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杏这两日来过吗?”程宁转头问:“我忘记了,她应当出不来。” 睡醒后程宁叫春华跟她一五一十说了谢家的事,听闻卫宴洲震怒,负责案子的是公孙离。 公孙离早就看世家不过眼,她秉公执法,这件事交到她手上不会善了,程宁放心。 谢轻漪死了一点都不可惜,甚至在程宁心底一点涟漪都没有激起。 世家女,蠢是一回事,蠢的有心机,又是另一回事。 无论是谢念瑶还是谢轻漪,这一队姊妹都不过是被养坏在谢之云手上的牺牲品而已。 而谢念瑶既然被关,那说明甜杏也连带着出不来。 “你抽时间走一趟凤鸾宫,避人耳目,替我找甜杏要个东西。” 那日她要甜杏以最快的速度探听谢府的消息,因为昏迷耽误了几日。 春华放下刺绣,自然不肯:“娘娘,即便甜杏想要归顺您,但是她根本不值得信任,您现在与她牵扯上关系,万一陛下知道了,我们八张嘴也说不清!” 事实是由不得程宁,有些事情,估计欧阳曦已经告诉卫宴洲了。 她的目的本来也是引蛇出洞,卫宴洲.....早晚会知道,那快一点也没有什么。 但是面对春华,程宁依旧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照我说的做,明白吗?”程宁抚了春华的发。 春华的心性在宫里很难得,如果跟对了主子,其实是可以安稳度日的。 如果最后的坏结果无法避免,那么程宁还是想办法保全她一些。 知道的越少,才能活的越久。 春华不知道该怎么劝,程宁是她的主子,她说的话自己也只能服从。 闷闷地点完头,就听外头有声响,是卫宴洲过来了。 门帘掀起落下,程宁窥见了一丝半点,觉得外头的天似乎不怎么好。 “要下雨了吗?” 等卫宴洲走到床边,程宁才仰头看他。 对方很高,站着的时候盛气凌人,无人有他的气魄。 只是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 程宁想他定然带着这副表情从离月宫过来的,就是不知道吓着多少人。 “嗯。”卫宴洲没坐下,神情也未变,一动不动地盯着程宁:“要到雨季了。” 每年三月,燕京都会有一场漫长的雨季,能不休止地下一个月。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程宁掀开被子想起来:“因为我没给你请安吗?” 但是又被卫宴洲动作很快地摁住:“坐着吧你。” 他微微俯下身来,气势终于没那么吓人了。 程宁趁机抱住他的脖子,指着外头:“那抱我出去瞧瞧,我闷了一日了,这几个丫头怕你罚,都不理睬我。” 程宁几乎整个重量都挂在卫宴洲的脖子上,他若是抽身离开,她必然摔出来。 在离月宫里,满宫上下不敢悖逆他,也就程宁敢蹬鼻子上脸。 “孟歆说能吹风了?” 程宁不放手:“我不出去,就想看院子里,花花在不在。” 她说着,鼻尖擦过卫宴洲的脸侧,轻嗅了一下:“你身上有淡香。” 是欧阳曦给他揉额头的时候用的药油,不难闻,还有舒缓的作用。 但是卫宴洲却颇为不自在,将程宁搂着,没让她再凑近自己。 “你如今会去的的应当只有离月宫,是淑贵妃那儿的么?” 卫宴洲没交代要隐瞒行踪,他要去后宫何处都是自由。 但是也不会主动说自己去了何处。 程宁问起来,他却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撇开脸,轻嗯了一声。 “怎么做贼心虚似的,”程宁轻笑:“你去哪儿我又不会管着你。” “过夜也不管么?”卫宴洲没忍住问。 但是这个问题显然不太适合现在的他们,即便有了孩子,可他们之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彻底说清楚过。 程宁淡淡一笑,想要收回手。 这下轮到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问题。 但是卫宴洲没让她撤开手,而是将她拦腰抱起。 很瘦很轻,抱在怀里都有些硌人。 叫春华拿了个小毯披在程宁身上,雨季要来,气温会降,他怕这副身子骨见风。 “再瘦下去就将你绑起来,一天喂十顿饭。”卫宴洲声音沉沉的。 他抱着程宁到了门口,没出去,只盯着帘子外院子里一片天。 天果然阴沉着,只这一会儿竟然下起了雨。 先是几颗豆大的雨珠,而后淅淅沥沥地变成了小雨。 花花不知道从哪儿回来,嗷嗷乱叫,翅膀被打湿了,飞扑进殿里。 看见程宁,想落在她身上。 但是程宁现在自身难保,自己都要人抱着。 怕它身上的水珠落在程宁身上,卫宴洲轻轻瞪了花花一眼:“不准。” “嘎!”花花大叫一声,非常不满,但是不敢在卫宴洲面前撒野。 于是它飞了一圈,一头扎进了春华怀里。 春华:“......” 她没有丝毫准备,被扑了一脸的水珠。表情都懵了。 但是程宁看戏却很愉快,窝在卫宴洲怀里轻笑了一声。 卫宴洲穆地低头看她。 笑容虽然很淡,可是不是敷衍的笑,他分辨得出来。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视线,程宁有些疑问地看过去。 卫宴洲的眼神有些沉,黑漆漆的,分辨不出情绪:“没有。” 关于甜杏,他可以暂时不去查探和追究。 疑心起了也可以压下去,因为他能看到程宁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或许甜杏的事情不过是意外而已,他现在不愿意拿这些去揣测程宁。 