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宴洲喝掉杯中的酒,目不斜视,没有任何感情:“埋了吧。” 九月,烽火硝烟暂歇,傅佑庭一路直取胡蒙都城,与此同时深受重伤昏迷不醒。 这次不是计策,人躺在营帐,听闻孟歆想尽了办法也没用。 淑贵妃一条命后,朝野内外隐约传出皇帝疯了的传言,并且愈来愈烈。 伴随着的还有他病入膏肓,每每靠汤药续命,饭食不进。 晋阳在他手里短短一年,杀戮血海,清洗出一支由全新势力统治的政权。 以公孙离为首,稳固,铁血,大公无私。 北境又有小叛乱造势,高白夷在南疆,傅佑庭重伤,无大将可用。 焦灼下,卫宴洲点了瞿少陵,授主帅之爵,发兵平乱。 与此同时,外传他卧床不起。 十月,伴随北境一声婴啼,晋阳燕京发出一道丧令,山陵崩,皇帝死。 继位的是卫宴书,那位曾被瞩目以待,以为先帝会惮位于他的庸王。 但彼时,晋阳朝廷一片海晏河清,只需他听谏言,行好事,统治并不成问题。 令人唏嘘的是那位在位短短一年的皇帝,他以雷霆之势上位,铁血手腕清理朝纲,最后却死的这样轻易。 皇帝不入皇陵,办的并不隆重。 卫宴洲生前最后一件事,是叫史官划掉卫宴洲这个人的一切生平。 无论是他作为皇子,还是作为皇帝。 南疆战事中,晋阳将胡蒙收归国有,扩大了晋阳五分之一的版图。 至此,晋阳进入全新的一个纪年。 海晏河清,山河辽阔。 星也迢迢: 看be的话,建议就停在这儿哈~ 没死没死没死,说三遍。 另外,虐文不就是虐的吗!(跺脚) 第190章 关于晋阳朝廷的事 程宁醒来时,有一瞬间的怔忪。 她感觉自己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五花八门,很多人和事都如昙花一现。 “主子!主子醒了,太好了!” 四周都是欢天喜地的声音,微微侧头过去,嬷嬷侍女跪了一地,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额头上似乎有东西,她微微抬手,要去摘令她不适的抹额。 “可不能!”祁嬷嬷一把制住程宁的手,将她塞回被子里,“月子里不能吹风,主子不能摘下来。” 月子..... 一群仆从赶忙一跪,由祁嬷嬷领着头,高声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喜得小公子!” 恭贺声叫程宁微微回神,这才想起昏迷前,她确实腹痛难忍,稳婆在催促她用力。 奶娘怀中抱着襁褓,快步到程宁面前,将孩子给她看。 刚出生的孩子皱皱巴巴,闭着眼睛睡得很好。 “好丑。”程宁说。 奶娘:“......” 她刚来这座府邸,对程宁这个人不熟悉,但是没见过哪个夫人十月怀胎,忍痛分娩下来,见着孩子第一面,竟然是嫌弃丑的。 努力找补了一下:“哈哈,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过几日长开了就好啦!” 皱皱巴巴的,程宁想象不出来张开了会是什么样。 她还是累,闭上眼就想睡。 “都有赏,”她重新陷进枕中:“下去吧。” 没见过刚生完孩子的娘亲对孩子如此冷淡的,仿佛这孩子不是她想要生的。 接下来几日程宁都在坐月子。 身子恢复一些后,她去看过两次孩子。 第一回见,是居高临下,瞧着小床上两只小手搭在耳边酣睡。 奶娘的奶水好,才几日而已,他长得胖了一些,小脸肉嘟嘟的。 但是程宁还是说:“好丑。” 奶娘:“......” 不丑啊! 这甚至是她照顾的孩子里,最好看最漂亮的一个。 眉眼里虽然跟程宁不大像,但是程宁的模样也好。 不过奶娘猜,孩子大概是像他爹更多,透过这孩子,也能知道他爹长得定然俊俏。 但是这个硕大的府邸,下人使唤上百个,没有一个人提过程宁的夫君。 似乎她一开始便孑然一身,孩子只是她一个生的。 奶娘自然也不敢问。 第二次来见的时候,程宁好歹抱了抱孩子。 孩子醒着,在她怀中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看得入神。 程宁托将他托起来,鼻子蹭了蹭他的小脸。 她恢复的很快,或许由于这半年得到了很好的照料,身子养的比从前丰腴不少。 脑袋上那根抹额,祁嬷嬷怎么说都不让取,她穿着一身黄色缎面的衣裙,颀长的身量瘦但不弱。 尊贵无双。 晋阳大约无人知道程宁还活着,更无人知道,这位怀中抱着小儿的女郎,是幽水城从不露面的城主大人。 奶娘知程宁的身份定然不俗,却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只知即便程宁在坐月子,文书和账簿也源源不断地送入府中。 她每日大半时间都在书房待着。 抱了一会儿,孩子哭了。 很用力,脸都红了,小腿使劲蹬着。 程宁微微拧眉:“是饿了?” “刚喂过呢,”奶娘紧着要去抱:“估计是尿了,主子给我吧?” 程宁要递过去,可是垂下的长发被孩子攥在手里,他哭的脸都皱了,小手握得紧。 “脾气真大。”程宁将头发抽出来,放进奶娘手里,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不知道像谁。” 