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瑄拍了拍惊堂木,示意姚伯清继续,“封侯拜相,改换门庭是钓住你们家,那其他官员呢?他们是怎么被钓住的?” 姚伯清:“很简单,我家是商,陈坚会先通过我家给那些官员送礼,搭上关系之后就开始拉着他们入伙,或是给他们家的人介绍些赚钱的生意。 那些生意里掺着往陈国走私的生意,一来二去就拿住了把柄,再在他不知不觉间得到些朝廷的信息传出去,就坐实了他们通敌的事,也就不得不从了。” 薛瑄让书记员详细记下,回头对于查找陈国细作有大帮助。 毕竟,陈坚只是一条线而已,谁知道陈国往大周埋了多少条线,而姚伯清未必能全知陈坚发展出来的线。 姚伯清的口供很散,因为他没有特意的去记,但他记性还不错,尤其干的是掉脑袋的事,他记得更清楚了。 只是零散,需要借助回忆故事才能把那些人找出来,毕竟有些没有实据,只是他的猜测。 姚季白一直跪在地上听着,目光又渐渐呆滞下来。 姚伯清眼角的余光看见,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钱啦 姚伯清招供得很彻底,把每一个有嫌疑的人都给供了出来,包括姚航给姚家和姚叔明留的后路。 姚航几次出口阻止都没用,韩牧嫌弃他的说话声,给长桂使了一个眼色。 长桂左右找了找,就从腰上扯出一块布来,团吧团吧塞他嘴里,彻底堵住了他一肚子的话。 姚伯清招得更顺畅了,一旁的陈坚早已转移目光,狠狠地盯着姚伯清。 “我没想到,我十年的布局,竟是毁在两小儿手中,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把你也杀了,永绝后患!” 陈坚哈哈大笑起来,瞪着努力挣扎,却只能呜呜两声的姚航道:“看吧,当年让你把这孩子处理掉,你非说他年纪小,不要紧,现在他咬死你了吧?” 姚伯清:“陈坚,害死我姚家的不是我三弟,而是你,要不是你,姚家会一直是义县第一富商,是你杀了我母亲,毁了姚家。” 陈坚哈哈大笑道:“你问问姚季白,在他心里,杀母仇人到底是我,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姚航!” 陈坚大叫道:“覆灭家族,陷亲不义,姚季白,你不孝不悌!就算活着,你也会为世人不容,你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薛瑄就要拍惊堂木,韩牧已经先他一步抢过来狠狠地一拍,指着他骂道:“咆哮公堂,给我拉下去打五大板!还世人不容,能有你恶毒,能有你为世人不容吗?你传播瘟疫,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混账东西,别以为你是陈国人就可以当畜生。” 薛瑄闻言咳嗽一声,打断他的话,挥手道:“将一众人犯全都押下去。” 姚伯清还招供了不少养在义县内的打手。 薛瑄看向韩牧,觉得他很闲,于是道:“韩县令,麻烦你和薛县尉兵分两路,将姚家私养的人手全都带回。” 韩牧应下。 薛瑄就看向顾君若,轻轻一笑道:“薛某听闻县令夫人是韩县令的师爷,县中文册和奏本都是夫人捉刀,可否请夫人代为整理此案的供词?” 顾君若自然愿意,于是俩人分功,将已经记号的供词整理出来,薛瑄要根据供词写一份奏本,韩牧也是要写一封奏本的。 顾君若整理好供词,见薛瑄正忙着,干脆也提笔替韩牧写奏本。 俩人一工作就是一个多时辰不带动弹的,韩牧和薛县尉带着人回来了一趟又一趟,抓回来的人直接关满了县衙两边的院子。 贺子幽一开始跟着,后来懒得跑了,就坐在大堂的门槛上替他看着这些抓回来的人,连许淼都被抓来干活,拿着一支笔,一个本子登记抓回来的人的信息。 坐着,坐着,贺子幽就觉得不对,顾君若和薛瑄也太 有默契了。 他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移动,有点儿担心,虽然这薛瑄看上去年纪大许多,至少二十七八了,也比不上他们家韩牧貌美如花,可……他看上去很会读书,很有学识啊。 贺子幽爬起来,拎起袍子就往外跑。 “嗨,你怎么跑了,把这么多事交给我……”许淼追了两步被文书抓住,走不脱,只能回去继续干活。 薛瑄写完了奏本,听见声音往外看了一眼,见县衙井井有条,不由露出笑容。 见顾君若也写完了,正在收拾笔墨,就笑着上前:“师妹可介意把奏本给我一观?” 顾君若摇头,“师兄和县令既是合作,也是监督关系,奏本还是各自上的好,就不必互通了。” 薛瑄忍不住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你啊,也太方正了,只要没有犯错,两个主官是可以商量着来的,比如此案的首功,是给韩县令,给我,还是给师妹?” 顾君若:“给义县全城百姓吧。” 她道:“要是没有他们,韩牧离开县城半个月,不可能如此风平浪静,还有江将军和秦校尉,他们也有大功。” 薛瑄:“我听说江怀自押运粮草和赈济粮下来之后就未曾离开,当初事情闹这么大,你把功劳给江将军,韩牧他能答应吗?” 