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后似乎就在那一天受了惊,听说回了凤鸾宫后,便噩梦不断。 她嚷嚷着先帝总来梦里,像梦又非常逼真。 梦里的先帝甚至要取她的性命,拿着剑到处追她。 没有办法,只好请了大师来宫里做法事。 但是一场法事做完,谢念瑶不仅没好,反而发起高烧来。 听凤鸾宫的宫人说,她睡也睡不好,一睡着就做噩梦。 可是醒着精神也不好,一直神神叨叨地念:“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整个人形容憔悴,不堪入目。 宫里流言纷纷,都说她是在哪里对先帝不敬,触怒了先帝的亡魂。 才会叫先帝这么温和的人,都不惜变成了厉鬼缠她的身。 总之太医和法师都没有办法,谢念瑶有越来越疯的趋势。 就连卫宴洲去,谢念瑶都不认人。 春华将一碗汤圆放在程宁面前,将方才听来的消息都说了:“活该,谁叫她那日在永安宫对先帝的灵位不敬。” 就是程宁受罚那日,谢念瑶为了让程宁抄书视线受阻,灭了大殿里的所有灯。 那时程宁还吓过她。 程宁端起汤圆,吃了一口,咬的满嘴甜腻。 她眼梢挂着冷,不好分辨神色。 但是心底忍不住冷嗤,谢念瑶这胆子,也太不经吓。 她只是在那天祭祀的天坛上,用了些民间鬼神暗示的手段,刺激了谢念瑶对永安宫的回忆。 就轻松地让她陷入对先帝不敬的心理中。 想得多了,自然就会噩梦缠身。 有程宁那句‘娘娘不怕先帝来找你’在前,谢念瑶的恐惧心理会不断加深。 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害怕到这个地步。 见她不说话,春华又说:“娘娘,我们要去看看吗?听闻今日几个贵妃都过去了呢。” 知道程宁不爱凑热闹,而且这几日在养病,春华也没敢多打扰她。 今日冬至,天气很好。 程宁放下碗:“去吧,没道理我不去瞧瞧皇后的病。”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迎来了卫宴洲。 似乎是刚下朝过来,皇帝陛下脚步匆匆,脸色也不大好看。 “陛下万安。”程宁行了礼:“怎么了这是,怒气冲冲的。” 挥退了春华等贴身伺候的宫人,卫宴洲阴恻恻地看她:“你教不乖是么?” 这样子,是兴师问罪来了。 程宁又坐下了,拨着自己碗里的汤圆:“什么意思?” “别跟朕装傻,”卫宴洲道:“朕见了欧阳曦。” 欧阳曦? 既然去见了欧阳曦,想必是因为大狱的事。 知道谢念瑶给程家下了毒菌子,不去找谢念瑶,却先来找她? “所以呢?”程宁手一摊,继续装傻:“淑贵妃与我有什么关系?” “程宁,你报复皇后,究竟是因为她提傅佑廷踩了你的痛处,还是她程家差点遭害的事你算在了皇后头上?” 什么叫算在? 会对大狱里的程家人下手,除了谢念瑶还会有别人么? 程宁捏着掌心:“无凭无据,陛下一张嘴就往我头上定罪么?” 原来他真的紧张谢念瑶,从淑贵妃那得了点消息,就着急来问罪。 甚至能直接将皇后与程家的事撇清。 程宁竟然不知道,卫宴洲还是个如此护短的人。 谢念瑶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他看不清吗? “程宁,”卫宴洲探手过去,掐住程宁的脖子:“别跟朕玩这种不知所谓的把戏,你的性子,朕清楚的很。” 他原本就对谢念瑶突然魔怔存疑,去欧阳曦面前试探几句,就知道大狱发生过的事。 结合那一日请安,欧阳曦帮程宁说话,他就更能猜到,是程宁提醒欧阳家留意大狱的动向。 若不是小心着,怎么会连个毒菌子这么隐晦的谋杀手段都能被注意到。 紧接着皇后就出事了。 他很难不将这件事归结在程宁身上。 手指收紧,程宁的脖颈在手中只是清瘦的一段。 甚至脉搏贴着掌心,不难感知到跳动。 他警告过程宁的,让她不要动谢念瑶。 可她就是不听,无论什么事,她都以程家为先,忤逆他,将他的话都当成耳旁风。 这么想着,手下的力道就收不住。 直将程宁掐的呼吸不上来,可她还是犟着,倔强地看着他,不挣扎也不服软。 卫宴洲手猛地一松,程宁便滑落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病刚好,整个人瘦了一圈,伏在椅上,背后的衣裙被蝴蝶骨撑起。 这副羸弱,刺痛了卫宴洲的眼睛。 整个大殿中,只有程宁的咳嗽声。 但不是第一次了,卫宴洲这无缘无故的杀意,不是第一次对程宁展露。 她呵呵一笑:“陛下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杀了她。 卫宴洲也曾经想过。 在最初将程宁押回燕京的时候,那时候程宁被关在大狱里。 他下了旨,程家一应全都押送下狱,还默认了用刑。 为了让程家认下谋逆罪名,严刑,拷打,什么都曾用上过。 有了卫宴洲的默认,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审理程家案子的官员还曾与程家有过节。 因此甩在程宁身上的鞭子没有半分手软。 