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跑不掉吧 范司马沉怒,眼含威胁的看着他,“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姚季白将手中捧着的账册和一沓信给韩牧,见范司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就畅快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落下,一脸恨意的瞪着范司马道:“这些账册和信会告诉韩县令和薛少卿我在说什么的,哈哈哈……” 范司马嘴角抽动,面目狰狞,“疯子,你个疯子!” 韩牧动了动嘴,想告诉姚季白他爹和大哥没死,可他刚把东西交出来,此时告诉他,怕是他会更伤心。 薛瑄已经接过一封信拆开看了,很巧,是一封范司马和姚航的来信,信中指使姚航联系陈国那边的人进行盐铁交易。 不论是盐,还是铁,都是国家战略物资,这东西在三国中是不互通的。 就凭这一封信薛瑄就可以拿下范司马了。 他将信折起来,沉声道:“来人,将范司马押入大……押到禁室。” 薛瑄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义县的大牢被烧了,临时改口。 范司马认命一般跟着官兵往外走,他们想要上前押他,被他甩手拒绝,冷哼道:“本官自己走。” 薛瑄正要请姚季白进大堂细说,院子一片惊呼,众人扭头往外一看,就见范司马一手拍开两个士兵,飞身上了屋顶,一步也不停歇的就往外一跳,背影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薛瑄大怒,“给我追——” 韩牧已经从他身边闪过,也跟着飞上屋顶,紧追范司马而去。 此时天色才亮,外面街上只有零星行人,范司马拔腿在街上飞奔,落地的韩牧一眼就看到了。 见他不往码头跑,而是往城南跑,便知道他是想去边境。 他冷笑一声,脚步不停的往前追。 三宝跟着祖父老孙头扛着一个大扫帚出来,远远的他就认出了韩牧,于是他就扯了一下祖父的衣角,高兴的道:“县君,县君!” 老孙头一抬头,便见韩牧速度飞快的朝他追来,他眼一扫,便看到一个人也在往他这边跑。 老孙头的动作比脑子还要快,他都没看清跑过来的人,也没想明白县令到底是不是在追赶他,反正他的大扫帚就这么扫出去了。 脚尖点地飞快移动的范司马根本没留意站在街边的祖孙 俩,他的目标是不远处的城门。 然后横空一阻,他啪叽一声重重趴在了地上。 老孙头握得稳稳的大扫帚都不由的被撞飞出去。 太惨了,他都看到他一嘴的血。 老孙头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和三宝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害怕自己挡错了人,这要不是韩县令追的人,他怕不是得赔钱吧? 念头才闪过,韩牧已经飞跑上来,一脚狠狠地踩在正要爬起来的范司马身上,重新把他压回地面。 老孙头和三宝同时松了一口气。 韩牧也松了一口气,抬头冲俩人笑道:“你们没事吧?” 老孙头和三宝一起摇头。 韩牧道:“此人是穷凶极恶的陈国细作,你们立了大功,但不宜宣传,等回头你们扫完街道就到县衙去一趟,把帮助官兵抓获盗贼的奖励领一领。 他抵得上十个盗贼,我给你们十倍的银钱。” 老孙头一听,高兴的连连应下,连忙拉着三宝跪下磕头。 韩牧挥了挥手,正好后面追着的官兵也都到了,他把脚挪开,一行人押着掉了两颗牙齿的范司马回县衙。 所以呀,没事不要乱跑,跑也不要摔跤。 因为范司马的出逃,愤怒的薛瑄也不休息了,继加了一晚上的夜班之后紧接着上了一个早班,大有不破了这细作案不罢休的架势。 韩牧不由的叹气,回后院用冰凉的井水洗了一把脸后就回到大堂舍命陪君子。 赵主簿匆忙来上班,天啊,他今天都提前了半个时辰上班,结果县衙里全是人,什么时候县衙也这么卷了? 韩牧停下脚步道:“老孙头现在帮县衙扫大街?” “是,”赵主簿道:“他们祖孙俩虽然也分得了田地,但因为人老体弱,所以种不了多少,夫人就吩咐帮他们找了个工作,每天打扫一段街道,能从县衙拿三百文。” 