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肚哈哈大笑,左拥右抱,指着崔槐,骂他狡猾,道:“说好就是来吃席的,怎么还给我们准备了这个啊?” 崔槐拍腿大笑,道:“哪一次来不给你们准备这个?春宵一刻值千金,今个洪大人不许走,我给你们都备下了客房!” “是啊,大人,”倒在宰相肚怀里的女子,捂嘴轻笑,素手捏起酒盏,送到他那只厚厚的嘴唇边,“春宵难得,大人喝下这杯酒暖暖身子吧。” 洪大人笑得猥琐,手一拍女子的腰肢,厚唇一张一合:“要你用小嘴,亲自喂我喝!” 这一声,将席间气氛推到了高.潮,笑声如浪。 秦瑶从没见过这样放浪场面,一时羞愧难堪,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眼前的一杯酒上。 还好,自己没来得及碰这杯酒,万一沾了脏东西可就麻烦了。 会客厅里欢笑声、丝竹声、推杯换盏声,交叠在一块。 灯火流丽,小姑娘也不敢抬头看,只安静地跪坐在那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桌案上的几碟子点心。 这样一副模样,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成了她有几分处变不惊。 崔槐喝了十几杯酒,大腿上坐着一个貌美女子,一晚上都在和人调情。 酒过三巡,都要散席了,他余光一瞥,才意识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秦瑶。 崔槐搁下了杯盏,动了动眼珠,想着晾秦瑶这么久,她都没生气,咳嗽了一下,唤道:“侄女——” 喧闹声中,秦瑶似乎听到了崔槐的声音,抬头看去,对上了对方那一双鹰隼一般锋利的双眼。 秦瑶温和一笑,道:“舅舅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 崔槐拍拍腿上女子,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缓步走到秦瑶案前,捧着酒樽,道,“我瞧着侄女这个样子,怎么像没够尽兴呢?可是舅舅哪里招待不周,把你怠慢了?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提。” 崔槐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看了秦瑶一眼,目光点了点她的杯盏。 意思是让她将酒给喝了。 秦瑶的手搭在杯盏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杯身的纹路,道:“侄女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喝酒,还请舅舅谅解。” 这话可真就引起崔槐的好奇了。 “谅解?恐怕外甥女不是身子不适,而是不想喝我这里的酒?难道外甥女出门在外做生意,应酬时不饮酒的吗?这个样子可不像话。”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秦瑶的脸,忽然狐疑道:“你这样貌还不像我崔家出得来的。” 此言一落,秦瑶手攥紧的酒杯边沿,紧张得掌心出了一层汗。 她平复好情绪,仰起头,鬓发上的簪珠垂在耳上,道:“舅舅说笑了,侄女怎么不像崔家人?都说侄女肖舅,我看我与舅舅就很像啊。” 崔槐啧啧了一声,抿了一口酒,默不作声。 秦瑶眼睫垂覆,心想这崔槐果然是一千年老狐狸,这才几句话,就说得她心里发慌了。 她权衡了一下,握起了杯盏,起身道:“让舅舅见笑了,并非是侄女不能喝,是因为侄女最近在备孕,那大夫叮嘱过我了,不能碰酒水一类东西。” 边说,秦瑶的手还抚上了肚子,揉了一下。 崔槐目光落在秦瑶平坦的小腹上,“备孕?” 秦瑶也是脑子灵光一闪才想到这个理由的,信口胡说道。 “是啊,我与我夫君成亲已经一两年了,至今都没能怀上身子,我都不知道吃了多补药了,心里着急得很,加上我母亲去世前,也嘱托我早日诞下一儿半女,我哪里能违背亡母的遗愿?“ “再说了,”秦瑶嫣然一笑,“我若早日怀有身孕,万一哪天出了什么意外,也能留下个后辈继承家财,不至于让我的心血落入旁人手里。” 这一句话里流露出的信息,迅速让崔槐嗅到了利益的味道。 他打量的目光,将眼前这一位女子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 很快,崔槐脸上重新带起微笑,几步上前,揽住秦瑶肩膀,道:“好侄女,你早说自己在准备怀身子,舅舅怎么会逼你喝酒呢?” 他压低了点声音,伸出两个手指,小声问:“所以你成亲两年了,都没怀上?” 灯火落在他面颊上,勾勒出他咧开的嘴角。 秦瑶黛眉一蹙,轻轻叹息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崔槐明白了。 “别叹气,这怀身子要顺其自然,你越急越不灵,侄女自个的身子没问题的,那这么久却没能怀上,有问题肯定是另一个人了。” 秦瑶听得不太对劲,俏眼一抬。 崔槐亲切地笑了笑,道:“反正侄女生下来的不论男女,都是崔家的人,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重要了,对不对?你既然这么急切地想怀上,为何不寻寻别的男子呢?” 这话掷地有声,瞬间在秦瑶心里掀起了滔天的波澜,她从没想过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法子。 崔槐胡子一敲,拍了拍手,会客厅的两扇门,便缓缓地向两侧打开。 只见在管家的引领下,慢慢踱步进来了四个年轻男子。 这几个人都是清瘦修长的身姿,面容各有千秋,但无疑容貌都是上乘。 崔槐地让到一侧,让这几人走近。 