顾君若:“师兄也太小看韩牧了,江怀是江怀,江将军是江将军,他恩怨分明,何况,这是公事,他不会将私怨带入公事。” 薛瑄往外看了一眼,赞许的点头,“老师生前常说你眼光好,比顾侍郎,比我等一众师兄弟都要好,我当时还有些不服气,现在看来,你的眼光的确比我们好多了,这门亲事你选得很好,韩牧的确很好。” 韩牧被贺子幽急匆匆找回来,一进门就只听到后半句,一时有些发愣。 顾君若没有说话,等避开人才和他解释,“薛瑄曾是我祖父的门生,是我师兄。虽然这层关系影响不到办案,但为免影响不好,我们就都没点破。” 韩牧一听,骄傲起来,喜滋滋的问道:“所以师兄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我们很般配喽?” 顾君若将奏本拍进他怀里,道:“去抄吧,抄完了和薛少卿的奏本一并送到京城去,等朝廷示下。” 这件案子牵连甚广,不仅涉及不少江陵的官员,还牵涉京官。 义县部分已经缕清,义县之外,韩牧可没有法办权,所以只能等朝廷示下了。 趁着等待的时间,他们把姚家上下给处理了。 一些不知情的佃户、护卫家丁等,该放的放,有过明确的犯罪记录的,韩牧一律判刑拉去做苦力。 他现在不仅县 衙要修缮,大牢更要修。 尤其是大牢,被烧得可惨了,基本得重建。 就快要秋收了,韩牧不想抽丁服役,就瞄准了这些人。 等干够足够的工时才会被放走。 还有知情的,或杀过人的打手,也都拉去干活,等待朝廷命令。 是他自己在义县砍了立威呢,还是拉去京城复核后再砍呢? 反正不管哪一种吧,这一抄姚家,韩牧不仅有钱了,还不缺劳动力了。 当然,姚家的大头韩牧是不能动的,但他在顾君若的指点下析产,给义县留下了大笔有益资产,还有钱。 比如,一查账发现,哎呀,姚家往年偷税漏税很严重啊,补上,加上罚款,那可是不老少。 现在这些钱都被县衙查封了,顾君若查出账来,直接一划拉就行。 薛瑄看得连连皱眉,跟着来回查了两趟,发现顾君若查的就是真账,一文钱都没多拿。 而姚家被补缴的钱也都是进了县衙公账,韩牧一文钱都没拿公家的。 不过拿到钱后,他先是还了岳家的欠账,然后还了贺子幽的欠账,最后他拿出一个本本要和赵主簿对账,“这是县衙欠本县的账。” 赵主簿看着那些钱进账不到一天就花出去大半,一时心痛不已,“县令,您的欠账也要啊?” “多新鲜啊,给你倒贴钱来县衙干活,你干不干?”韩牧道:“我是爱民,但我不是傻子,县衙没钱,我不好逼底下的百姓勒紧裤腰带还本县的钱,但现在县衙有钱了,不能其他人的欠款都还了,就不还我的吧?” 赵主簿只能心痛的掏出一本账,和他对账。 对出来好几笔不一样的,“县君啊,这一笔,当初您是明确说了要捐的,既是捐,那就不能算是欠账。” 赵主簿的公账记的可比韩牧的小账本详细多了。 韩牧素来大手大脚,想到自己只要收回一些也很有钱了,于是不甚在意的挥手道:“行,算捐的。” “这一笔,当然也说是捐的……” “行行行,照你的账本来。” 薛瑄站在一旁看,忍不住和顾君若道:“幸亏你在此,不然义县民生堪忧啊。” 一个好官,并不是爱民,公正就可以了,还要会经济才行啊。 但想到这几日顾君若利用各种条目让姚家析产,他又叹息,“也幸亏你人品好,不然你这样的能力,对于义县来说,怕还是韩牧更合适。” 顾君若要是爱好钱财,品行不端,怕是能把义县刮下三层皮,人家还得夸她。 顾君若对他笑笑,并不分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圣旨 等他们把姚家资产处理完,朝廷的旨意终于到了。 皇帝先是着重夸了韩牧,能力突出,忠君爱国,然后夸顾君若,认为她教夫有成,贤良淑德,不愧是顾相的孙女,能把韩牧一个纨绔教成一个国之栋梁。 皇帝希望顾君若再接再厉,然后封她为三品淑人,哦,韩牧还是七品县令。 显然,皇帝是在用圣旨告诉他们,义县的事他全都知道,没人能骗得过他。 皇帝虽然没给韩牧升官,但免除了他的其他惩罚,比如,不许韩家给他送东西之类的。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戴罪之身,可以和家里正常联系了。 皇帝也夸了江将军,说他顾全大局,忠君爱国,是当真无愧的国之栋梁啊。 反正就是各种夸,各种赏赐。 江信得到的比他们夫妻俩多多了。 顾君若悄悄地和韩牧道:“陛下可能要对陈国用兵了,所以要对江将军加恩。” 韩牧是武将出身,也感受到了,眼睛发光一般,“那就打,怕他们吗,到时候我请命去做先锋。” 顾君若:“从没听说过县令去做先锋的。” “那就从我开始!” 宣旨的官员宣读完就和江怀道:“江公子,贵妃娘娘想您了,陛下让您快些回京呢。” 江怀一愣,目光扫过顾君若,想要再留一段时间,江信突然道:“陛下可有限期?” 官员笑道:“有,下官回京之日就是江公子回京之时。” 江信便知道皇帝是对江怀不满了,不过是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不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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