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恐主子灵堂空空无人,担心主子在天之灵感到悲哀。 “陛下不是没定左老公公的罪?不是没对他的丧事有任何要求?”许宛反问老管家,他们自己不能做贼心虚。 姚宗安认同地点点下颏,“许姑娘说得没错,至少我们校事厂所有人都会来。” “谁来,谁不来,谁不是真心而来,谁是有心而无法来,你们比我看得更清楚。” 姚宗安和老管家都明白许宛的话,要怎么帮左梵山报仇,怎么走好以后的路,都能体现在这场吊唁里。 许宛走到左梵山棺材前,先是跪地磕头,哭丧烧纸,之后唤来老管家,“方伯,给我拿一套孝衣来。” 老管家动容地流下眼泪,“你要给主子披麻戴孝?” “我是左珩的娘子,不应该吗?”许宛含泪一笑,举起手腕晃了晃,“他把这个给了我,我都叫过爹啦。” 老管家泪已成河,直拿袖子擦拭,“好,好,我这就去拿。” 老管家忙地跑下去,姚宗安提起一口气,似乎有很多话要问许宛。 许宛看出他的疑惑,率先启齿:“有些事等左珩回来对你讲,总比你在我口中得知要好。” “我明白。” “他们父子或许不是绝对的好人,可对你对我对他们,都足够真情实意。” 姚宗安垂头哽咽半晌,“如宁公主让我给你带话,她和黄美人没能帮上忙,还有康王爷也一样。” “我也明白。” 姚宗安和许宛的做法很快在丰都传开,赵烨没想到她还挺有气魄,马上派海冰再来一趟。 海冰不是朝中人,只算赵烨笼络来的“商人”。 前几天,海冰就已登过左珩宅邸的大门,为的就是帮赵烨打探穆晴雪和吴易的下落。 那天许宛热情接待,全程没表现出一点异常。 谁是穆晴雪,谁是吴易,这二人仿佛从没在左珩宅邸出现过。 整个宅子里的人也非常默契,似乎把这二人的痕迹从印象里抹去。 西厢房一夜之间又成为冯玄的住所,压根瞧不出任何破绽。 许宛还邀他去鱼塘那边瞧瞧,佃农早全部就位,已在冯玄的安排下开始劳作。 海冰无功而返,倒让赵烨郁闷了半天。 吴易被自己人乱刀砍死,那个穆晴雪又下落不明,这个局是许宛这个女流之辈能做出来的? 她安然处置完这一切,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忙活起鱼塘、香料铺等一堆琐事? 赵烨愈加怀疑左珩背负的秘密,他究竟是谁? 海冰来到左梵山宅邸,非常认真地给左梵山鞠躬行礼,刚欲与许宛交谈两句,就瞥到避在一隅的陶麟。 陶麟注视着海冰,将他引到背人之处,“这两天来吊丧的人不少。” 海冰歪头看了看陶麟,等待他继续说下文。 “康王爷来过,户部尚书王大人来过,丰天府府尹黄大人也来过,连司礼监的邓金言都来过!”陶麟身子发抖,明显是感到了恐惧。 海冰抱臂哂笑:“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冒着多大风险来见你?” “我怎么觉得左家父子的势力未弱反强,左珩回来准会收拾我的。”陶麟说出自己的担忧。 虽然给左梵山下毒那件事,被元执操作成司礼监内部消化,事情稀里糊涂蒙混过去。 无人追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左梵山那时也无力指控他们。 但左珩回来绝对会细查,他不会放过元执,又哪能放过自己? “你是担心左珩跟你秋后算账?” “求求王爷给我调出皇宫,哪怕是给先帝守陵,我得避避风头吧?” “你的屁股没擦干净就想逃?天下没这么好的事,想要上岸,你得先解决掉王爷想解决掉的人。” 海冰扬长而去,不想逗留太久被宅中人发现。 陶麟上了贼船,中途无法下来,可这条路哪那么好走? 他希望左梵山赶快死,要不是这个老家伙他就不会变成太监。 可左梵山死去,他好像也失去了最后一层保护。 殊不知他们的举动,早已被余嵘尽收眼底。 他快速汇报给许宛,许宛瞬间想起左梵山曾说过的一句话,“你宅里有奸细,我的宅里也有啊。”
第108回 疑案新进展 左珩此番去岩疆,主要是监察大渊与离戎在边境上建立起来的互市,各方面运作得都怎么样了。 吕珍吉的边军负责整个互市的治安,马凌志的府衙负责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左珩再次莅临岩疆,吕珍吉和马凌志十分激动,于公于私他们俩都非常感激左珩。 本想拉住左珩好好款待款待,可左珩心里装着丰都,完全没心思娱乐。 他们二位不是田大齐、前知府那样的酒囊饭袋,不管左珩来与不来,都能操办得很漂亮。 左珩也知离戎这边就是个幌子,乌胡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吕珍吉向左珩详细讲述了自他接手边军以来,掌握的关于乌胡方面的种种消息。 乌胡与大渊在几年前打过那场大仗后,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休养生息,不敢轻举妄动。 要不田大齐那个败类,能这么安稳地度过好几年? 与乌胡偶有小摩擦,总能快速平息,从未搞出过大动静。 乌胡内部派系比离戎复杂,听闻窝里斗很严重。 他们这几年新晋的大汗手腕比较狠厉,将松散的乌胡各部都给凝聚起来。 这位大汗正是当年与大渊交锋的大将萨度,不满三十岁,与天起帝是同辈人。 两位帝王都因那场战争而崭露头角,从而获得了对自己国家的领导权。 