他抛了一个眼色给秦瑶,道:“舅舅给你准备的,你看看满意不满意?” 这四个清倌的到来,给厅里带来了一阵清幽的香气,引得厅里其他的客人朝秦瑶看来,不约而同地,眼里噙上了揶揄的意味。 秦瑶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立在案后,只觉袖子一紧,一个清倌将她拉得坐回了地上。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面若好女,姿容秀逸,最关键的是,他长了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一笑真如晓春三月的桃花一般。 当他唤秦瑶“崔夫人”时,桃花眼里流露出的绵绵情意,让秦瑶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想到了谢玉升。 不得不说这念头来得真挺及时的,让皇后娘娘一下意识到自己是有夫之妇。 秦瑶动了下身子,从这清倌臂膀中抽出手,认真道:“不要随便碰我。” 她一张小脸姿色天然,端起架子来,更是娇美无双。 那几个小倌一笑,“夫人哪里的话,奴几个是专程来伺候夫人,让夫人快活的。” 那桃花眼长相的少年,更是伸出一双手来,轻轻地搭上秦瑶的肩膀,搓揉起来,柔言款语道:“夫人,您舟车劳顿的一路,可曾有好好休息?” 秦瑶悄悄挪了一下身子,想离他远一点,谁知还没挪一下,腰肢倏忽一紧,就被另一只手给搂住了。 秦瑶扭头,这次凑到她面前的,是一个着青色衣袍的青年,二十五六岁,眉宇流转着风流的仪态。 放在平时,秦瑶早吓得花容失色了。 当然了,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小姑娘心里急切,坐如针毡,恨不能立马起身离去。 那青年男子感受到她紧绷的腰肢,唇角一提,道:“没关系,夫人很快就会适应我们几个的。听说夫人的夫君,与我们也是同样的小倌出生,冒昧地问一句,与夫人的家里那位比,我和他谁更讨夫人的欢心呢。” 秦瑶掩盖在袖子下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头,给自己鼓气。 她转过脸来,看着青年,故作冰冷道:“凭你,也想与我夫君比?” 这几个男子不愧是烟花柳地出来的,听到这样直白的话,也不嫌害臊。 绿袍青年轻轻一笑,贴着她耳道,“行,那奴就让夫人看看,到底是谁的滋味更妙。” 这名唤檀奴的青年,摆了摆手,一旁就有人端上琴。 檀奴在一旁的位置坐下,修长的双手搭在琴弦上,道:“奴给夫人弹奏一曲凤求凰吧。” 他指尖轻轻一拨,曲调便从琴弦上流泻了出来。 秦瑶这会可没心思听这个,敷衍地摆了摆手。 好不容易身边走了一个檀奴,一穿白袍的男子又顶替了檀奴的位置,上来轻声细语地与她说话。 可怜的小姑娘被左右夹击,进退不得。 偏偏秦瑶还要装镇定。 她手搭在膝盖之上,攥了攥衣裙,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得到她的眼色,明白了。 他环顾了四周一下,趁着没人注意到他时,很快借机跑出了会客厅。 秦瑶看着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希望侍卫能顺利地请来谢玉升救救场子,她快招架不住这么几个狐媚子了。 他们可就差宽衣解带,往秦瑶身上爬了。 皇后娘娘心里苦不堪言。 夜黑风高,天空一轮银色的玉盘,浓雾逐渐扩散萦绕。 侍卫身影敏捷,回到厢房,推开门,却未能找到谢玉升,心里一惊。 而此刻,谢玉升却在崔府的另一个地方。 他摸黑翻进了后院,进了崔槐的书房。 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谢玉升没点灯,只能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找寻着自己的目标。 他走到书案边,拉了拉抽屉,上面卡了一把银锁,一拉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响亮的声音一出,书房外立着的崔家家丁,似乎也听到了动静,脚步动了动。 谢玉升目光盯着房门,等了好半天,门外面那团影子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才继续自己的搜查。 谢玉升眸光飞快地掠过书架,连细微的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他这一次来,是找崔家叛国通敌的证据。 此前谢玉升的暗卫,或多或少已经捕捉到了一点风声,查到了大齐内部有人与突厥族勾结,一直给突厥输送情报。 顺藤摸瓜找下去,便找到了崔槐身上。 而这条藤上,显然不止崔槐一人。 谢玉升要亲自来查。 他脚步轻缓,走到一排高大的书架前,手轻轻地落在木架上,慢慢地抚过,像是在找什么机关。 没一会,谢玉升触碰到一凸起的地方,眼睛里闪起亮色。 果然按下去后,书架往两侧一开,“啪嗒”一声,一个上了锁的铁盒便被推了出来。 这动静本也不大,但架不住屋里极其的静谧,让这声“啪嗒”格外的明显。 谢玉升看着那上锁的铁盒,听到了屋外响起的脚步声。 有人要进来了。 时间紧急,不容谢玉升多停留。 今日第一次来,便有了这样大的收获,已是意外之喜。 他动作敏捷地关上书架,走到半掩着的窗边,翻身出去时,眼前却掠过一道寒光。 他定睛一看,对面墙壁上挂着一把凛凛的宝剑,刀身薄而锋,刀柄处嵌上去的狼牙狰狞骇然,仿佛在张开血盆大口。 谢玉升意识里觉得,这把剑格外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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