无粮过冬,生生冻饿而死,娘娘,你说这样的人,还配留在朝堂吗?” 萧宝宝被问得低下了头,却很快又抬了起来:“可是,他是萧家人啊,稷哥哥,看在萧家的份上不要计较了好不好?萧家待你不薄,就当是还……” 钟白脸色瞬间变了,如果说之前他只是不满,那现在就是愤怒了:“悦嫔娘娘,萧家到底是怎么对皇上的,臣比您清楚,不薄?你们的不薄就是连个灵位都容……” “钟白。” 殷稷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钟白听出了阻止的意思,不甘心地闭了嘴。 “萧敕的事朕不想再谈,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萧宝宝下意识摇头,“我有什么事?我……” 血淋淋的蛇身忽然跃入脑海,被刻意压下的糟糕回忆再次浮现出来,萧宝宝浑身一抖,爬行上前去抓殷稷的衣角:“稷哥哥,叔父的事我不计较了,你把谢蕴赶走吧,我求你了,我再也不想看见她了,真的……” “萧宝宝,事到如今,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是吗?” 殷稷声音里满是失望,听得萧宝宝指尖发颤,她声音里都是不解和委屈:“可是谢蕴她没出事啊,你不是把她救走了吗?再说你也贬了叔父的官,他从一个副相变成了白身,还不够吗?” “够?” 殷稷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受控制哂笑一声,他弯腰直视着萧宝宝:“你凭什么觉得你萧家的官职,抵得过谢蕴一条命?” 萧宝宝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冷漠又排斥的目光,瑟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稷哥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大不了我和她去道歉,我去道歉行了吧?” 殷稷深觉可笑:“你道歉有什么用?你道歉谢蕴撕裂的伤口就能愈合吗?她遭受的痛苦就能消失吗?” 原本他只是在质问萧宝宝,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却愣住了。 他和谢蕴之间的裂痕,能消失吗?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心口的旧伤钝钝地疼,他难耐地靠在了扶手上,语气不自觉弱了下去:“萧宝宝,你真该庆幸她没有出事,不然朕会让整个萧家为她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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