她的手筋被挑断,有一段时日还被关押在水劳里,腰以下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程宁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死咬着牙,支撑着的,也不过是程家冤案要昭雪的信念。 卫宴洲曾经数次去牢里。 他躲在一边,看程宁浑身是血,紧咬牙关,不断重复着:“程家没有谋逆。” 他那时候恨程家恨的滴血,想着不如就杀了她,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恨意也会消减。 可真当程宁如一摊血水般,瘫软在满是耗子爬过的狱中,不知生死时。 他又会生出慌乱。 后来卫宴洲说服自己,死太便宜了,程宁应该跟他一起活着。 她讨厌皇宫,他偏偏要将人囚禁在这里。 让她跑不掉,让她活的生不如死。 陪着他一起不痛快,他的恨意才能消减一些。 “想死吗?”卫宴洲强硬地将程宁摁进怀里,温柔又狠戾:“那就太轻松啦。” 第26章 受伤 疯子。 程宁不断倒着气,堪堪缓过劲来,也没力气挣扎出他的禁锢。 他们挨在一起,总是血淋淋的场面。 一个气喘吁吁,一个眼中汹涌翻腾着情绪。 “只此一次,谢念瑶若是死了,你在大狱里,有的是软肋,你比谢念瑶输不起。” “什、么.....你!”程宁就知道,又是这一招。 他永远会拿程家人来要挟! “我有时候真想剖开你的心问问你,为什么下得去手,我大哥少时教你骑过马,嫂子做的羹汤你也喝过,老爹...也算对你亲厚,为什么你能对程家这么狠?” 到底是什么秘密,要让卫宴洲反目至此? 但她知道卫宴洲不会说。 这个人已经疯魔了。 卫宴洲果然不说话了,将程宁放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带着怒气和恨意,还有嗜血。 他的暴戾无疑是肉眼可见的,一步步走到如今。 就连程宁看了他这样的眼神,也不免有些害怕起来。 她往后退,头磕上旁边的桌子。 从大狱,到如今,她见识过太多残暴的卫宴洲,平日里不显,可是到底是有些惊惧的。 “怕了?” 卫宴洲竟步步走近她,看着因为惧怕,因为身上的伤,而微微发抖。 她吓着了。 这个结论令卫宴洲既满足,又复杂。 满足于施暴过后带来的成就,复杂的是他终于亲手将程宁变成这样。 恣意的程宁没有了,他亲手摧毁的,可却没有快意。 程宁退到桌下,头上磕的很疼,脖子上一圈被卫宴洲掐起的青痕。 她抱着双腿,目光畏缩地看着卫宴洲。 “过来。” 卫宴洲犹如召唤一只宠物:“到朕这来。” 见程宁不动,他的目光又倏地阴沉下来:“别忘了你嫂子还在大狱怀着孕。” 是啊,嫂嫂还没救出去。 程宁身体一颤,闭了闭眼,心底一声长叹。 她慢慢伸出手去,放在卫宴洲掌心。 谢念瑶只是魔怔,他就发了大脾气。 可他从没有考虑过,如果谢念瑶的手段成功了,大狱里但凡死一个程宁的亲人,她会怎么样。 心底涌上一股恨意。 被卫宴洲一把圈过去,打横抱起来。 程宁眼里的恨意其实很浅显,一眼过去就看的清楚。 他却视而不见,唤了宫人进来伺候。 春华看见程宁脖颈上的掐痕的时候,差点没忍住惊呼一声。 不过是半柱香的事,她清楚门关上定然不会有好事。 可也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下手如此重。 卫宴洲阴恻恻地站在一边:“不是要去看皇后吗?爱妃既然有操控鬼神的本事,想来替皇后驱赶邪物也不是难事吧?” 铜镜中的程宁脸色煞白,春华替她上着脂粉,去遮颈边的痕迹。 “知道了,”程宁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我有条件,嫂嫂的事不能再拖。” “你在跟朕谈条件?”卫宴洲的脸又沉下来。 春华害怕着,生怕程宁又惹怒了卫宴洲,因此往她身边挡了挡,怕他动手。 “陛下真会开玩笑,我们现在除了条件,还有别的可谈吗?” 程宁声音轻轻的。 她没说错,走到如今,他们之间确实只剩来回交换条件。 卫宴洲清楚,但他心底同时又有着浓浓的不悦:“如你所愿。” 凤鸾宫里的宫人都失了往日的神采。 似乎因为谢念瑶的病心力交瘁。 卫宴洲和程宁一起出现,不由让气氛更紧张起来。 虽然熹妃穿着高及下巴的衣裙,面色也有些苍白。 可是最近宫内的风向转的太快。 皇后若是因为这次的事疯了,那废后指日可待。 朝臣怎么能容忍一个疯癫的女人当皇后呢? 而现在后宫最为受宠的人无非就是熹妃,她若是上位,那还得了? 凤鸾宫可没少给程宁使绊子。 因此今日就连甜杏都拘谨了几分:“拜见陛下,熹妃娘娘。” “皇后娘娘呢?”程宁喉咙受创,声音有些哑。 才问完,殿内就传来一阵神经质的呢喃。 卫宴洲率先走进去。 就见谢念瑶长发披散,穿着一件中衣,赤着脚跪在地上,不断念念有词。 “我不是有意的,别来找我,都是程宁那个贱人,是她在永安宫不敬,先帝呜呜呜呜你别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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