奶娘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那一瞬间程宁看着孩子,可神情却像是透过孩子不知道看谁。 但程宁已经走了出去,有信使等在门口。 “主子,”那人极快地跟在程宁身侧,掏出一封信:“南疆传回来的。” 薄薄的信封,程宁拆开三两下便看完了,微微叹了口气:“傅佑廷重伤昏迷一月有余。” 战事已平,傅佑廷的身子却陷入了僵局,孟歆在都没用。 她当初挺着大肚子,因为某些原因也确实不想插手晋阳的事。 否则就该阻拦傅佑廷,不让他杀疯了去。 “主子,要不要请纪大夫跑一趟?”信使道。 程宁点头:“请他去一趟吧,路途遥远,多派些人手,别委屈了老人。” 纪大夫是从程宁在幽水城睁眼,就跟在她身边的老大夫。 起初程宁不知道,只以为是个寻常郎中。 后来才知道,纪大夫在北境名气很大,几乎到了神医的地步。 不过他陪在身边,只是为了照料程宁的身孕。 也是大材小用。 不想想这些,程宁往书房去,又随意问起:“北疆的战事呢?如何了?” “瞿将军的打法颇为保守,原本也不是什么大冲突,镇压只是时间问题。” 瞿少陵是程宁的副将,她清楚他的长处在哪,短板又在哪。 不过是兵总得练,只要在战场,状况百出难免。 “我们的人派一队过去,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把。” 程宁说着,在桌前坐下。 信使应下了,抬眸看了程宁一眼。 面前的人虽然是个女人,可是气势却叫难以忽视。 大约因为坐月子的缘故,身上多了一丝柔软,气色也好。 有大将军的气势,也有女人家的温润。 “还有事?”程宁见他没走,挑眉一看。 信使踟蹰着道:“是还有一件事。” “说。”程宁不慎在意,取了本账本过来看。 “关于晋阳朝廷的事,他们皇帝——” 程宁翻开一页,头也没抬,声音却彻底冷下来:“我说过的吧,晋阳朝廷的事,不用跟我说,尤其是他们的皇帝。” 现下应当是已逝的皇帝了,信使默默想。 他本想将卫宴洲崩逝的消息告知程宁,现下却不敢了,垂眸应是。 但是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锦绣的囊,缀着汉白玉。 “这是那边来的锦书,您或许要观一观么?” 很寻常的一个锦囊,但是落在桌面压出一道痕,表明里头有重物。 程宁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不知喜怒。 信使心有惴惴,伸出手去想拿回来:“要不还是不看了。” 晋阳皇城里来的东西,万一惹怒了主子,那得不偿失。 反正小公子也出世了,他们幽水,跟晋阳到底是没有关系的。 “放着吧。” 信使伸在半空的手嗖一下收回去。 等人走了,程宁的目光不由落在那锦囊上。 她向来不是犹豫的性子,好奇就拆开看看。 束口打开,先掉出来的是一枚金虎。 这东西她很熟,曾经跟在她身边多年——是晋阳的虎符。 除此之外,是一封宣纸黑字的信。 第191章 满月 程宁,我好像没有写过信给你。 夜半处理完了朝政,内侍端了汤进来,冒着热气。 我想起你煲的汤。 不好喝,一点味道都没有。 但那是你没有办法了,为了讨好我亲手熬的,我就一口一口将它喝干净。 睡不着,所以想起很多事。 十五岁那年,我和皇兄站在城墙上,看你出征。 你当时一袭铠甲,红色披风,明明还稚嫩,却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我知道,你的灵魂一生自由,像北方过境的风。 我跟皇兄说,再过两年,我也想去塞外。 北狄,大漠,戈壁,哪里都可以。 可我随之被政务缠身,先帝想让我们习政。 皇兄从小就是温和的性子,手段不够硬,遇事不够果决,我于是想着,留在京都帮帮他。 十七岁那年,你围困北狄,失了踪迹。 你大约不知道,我其实去过北狄,迎着那年猎猎冷风。 只是到的时候你已经脱困,坐在床上,被将士们盯着喝药,脸皱的能夹死苍蝇。 再回京都时,先帝有意指婚。 都说你是新的大将,得你可得天下。 可我知道,你会答应嫁给皇兄。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究竟是真的喜欢皇兄,还是只是完成周围人的期望。 先帝的,你父亲的,其余众望程家与朝廷能相互牵制的。 所以父皇将你指给他时,我心道应该的,未来的国母身份才配的上你。 后来,一切又都变了。 先帝临终前见我,我才知我的出身从头到尾是个阴谋。 父皇恨我,如同我恨程家,与那个死了的卫鹤羽。 他说要将皇位给我,作为对程家和我的惩罚,子民会唾骂我,而我不会放过程家。 其实我也曾问过,为什么恨到最后,我成了靶子。 程宁,这话你也问过我吧。 我当时说,因为你姓程。 我开始折磨你,折了你拉弓的腕,亲信谢家,将程家逼到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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