只要程宁像现在这样,乖一点。 第174章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但是程宁从来都不会因任何的意志而活。 事情没到终结的时候,剩下的会被她一步步推着往前走。 外面的雨看起来短时间内不像要停,春雨一下,空气都凉了几分。 夜幕被拢在一层深重的黑沉里。 主殿内灯火通明,卫宴洲在的时候,临华宫永远没有太大的响动。 仿佛他与生俱来的气势压着,下人们做什么就都是轻声细语,动作放的轻之又轻。 用晚膳的时候程宁胃口不佳,她惯来是这样,饭从未好好吃过。 卫宴洲亲自给她布菜,不让人假手,将剃干净鱼刺的肉放入小碗。 而后一小块鲜嫩的鸡肉,百越进贡而来水居,壳剥的干干净净,肉质晶莹。 不一会儿食物堆满了小碗,卫宴洲放了箸,推到程宁面前。 “自己吃。” 程宁在挑一小碟青豆,她筷子动的多,吃进嘴里的却没有两口。 本以为她会拒绝,但是程宁只是一顿,而后竟然接过去,小口吃了起来。 这可把春华高兴坏了,都知道伺候程宁吃饭是难事。 没想到今日却如此听话。 但是那一小碗食物对程宁几日不吃荤油的胃还是有些难以下咽。 到最后几乎都可以看到她味同嚼蜡,吞咽的异常困难。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同往常任何时候一样,推开碗说不吃。 春华好几次见她差点要干呕出来,都想出声阻止,表情担心极了。 但是她不敢,只能频频看向皇帝的脸。 想说娘娘吃了许多了,也不必如此强硬逼她吃完,可是面对的是皇帝,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而且卫宴洲的表情并没有多好看,他盯着程宁的动作,却一字未提。 看她慢慢地塞入一口食物,看她咀嚼艰难,看她难以下咽。 明明都是御膳房里精挑细选的食材,又是叫了程宁吃的惯的厨子烹饪的。 可是最终吃进程宁的嘴中,珍馐都成了刺。 终于在程宁又一次干呕着差点吐出时,他劈手抢过她手中的碗:“不吃了。” 没有发怒,但是表情很难看。 程宁的唇动了动,压下胃里翻涌的不适感,她看着卫宴洲道:“不吃的话,你会担心吗?” “会,”卫宴洲捻过帕子替她拭唇,动作轻柔,而后又替她将手擦了:“但是可以多吃几次,一次吃不下太多,就多用几次。” 他从来不知道吃饭于程宁来说,会变成痛苦的事。 但是她已经尽力了,他看得出来程宁在努力讨好他。 似乎自从程宁昏迷醒来,他们之间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这样小心翼翼地模样,好像他们打碎了一只珍贵的瓷器,而程宁装着瓷器还完好,甚至比之前要更好。 她没有问过避子药的事,没有问过孩子的事。 更没有过问谢家的事。 卫宴洲不该怀疑,但是甜杏这个人,就如同在他们之间投下的一颗石子。 会令他禁不住去想,程宁是不是知道,她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避子药是假的。 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怀孕。 那一夜他在谢府,程宁是真的无故差点小产么? 还是她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利用了什么? 一旦怀疑开了一个口,便四处都是都是可疑。 卫宴洲努力压制自己不去想,但程宁的每一次乖顺都会令他禁不住去想。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不去探究,就可以当这些都没有发生过。 他牵着程宁去床榻上,替她掖上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 程宁就睁着两只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看着他。 湿漉漉的。 然后凑近卫宴洲,轻轻的一吻落在卫宴洲嘴角。 只是一触及分,如羽毛抚过。 卫宴洲喉间干涩,开口时声音暗哑:“怎么了?” “觉得你不是很开心,”程宁其实是想去碰卫宴洲的眉间。 但是她知道哄卫宴洲或许用别的方法更适合。 比如一个吻。 这是程宁少之又少的主动,她靠回枕上,没再往前。 “想要什么?”卫宴洲轻轻替她将鬓边的头发别过耳后。 在他们之间,没有绝对单纯的讨好,每一个吻背后都应该是有附加条件的。 程宁想了想:“嫂子还好吗?” 不让她见,那询问一句总是可以吧? 她如今也怀着身孕,卫宴洲如果在乎她,那对嫂子也总该有几分心软。 卫宴洲的神情向来令人看不出什么,他抿着唇:“还好。” 除了孩子没了,陈意礼其余都好。 他将程颐送去一起养伤,周围都有人严密监视保护着。 得以相守,不是一直是程宁的愿望么? 除了这些,都没什么不好的。 程宁好不容易听到他嘴里漏出只言片语,不想放过:“那孩子呢?显怀了吗?她.....恨我吗?” 与程颐和离,意味着与程家再没有关系。 陈意礼会留下这个孩子,已经出乎程宁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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