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送你离开。”太子心底有一瞬的失落,肩膀似乎都耷拉了些。 霍真真牵起一抹浅笑,嗓音轻柔:“兄长,真儿未来有许多时间留着燕都,我们自然多的是时间叙旧,待我熟悉燕都后,清闲了便来时常叨扰你。” “那可是说好了。”眼底的灰霾一扫而过,那双纯净如水的眼眸恢复笑意,眉眼温和。 霍真真心下感动,初入燕都就能获得东宫之主这般的情谊,便是表兄妹她心里也是极为暖和的,爹娘这些年的辛勤付出大抵是真的有被人念好。 她轻轻颔首同意,又顷身朝身侧问道:“江老师?” “不若,同我一齐出宫,日后需你教导,本郡主刚好有些事想同你请教,老师意下如何?” 她的尾音拉的有些长,到最后带着点俏皮的意味,又掺着点诱惑。 江书砚垂在袖子里的手颤了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变得更加幽深,目光沉沉的看着身边一脸懵懂的少女。 “老师?”霍真真大着胆子又叫了一声。 江书砚扯了扯嘴角,淡声道:“臣不过是谨遵圣旨教导一些燕都常识,担不起郡主一句老师。” “不必如此自谦,你说是吗,太子哥哥?”霍真真挑眉一笑,并不在意他的冷淡。 太子忽的察觉到一丝难以言明的诡异,浑身像浸在沾着露珠的杂草从中,忍不住总想打个寒颤。 脑海中响起警钟,此地不宜久留! 他轻咳一声,讪讪道:“确实如此,江大人不必推搡,若表妹今日不去我那东宫便有劳江大人送她出宫,孤恰巧还有些政务处理,此次便有劳江兄。” 说完便扭头准备离开。 “殿下。”江书砚语气一沉,眉心微微皱起。 “书砚,孤记得...表妹曾在信中说过,她很喜欢我送她的那一只机关鸟,不知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江书砚沉声打断:“臣送。” 他咬牙切齿。 霍真真一脸震惊的看着太子,机关鸟不是八岁那年的事情,怎么突然说起它来了? 只见他朝自己神秘的炸了眨眼,语气无辜:“那孤这就先行离去,表妹回见。” 所有目的全都达成,霍真真心情霎时愉悦起来,直接抬脚朝外走,迈出门槛之前,侧头对站在原地的人淡然道:“江大人,还不跟上?” 方才热闹的御书房现下只留下一个喜陶,他无奈摇摇头,轻声嘀咕:“恐怕以后,这燕都要热闹了。” 马车原路返回,刚出了宫门不过一息的时间,霍真真打开侧窗,伸出个脑袋,语气轻松:“江大人若是累了可以上车的,现下已然出宫,到将军府还有一段时间。” “孤男寡女,不妥。”江书砚声音徐缓。 “我这不是怕累着老师?若你累病了,之后可怎么教导我?” “郡主。”低沉的嗓音里此刻夹杂着一丝无法掩藏的薄怒,他的语气严肃且认真,眉心高耸。 “以后切莫开此等玩笑。” “周平停车。”霍真真嗓音脩地冷了下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你将车牵回将军府,我走回去。” “郡主...”周平欲言又止,目光看了又看两个冷着脸的人,默默牵着马车离开。 “江大人,觉得本郡主轻浮?”霍真真抬脚朝他靠近,微仰着头,目光灼灼。 “臣自是不敢。” “你不看我?为何见我总是垂着眸子?” “...”江书砚不语。 “睁眼,看我,这是本郡主的命令。”霍真真的嗓音也带上一丝薄怒。 她不喜欢他沉默不语的垂着眸子的样子,像是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随时都能像一阵风一样飘散去。 让人捉摸不透,无法触碰。 低垂的眼睑蓦然掀起,那双本就漆黑的眸子像是个无底的深渊,要将人卷进那无边无际的暗潮,一同沉沦。 霍真真心底一颤,攥紧衣角,嗓音亮了几分:“本郡主是豺狼虎豹?你怎么总躲着我?” 明亮的眸子满是不解和疑惑,她质问的语气像是在熟人跟前受了委屈一般,娇蛮、可爱,叫人升不起半点厌烦。 都是这么同人撒娇? 江书砚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她看不懂的神色,嗓音极为冰冷:“那郡主呢?郡主又是透过我在看谁?你当真对我这个从未见过的人有如此大的兴趣?” 每说一句话,他便朝她靠近一分,直到他们之间,只要一个人顷身,便能靠在一起。 宽大的身材几乎要将娇小的那个笼罩起来,男人身体自带的热意似乎要快要烫到她了。 霍真真向后小撤,后背一片冰凉,三月的燕都青石砖墙凉意犹存。 方才为了谈话,故意让周平走了条小路,到如今自己却被禁锢在角落,叫天天不应。 她被逼的梗着脖子,整个腰背都挺直起来,浑身紧绷,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低声呢喃:“你...莫要靠我这么近。” “郡主在怕什么?不是你方才在问臣为何不看你,现在郡主又是为何不敢看微臣?”他的嗓音凉薄而低柔,让人有一瞬的恍惚,仿佛是情人间的亲昵诱哄的声音。 骨节分明的手,一把覆在她背后的墙逼,宽大的衣袖将她眼前的光亮遮掩个一干二净,眼前只剩那一袭绯色。 霍真真握紧双拳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全力一般伸出手,指尖刚碰触到那坚实的胸膛,眼前便一片明亮。 力道过大,脚下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地面扑去。 男人神色一滞,宽大的手掌将人一把搂住。 霍真真收紧的腰腹瞬间变得柔软,严严实实的让自己躺在这人的怀里,眼底覆上一层薄雾,喃喃道:“江大人这是如何?