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首相貌堂堂,虎背蜂腰螳螂腿,较宋绩、陶麟更有气魄。 “姚大人最招小娘子喜欢。”左珩飘到许宛身后,啧啧称赞。 领首姚大人是校事厂指挥使姚宗安,左珩最看重的副手。 许宛收回眸光,假惺惺地奉承:“胡说,世间男子当属大人最俊美。” “我是男子?” “呃……” 就在此时,姚宗安已纵身下马,掠过围观人群速速来至左珩面前。 他躬身抱拳:“厂公,不知您在此。” 许宛感慨校事厂的人,都是千里眼顺风耳吧? 左珩衣着朴素,低调出行,他是如何在人丛中一眼锁定的? 宋绩陶麟等几大档头亦随之而来,恭敬行礼。 正巧邻桌那几人从酒楼里出来瞧热闹,见到这一幕,个个吓得腿软,跪地求饶。 姚宗安都不用细问,就清楚他们怎么得罪了左珩。 校事厂大大小小所有骂名,全背在左珩一人身上。 只因他是位高权重的阉人,世人都带有根深蒂固的偏见。 姚宗安刚想出手教训,但见左珩冷面扬手,“滚吧。” 那几人磕头谢恩,跌跌撞撞逃远了。 左珩像没事人一样牵起许宛,“我带她去前面吃驴肉火烧。” 许宛尴尬得要死,左珩讲话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姚宗安冲许宛大大方方一揖,旋即留住左珩,“厂公,批文下来了。” 听姚宗安口气,校事厂倒是秉公办事,不像外界传得那么邪乎。 “要去抄樊昌的家?” 左珩提到的这位樊昌,估摸正是邻桌议论的樊大人。 “请厂公过去督办。” 没遇见左珩便罢,可左珩既在,姚宗安绝不会逾矩行事。 姚宗安行事一向稳妥,左珩心里更惦记驴肉火烧。 “大人,您得去忙要事,我自个儿先回家。” 许宛可不想让外人说她迷惑厂公,以致他不务正业。 她这样一推脱,左珩再不好不去,遂指派宋绩送许宛回左宅。 宋绩两眼瞪得溜圆,一个劲儿地摇头,“我得去樊家立功!” 许宛险些笑场,宋绩是受不了左珩那酸了吧唧的臭德性吧? 左珩就是多此一举,还怕她偷跑不成? 校事厂网线覆盖整个大渊,想逮住她不要太容易。 姚宗安抬腿就给宋绩一脚,“反了你了。” “我今儿非把樊家翻个底儿朝天,一文钱都不带让它丢的。” 宋绩身子纹丝未动,就梗着脖子推三阻四。 众大档头中,宋绩年岁最小,最受左珩与姚宗安青睐。 换了旁人,谁也不敢同两位上司顶嘴。 陶麟本想站出来解围,左珩忽地改变主意,“也好,带她过去看看热闹。” 许宛满脑袋疑问,抄大臣的家,带她过去干啥? 众人面上都挺自然,心里不免犯嘀咕,厂公这是怎么了? 不由许宛推脱,没到两刻钟工夫,她已随队伍来至樊昌家宅。 厂卫们在姚宗安的带领下,迅速破门抄家。 左珩负手立在院前,“打个赌吧。” “你和我?”许宛用手反指自己。 “猜这位户部侍郎樊大人能有多少家产?” “户部油水多,他总不会有万两白银?” 左珩转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意味深长地望向樊家宅院。 “户部尚书王征年俸不过千石谷,如今市价二两银子一石谷,折算成银子只有两千两而已。” “听说王大人连朝服都快洗烂了,为官十分清廉。” “赵烁还同你讲过这些?”左珩状若不经地笑问。 许宛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种事路人皆知好不好。” 日头堪堪西下,厂卫们来来往往多趟,已呈现初步成果。 随着数不清的箱子被抬出来,许宛的好奇心越来越强。 良久,姚宗安持一列清单走过来,“厂公,兄弟们共搜出五十两黄金,三万两白银,四箱珠宝……” 许宛快惊掉下巴,忍不住打断姚宗安,“他一个上任两三年的侍郎,不吃不喝不养家,攒多久能攒出这么多家产?” 这样一比较,她那窝囊渣爹许汝徽都成清官了! 姚宗安讽笑,接着向左珩汇报:“樊昌共娶九房小妾,房屋田产还在统计中。” 这些详情比校事厂先前掌握的还要多点,但都在左珩的预料之内。 “你说樊昌的人皮该不该剥?” 许宛被左珩质问住,他带她来此,竟是为展现他的“恶”。
第14回 主动供温床 宋绩是被苏春风领到许宛房门外的。 樊昌抄家一案惊动天起帝,左珩连夜进了宫。 许宛昨天跟着在外折腾得有点晚,回宅邸便睡了。 一大清早还没解过乏,就瞧见宋绩那张哭笑不得的脸。 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用油纸裹的吃食,别别扭扭递给许宛。 许宛接过手仍热乎乎的,“这是?” 宋绩没瞅许宛,转头望向苏春风,似在跟他诉苦:“天没亮我就去排队,抢的第一锅驴肉火烧。” 许宛微笑道谢:“有劳宋大档头。” “许姑娘莫谢错人,是厂公吩咐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他人在宫中忙,没空。” 这话用不着宋绩明说,许宛能猜到。 左珩这个人,还挺言出必行。 她打开油纸包拿出驴肉火烧,执意分给苏春风和宋绩一起吃。 他俩起先不要,可架不住味道太香,到底半推半就吃起来。 