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推开,秦瑶后退一步。 中年男子抚了抚肚子,道:“和你说几句话,你急什么急?我是来陈阿姆家借镰刀的,我家镰刀坏了。” 男子说着去拿镰刀,目光却黏在秦瑶身上没移开过。 他就是方才在陈阿姆家门口骂骂咧咧的男子之一,名叫陈荣。 这陈荣从小就是个流氓,喜欢钻女子裙子,长大了更是小流氓长成老流氓,见到女人就迈不开道了,这些年,村里他被他揩油过的女人不知道多少。 陈荣做过最阴损的事,就是黑灯瞎火地去村里路上蹲着,看到有女子经过,不由分说扑上去。 久而久之,村里女人没人敢走夜路。 陈荣是老地痞无赖了,背后有人罩着,所以村里根本没人敢动他。大都数人遇到这种情况,只能默默忍下。 陈荣胆子一大,这会目光直勾勾盯着秦瑶心口上那一处地方,来回巡睃,眼神简直可以用垂涎三尺来说了。 秦瑶今日穿的一身布裙,不太合身,心胸的地方有些紧,布料贴着,勾了出娇媚的形状,布料上简单绣着花纹。 陈荣看着那花纹,抬起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丈量了一下大小。 秦瑶愣了半刻,看出来陈荣那猥.琐动作是何意味了,觉得一阵恶寒。 她冷着脸道:“我夫君就在屋内。” 陈荣一听这话,脸上笑容冷了一半,亏他还以为这是个没嫁人的雏儿呢,谁知道已经嫁人了。 不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在面前,陈荣可没打算放过,准备上前摸一把,过过手瘾。 他上前迈开步子,一把拉住秦瑶的手,却见秦瑶身后一扇门打开,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随着那道影子从阴影里走出来,日光将男人容貌被一寸寸照亮。 谢玉升长眉压着冷意,声线冷淡,仿佛从云顶传来:“这是在做什么?” 陈荣心叹好大气场和架势,这人光站在那里,气势就让他喘不上气了,他手上力道一松,秦瑶趁势从他手腕中抽出手,躲到谢玉升身后。 这动作让谢玉升眼睛眯了下,垂下眼,目光落在秦瑶手腕上。 那里有男人粗粝手腕碰留下的脏灰,与她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玉升眸光锐利,冷冷地朝陈荣看来。 陈荣惊讶于谢玉升的气度,只觉和这个男人说话,腰都要不自觉地往前躬下三寸,迫于那份威压,道:“误会了,我来陈阿姆家借镰刀,凑巧是想和这位娘子打声招呼。” 常年在底层摸爬,陈荣也不是傻的,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摸起地上了镰刀,赶紧往外走去。 等陈荣走后,谢玉升转身走进屋内,映入眼帘的就是秦瑶委屈的面庞。 谢玉升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哑着声音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秦瑶将手腕给他看,声音发颤道:“他摸我,手都没洗,上面有灰,脏死了。” 谢玉升淡淡地垂眸,握住小姑娘的手腕,转了转,见她果然从手腕到手背全脏了。 谢玉升将她的手,放入一旁桌上的水盆里,舀了捧水,浇到她手腕上。 他洗得极认真,动作轻柔而缓慢,二人手指在水中交缠,丝丝水珠沁入肌肤。 过了会,他松开她的手,轻声道:“好了。” 黄昏钻入木窗,金色的阳光浮动在二人周身,秦瑶收回手,垂下身边,仰头看他,眼底还是有委屈。 谢玉升逆光,脸色苍白,眼睫上有金光跳跃,流光溢彩,他声音柔柔地响起,夹着几分无力与虚弱,问:“他还碰哪儿了?” 这副样子,与刚刚面对陈荣那副气势如催的样子,判如两人。 秦瑶想到他生病了还撑着起来,眼中一酸,眼里掉了几滴清泪,哽咽道:“那个无赖,偷瞄我胸口,对我做手势,差点让他得逞。” 谢玉升听在心里,眼尾微微下垂,身上呈现一种哀艳的脆弱感,看着十分可欺。 他孱弱道:“别哭了,人已经赶走了。” 秦瑶眼睛里犹如水洗,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有小脾气,可从小到大没遇到过那般粗鄙的男人,泪珠还是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掉落。 谢玉升捧着她的脸,指间微凉的温度,传递到秦瑶面颊上。 他问:“怎么才能不哭?” 秦瑶红着眼睛看他,一抽一泣,心潮难平。 谢玉升无奈,去吻她的脸颊,吮干净她脸上泪珠,耐心地哄她:“别哭了,好不好?” 秦瑶点点头,面上答应,泪水却一滴一滴从眼睫上掉落。 谢玉升没办法了,将身后门关上,“砰”轻轻的一声,将她完全揽入怀中,压在门上,重重地亲吻起来。 秦瑶从不知道,一个人生病了,还能吻得这般,像疾风骤雨一般攻城略地,瞬间她呼吸里便全是他的气息了,偏偏她顾忌他生病了,不敢手上用力,将他推开。 像一条乖乖待宰的鱼儿,任由他亲吻着,偶尔才能透出水,喘息几口,很快又溺进水中。 木门轻轻晃动,发出窸窣动静,黄昏隐藏进黑暗里。