本郡主初到燕都,人生地不熟,江大人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我...我...” 她的声音窸窸窣窣,眼角一滴泪水滑过脸颊,浸湿了绯红的官服。 江书砚波澜无惊的双眸难得染上一丝诧异,不动声色的想要将手收回。 还未用力,怀里的人直接自己站直身子,朝外迈了一步。 忽然有股难以言明的躁意从心底升起,到底是谁在教训谁? 他喉结上下滚动:“郡主,你若再玩闹,莫怪臣冒犯了...” 霍真真氤氲的眼神瞬间清明,眼底的泪意一扫而光,嗓音甜美,语气颇为无辜:“江大人!” “若郡主无其他吩咐,臣便先告退了。” “你不送我?” “想必郡主自己能够安全回府。”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霍真真亦感觉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来日方长,还是莫将人彻底惹恼。 只是最后,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江大人当真从未去过荆州?” “郡主何必一再追究?臣自是从未去过,更不必把我当做他人。” 他生气了? 罢了,不问便是。 霍真真拍拍衣裙,按了按眼角,眨眨眼,笑道:“那我明日便在府上等江大人哦,咱们明日见。” “不必送,本郡主自己回去,江老师~” 她潇潇洒洒的离开,徒留站在原地的江书砚。 他良久的站在原地不动,视线看着霍真真离去的方向,心底那抹怅然若失的感觉消散不去,有股难以言明的躁意在心底四窜。 尘封许久的记忆似乎松动了些,江书砚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底又如同古井一般毫无波动。
第9章 笨笨小猫咪 裕园不起眼的一角。 “郡主,为何让人传信叫江大人不必陪同?” 阳光明媚,溪水穿过甲山缓缓流入池塘,淙淙潺潺。霍真真懒散的窝在梨木躺椅上,身上盖着云绫锦制成的披风,闭着眼睛假寐。 “郡主?”春兰按捺不住又问了一遍。 分明昨晚还满心欢喜的打算好好逗弄江大人一番,怎得一夜过后突然冷静下来让下人传信说裕园她可独自前去,不劳烦江大人陪同。 这不是他们郡主的性子。 春兰心底难免担心。 霍真真嗤笑一声,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边一望无际,像是用精致的颜料被人一点点渲染出来,是那种治愈人心的湛蓝。 叽叽喳喳的小鸟,成群结队的飞过,似嬉戏打闹,似比拼谁飞的更加勇猛。 真自由啊。 霍真真发出一声喟叹。 “郡主...可是想念荆州了?” “春兰,你说,往后荆州的快活日子还会有吗?” “郡主这是哪里的话,你出身高贵,不论走在哪里,想要快活,难道还会有人敢不长眼挡在你的面前?岂不是小看公主与将军?”虽不知郡主何来的伤感,春兰将她心底的话斩钉截铁的说出。 他们将军府,不惧怕任何人。 霍真真心底的那点阴霾渐渐散去,昨日孤身回府深夜难得生了几分伤感,想要逗弄的心都消散许多,这赏花宴既然答应要来,她便是再不耐也要来,只不过是悄然的钻在一角而已。 毕竟,舅舅也未言明要她和谁打好关系。 微风徐徐,霍真真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暖意裹紧全身,她垂着眼帘静静的看着四周的景色,心底一片平静。 “混账东西,这是雅韵郡主专门差人为江侍郎准备的吃食,你竟让一只该死的玩意儿坏了郡主的大事!”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 紧跟着就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叫的惨烈的猫叫声。 “若雨姐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转头的功夫吃食便被这只野猫给叼嘴里了,奴婢真不是有意的,求姐姐绕我一命,莫要禀报给郡主。”侍女哭的很是凄惨,嗓音断断续续。 另一道声音却仍是冷到极点,带着丝狠毒:“哼,坏了郡主的事情还胆敢求饶,你就和这小畜生一起去死吧。” “喵!喵——!!” “该死的玩意儿,谁给你的胆子偷食物,若害我被责罚我定将你骨头都给拆碎。” 小野猫像是难受到了极点,尖叫一声后,便是残喘的小声的呜咽声。 霍真真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淡淡道:“去看看。” 春兰颔首,绕过甲山朝声音处走。真没想到,郡主专程挑了个隐蔽的地方,反而事情自己撞上来了。 只见侍女哭泣着跪趴在地,被叫作若雨的女子一边抬脚踹着她,一边嘴里不停的谩骂,右手还用力捏着只小橘猫,猫咪像是受了重伤,柔顺的皮毛乱成一团,整只猫蔫蔫儿的,四肢垂着,一张小嘴微微张合。 春兰心里暗骂一声,快步向前,拧眉怒道:“放肆,尔等叨扰到我家主子休息,还不快速离开?” 若雨一看是个陌生面孔,冷哼一声,挑起眉毛瞪眼骂道:“哪来的小丫头在我这而装腔弄事?谁不知道今日是我家主子雅韵郡主的赏花宴?” 春兰眼看着她将手里攥的更紧,小猫眯棕色的瞳孔里似乎都弥漫着痛苦,连忙开口:“我家主人乃是明珠郡主,若不想受罚,留下这只猫和侍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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