苏春风斯斯文文吃两口,“许姑娘把厂公给伤了?” 他大抵是发现左珩房中换下的血衣,还有被翻动过的医药匣子。 许宛难为情地点点下颌,“你们不会是来给大人出气的吧?” 宋绩大口大口吃完火烧,把嘴一抹,“你想什么呢?厂公交代让我陪你继续练习,他昨儿教你的那招。” “你不害怕啦?” “我怕什么?老子身经百战,乃校事厂第一勇士!”宋绩拍拍胸脯,恨不得给许宛耍一套刀枪棍法。 许宛学夫子教书时摇头晃脑的模样,“万一大人再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你一准儿掉头就跑。” 宋绩登时面色涨红,逞强嘴硬:“昨天要忙樊昌的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昨天相当积极,抓樊昌那几房小妾时,跟提溜小鸡崽子似的。 不知那些女眷,会被发配到哪里为奴为妓。 许宛想起什么,立刻向宋绩求证:“樊昌的人皮,是大人亲手剥的,还是你动手剥的?” “许姑娘又瞎说啥呢?樊昌那坏东西没熬过一道酷刑,就全都招了。” 宋绩一脸真诚,任苏春风在旁怎么咳嗽,也要一吐为快。 “不知给厂公磕了多少头,厂公才同意让他痛快上路。” 许宛讶然,不可置信地追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后半夜啊,赐的毒酒。” 苏春风伸手扒拉下宋绩,强行打断:“宋大档头,有些事不要和许姑娘细说得好。” 宋绩替左珩喊冤:“外人乱传便罢,厂公房里人也不分青红皂白!” 许宛又想起酒楼邻桌散播的谣言,还有左珩在樊宅反问她的那句话。 这位名副其实的奸佞,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还不去练习?厂公回来可是要检查的。”苏春风打起圆场,推他们俩赶紧去小校场。 宋绩当陪练,一做就是三日,清早来,日落走。 不得不说,几百次练下来,许宛这招真能给人点震慑力。 他与许宛边练边唠家常,自个儿已把家底儿吐个遍,许宛那厢仍然迷迷糊糊的。 她貌似记性不大好,以前的人或事老记不清。 提到宋绩嫂嫂温氏、许宛生母戴氏,她情绪没半点起伏,顶多咒骂一下许汝徽不是人。 按宋绩的法子,就该把许宛拷了带进诏狱,不出一刻钟,她什么都肯招。 搞不懂厂公搁这费时费力,又教她保命功夫。 她哪里弱不禁风? 拿匕首刺他那股狠劲儿,比那几位刁蛮公主、郡主还强。 厂公留她性命,指定目的不纯。 许宛和宋绩整日绑在一起,腾不出手办正事,只得暗暗派彤珠去四处活动。 郑薇同柳芊也没闲着,他们在小校场练了几天,她们就在暗处盯了几天。 第三日中午,郑薇找借口请走苏春风,又让厨房单独给宋绩做了顿小锅菜。 下晌时,许宛在小校场没等来宋绩,亦没见到苏春风。 以为他们临时有事,离开左宅去忙了。 正欲回房,但见柳芊摇飐走来。 “许姑娘。”柳芊笑眯眯地福了福,“早该去拜见你的,拖至今日,你千万别怪罪。” “柳姑娘哪里的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清楚来者不善,也该象征性地装装样子。 柳芊不请自来,跟随许宛回到住处。 不多时,就对许宛讲述起她悲惨的曾经。 许宛听得不耐烦,不停地打瞌睡。 柳芊却越说越投入,情到深处流下两行热泪,“许姑娘,公公是大好人,没有他,我现在早就成残花败柳。” 许宛硬着头皮夸赞:“大人和柳姑娘情深义重,你们两个才是有情人,合该终成眷属。” “可是,可是他……” “你不会是来向我‘取经’的吧?”许宛心道,铺垫这么多,应是为这个目的。 柳芊忸怩抿嘴,算是承认了。 “房中事,得大胆,大人喜欢热情的。”许宛拍拍柳芊的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全是假把式,她须吹得像模像样些,好满足左珩变态的自尊。 “就这样?” “不然呢?一家子姐妹,我对你绝无虚言。” 柳芊在她这里磨蹭到傍晚,才依依不舍离去。 临了时又说,以后要和她多多走动,共同服侍好左珩。 左珩当夜戌时回来,甫一进门就被郑薇缠住,诉起家中琐事。 “我前儿往花厅门口移栽几棵老树,好方便你夏天乘凉。” 郑薇挤走贴身服侍的苏春风,主动接过左珩褪下的外衣。 左珩疲惫地坐到圈椅上,“这些小事,你拿主意便是。” “对了,朴小婧和石小宝的后事,我也替这两家安葬明白了。” 左珩端起茶盏呷一口,“哦?姐姐费心。” 这二人的衣冠冢,他刚刚差人去建。 没回来与她对质,她反倒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都是可怜人,我没许宛那么冷血。阿珩,姐知道……” 郑薇话说一半,鲍嬷嬷已一路小跑闯进来。 “何事这么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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