尽管他们从未见过面,却能算上正儿八经的宿敌。 去岁田大齐被捕,边军短暂动荡了几日,乌胡那几天也蠢蠢欲动来着。 但瞧见岩疆这边没有半点动乱的迹象,乌胡便没敢有什么大动作。 只是大渊与离戎的互市建起来,乌胡有些不满,不管他们承不承认,大渊的经济繁荣程度就是比两个外邦高。 眼瞧着离戎从大渊赚到钱,乌胡不眼馋才怪。 所以他们的大汗也向大渊朝廷递了奏疏,请求加入其中,建立三国互市。 这份奏疏才从岩疆往丰都传去,与左珩恰好错过。 左珩没从这里面听到什么端倪,又叫来校事厂在岩疆的班底进行问话。 秦远和底下兄弟逮住过几个潜入岩疆的乌胡人,全声称来大渊讨生活,在乌胡那边吃不饱肚子,未从他们嘴里套取到什么有用价值。 就在左珩判定岩疆尚算安稳,他可安心回丰都交差之际,离戎世子格彬却找上门来。 捻指算算他们才分开没多久,可再见面格彬已娶了大妃。 听说娶妻的场面非常隆重,连岩疆这边都听到不少传言。 但格彬还是那副傲视群雄的德性,没因为娶了妻室就有所改变。 “咱家身上可有公职,与世子这么堂而皇之地见面实在不妥。”左珩嘴上虽这么说,招待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少。 早就春暖花开,丰都百姓已褪去厚重的棉衣。 岩疆却不同,一到晚间还是很冷,两个人不免又喝起酒来。 “达布又派商队到丰都送货去了,你们家许宛经营得不错。”格彬挑眉一笑,端起海碗就喝了下去。 “世子耳目这么广,我还不知香料铺的流水账,你在千里之外竟已知晓?” “单看她多着急要货源就知道了。” 左珩陪他饮下一海碗,单手按在膝盖上,“世子,你今晚找我不会只是为说许宛吧?” 格彬将食案上酒菜挪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眼熟的玉珠链子,“这东西还挺常见啊。” 左珩快速接过来,校事厂几年前在岩疆地界上找到过一串,许宛手腕上有一串,格彬又是从哪弄来的这一串? 见左珩反应这么大,格彬没打算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我在许宛手腕上见到过,当初在浮图寺找的就是这个吧?” 左珩沉默不语,只直勾勾地盯住格彬。 “我的正妻生活在离戎和乌胡的接壤处,她说这串玉珠链子是前几年一位乌胡女子所赠。” “乌胡女子?”左珩越听越奇怪,这件事怎么还牵扯到乌胡人身上? 格彬示意他少安毋躁,“那女子貌似是从乌胡权贵人家里逃出来的,我妻室好心藏匿她一阵,但还是被乌胡人发现劫了回去。” “她多大年岁?” “和我妻室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 宋广将军的妻室与许宛母亲的年龄差不多,十七八岁……难道是宋广将军的女儿? 他的女儿真的还活着? “因为藏匿那个女子被父母大骂一顿。”格彬想起年轻妻室的委屈模样,“她觉得这串玉珠链子挺有意义,又像是你们大渊的产物,就放在首饰盒里带过来。” 格彬偶然发现了它,又想起许宛手腕上的那一串,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 本想过段时间跟达布商队再去趟丰都,左珩竟已来了岩疆。 他更想把东西交给许宛,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左珩更有法子破解这些关联,所以才冒险走这一趟。 左珩愣神许久,格彬叫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听到。 格彬方知自己歪打正着,玉珠链子给对了人。 “世子要是再发现任何线索,请及时通知我。”左珩赶忙叫进来秦远,引荐他和格彬相识。 “我是很想帮厂公大人的,只是很难再有发现。”格彬实话实说,这串玉珠链子就是他偶尔发现所得。 “无妨,万一呢。” “不如厂公跟我说说这玉珠链子背后的故事?” 左珩睃望格彬,没奈何地笑了笑,“你们应该都听过宋广将军的故事,想必知道得比我还要细致。” 格彬承认地点头,随手端起海碗饮下一碗酒,“宋广将军与许宛有什么关系?” 左珩掂了掂手里那串玉珠链子,“关系就在这,宋广将军的妻室有一串,许宛有一串,你的大妃也有一串。” “你怀疑那个乌胡女人是宋广将军的妻室?” “大概不是妻室而是女儿,找到她们不是目的,调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实情况才是目的。” 格彬把玩手里的空海碗,“你们大渊皇帝还对那场战争耿耿于怀。” “有些事总得有个交代。”左珩很清楚只有帮天起帝查明宋广疑案,他们萧家的冤情才有机会沉冤昭雪。 “我可是离戎世子,厂公今儿竟对我讲这么多。” “你已算半个知情者,我还想让你再帮我留意线索。” 格彬喜欢左珩的处事方式,“你没传闻中的那么……做太监属实可惜,可怜许宛那么标致的美人。” 房门在这时蓦地被踹开,宋绩顶着一双猩红的眼闯进来,“厂公,请把属下留在岩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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