第32章 退烧 秦瑶背抵在门上,全身所有器官的感觉,在这一刻敏感到了极点,隔着衣料能感受到木门上粗糙的纹路,也能感受到谢玉升的温软唇瓣。 秦瑶被吻得身子发软,向下滑去,被谢玉升环住她的腰,将人抱住。 二人吻了许久,待唇舌分开,目光相望,能听到彼此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 漆黑的夜里,秦瑶抿了抿唇,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心砰砰直跳,一开口,声音软绵绵的,如春泉浸珠:“你又吻我,我没同意。” 谢玉升没有否认这话,懒懒地看着她。 秦瑶觉得只要自己被谢玉升一吻,就控制不了自己,她想了想,下定决心,轻声道:“不要仗着你生病了,就为所欲为,下次吻我要经过我同意。” 秦瑶以为说了这话,谢玉升就会收敛,根本没料到下一瞬,自己的唇又被男人给堵住了。 谢玉升的唇与她的唇瓣厮磨,攻她的城,掠她的地,抢她的呼吸。 这般举动,分明是无视秦瑶的警告,明晃晃地对她挑衅。 秦瑶后脑勺抵在门上,鬓发乱动,被他抱起来吻,不知多久,才得空呼吸了一口,她气息不稳道:“不要再吻我了,你要把病气过给我了。” 抵在自己唇上的的唇,这才慢慢松开。 秦瑶身子不稳,倒在他怀里,手仍然维持着环绕他脖颈的动作,头无力地搁在他肩膀上,就听谢玉升道:“还能走路吗?” 秦瑶脸色微红:“我只是被吻得身子发软,等一会就能走路了。” 像她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来接吻时感受的,实在是举世罕见,偏偏秦瑶还一脸坦荡。 秦瑶道:“你以后不要老欺负我。” 谢玉升看她眼睛澄澈似水洗葡萄,粉腮红润,如上了一层胭脂,已经不见适才哭泣时的委屈神情。 谢玉升声音轻柔,问:“还哭吗?” 秦瑶轻嗅了下鼻尖,道:“不哭了,已经没事了,还好有你在,不然刚才那人还不知道会对我怎么样呢。” 不得不承认,有谢玉升在,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处的,秦瑶心里感激,觉得自己该好好的报答他,刚刚与他拥吻可以抵一点他的恩,却抵不了太多。 谢玉升对自己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不过没等秦瑶想完怎么报恩,谢玉升便松开了他,坐到了木床上,形如玉山将倾颓。 秦瑶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二人接吻时,他额间滚烫得厉害,烧还没有退下去。 自己的丈夫病了,那她肯定要担起责任。 秦瑶踩着小碎步跑过去,想着要更加卖力地照顾他,先在水盆里洗干净手绢,搭在谢玉升额头上,然后俯下身,道:“陈阿姆估计就快回来,到时候我烧点粥来喂你,你先睡,我坐在旁边守着你。” 谢玉升睡了一个下午,根本没有倦怠之意,不想再卧下。 秦瑶却不容他反抗,非要用手压着他肩膀,让他睡下。 谢玉升望着头顶木梁,叹了一声:“我不困。” 秦瑶道:“你困的,快好好休息。” 这时院子外传来动静,是陈阿姆回来了。 秦瑶跑过去。打开门,见陈阿姆面容和蔼站在外头,手上还提着一包药。 老人笑道:“我去郎中那里要到了治风寒的药。” 秦瑶感谢陈阿姆,收下药包袋子,亲自去煎药。 那药不是很好煎,秦瑶头一回给人煎药,蹲在炉子旁,对着柴火扇了一个多时辰的扇子,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好半天煎好了药,秦瑶将药送过去,要一口一口喂谢玉升喝。 谢玉升不是很愿意,秦瑶非要缠喂他。 做完这一切,秦瑶已经是累得精疲力尽。 她擦干净身子,忙了一天终于可以上,卧在狭小的木床上,累得说不出话来,听着夜里风笃笃拍打窗户。 这床太小,施展不开手脚,这秦瑶无比怀念宫里舒适的大床,那床平时卧下她和谢玉升,二人之间的缝隙还能再塞一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秦瑶小幅度翻了一个身,手往谢玉升头上一搁,看看他的烧退了没有。 本以为谢玉升喝下那药后,必然情况会好转,可秦瑶觉得,他好像越烧越严重了。 秦瑶爬到他身上,将自己的额头与他的额头相贴,感受了一下温度,心里想法得到验证。 而谢玉升好像睡了过去,眼睛紧闭, 秦瑶慌张,去晃他的双臂,喊他名字,企图以此来叫醒他。 小姑娘不知道的是,这只是药效发作的正常反应,等谢玉升发了一场热,将体内潮气排出去,烧自然就会退了。 秦瑶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谢玉升,你醒醒,先别睡。” 实则谢玉升根本就没睡,被她缠得不耐烦了,才睁开双眼,问她:“怎么了。” 秦瑶道:“你又发热了,我担心你。” 秦瑶心里悬着的石头还没落下呢,却见谢玉升倾身,似山卧水一般,将她拥入了怀中。 夜里淅沥又开始下起小雨,滴滴答答,雨水顺着瓦当溅落。 谢玉升身上热得好似炭火,怀抱热烈如火山喷发,呼吸滚烫沉重。 秦瑶被他拥在怀中,与紧紧地贴着,快要喘不上气来,她将两只手放在他胳膊处上,暗暗用力,示意他松开自己。 还好谢玉升很快松开了她,将她放在了枕头上。 谢玉升垂下眼,看着榻上的少女,她的少女肌肤如凝脂,好像有水在皮肤下流淌,鬓发散落,被月色照耀,折射出清透的光,干净细腻,在这简陋的屋子里,美得不似凡尘之物。 谢玉升眼尾有晕红,声音沙哑道:“我病了。” 秦瑶卧在枕头上,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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