不是很多,但配着家里种的一点地,一点菜,这些钱足够他们祖孙生活,还能余下一些,等三宝长大就可以种田种地了。 韩牧点点头道:“他们祖孙缉盗有功,赏他们十两银子。” 赵主簿觉得他们县令飘了,“大人,十两?一万钱?” 这可是老孙头三十三个月的工钱 啊。 韩牧点头,“给他。” 赵主簿还不知道范司马的事,毕竟他刚来,所以极力相劝,“大人,按县衙的规矩,缉盗,一人也才一两,他抓住了几个盗贼?” “十个。” 赵主簿:“……老孙头走路都打颤了,他能抓十个盗贼?” 那十个盗贼该不会是他从路上捡的吧? 韩牧还想说话,贺子幽跑出来道:“快快快,薛少卿开审了,他审出了好多东西,姚季白……真可怜。” 韩牧立刻不理赵主簿了,只反复强调道:“把钱给他,此事不得宣传。” 要不是老孙头是个无权无势的孤老头子,赵主簿几乎要以为他是要贿赂老孙头,或者跟老孙头进行什么不可说的交易。 他拔腿跟上,一进大堂,就见昨日还凶巴巴的范司马一脸血的被人绑了丢在大堂上。 赵主簿脚步一顿,退出去再重新进,眨了眨眼,范司马还是那个样子。 他扫视一圈大堂,见薛县尉一脸严肃的候在一旁,他就没敢吭声,悄悄挪到他身边,小声问道:“薛县尉,这是怎么了?” 薛县尉看了他一眼,道:“一个匪首跳出来了,现在就看上面还有没有更大的。” 赵主簿捂了捂小心脏,他就回去睡了一晚,怎么好似睡了一个月一样? 韩牧去追范司马的时间,薛瑄已经从姚季白这里了解到了八年前姚太太的案子。 此时,姚太太的案宗已经被找出来放在案上。 这还得多亏了顾君若,当初查细作案时,她就觉得此案有猫腻,所以特意将案宗取出重新整理,不然要找八年前的案卷,一时半刻还找不到。 薛瑄翻着案卷,上面不管是证据还是口供,在他看来处处是漏洞,但八年前竟无人细查。 薛瑄合上案卷,看向韩牧,“韩县令,此案是你审,还是我审?” 韩牧知道自己做县令有很多的不足,他也就功夫还拿得出手,查案和县务也就这段时间学了一些,但还远远不够。 大理寺少卿在此,他也愿意多学一些,因此道:“薛少卿来吧。” 薛瑄点点头,便坐到了大堂上,一拍惊堂木道:“当年办理此案的县尉,捕头和衙役何在?”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招供 薛县尉就站出来,当年办理这个案子的县尉已经不在了,他则是当年的捕头。 薛少卿就让姚季白陈诉,薛县尉在一旁补充,要是姚季白有陈诉不符合实情的,薛县尉也可以提出来。 姚季白一听,更仔细了些,开始小心翼翼的回忆起来。 “当年我还小,只有八岁,母亲不知因为何事与父亲争吵,一连好几日不说话,那天早上,母亲又和父亲大吵一架,出来就拉上我,要一起回外祖家……” 薛瑄皱眉,这一点案宗上没有记。 薛县尉连忙解释道:“当年三公子是提了一句,但再问时他就不开口说话了,当时的县令认为夫妻之间争吵是常有的事,案子涉及的是山匪,当时外界对姚太太有很多揣测和流言,姚老爷不想因此事和岳家生隙,所以托县令将这一点去掉了,没有记录在册。” 薛瑄让姚季白继续。 “我们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土匪,娘把我推进草丛里,让我不要出声,她则自己把人引开,可那些人很快追上来,他们没有抢娘丢下的首饰,而是直接杀人,杀人之后也没捡掉落的首饰,直接就走了。” 姚季白顿了顿后道:“我回家把这事告诉了我爹,我爹打了我一巴掌,不许我往外说,后来我就只能远远的见衙役一眼,只要靠近,我便会上火,喉咙说不出话来。” 众人:……姚老爷好狠的心啊,也不怕真的把姚季白给药哑了。 “后来我就习惯了不说话,直到两个多月后,听说山上的土匪被杀了不少,我舅舅来看我,我把爹娘吵架的事,还有那些土匪的异常都告诉了我舅舅。” “我舅舅就写了状纸,直接告到了沔州府,当时接了状纸的刑官就是他——”姚季白指着范司马,眼中全是恨意,“结果那张状纸根本没到刺史手中,而我舅舅,好好的住在客栈里,却掉进井里淹死了,都说他是喝醉了酒掉进去的,但我知道不是,一定不是!” 范司马:“这都是你的揣测,无根无据……” “我从我爹的书房里拿出来的信,其中有一封是你威胁我爹要好处的信,我想,你就是当时和我爹联系上的吧?” 范司马脸颊抽动,说不出话来,但怒气被一点一点的挑拨起来。 当年,他以为他找到了一个源源不断的钱袋子,结果却是被钱袋子一点一点的勒紧套牢,最后发现不对时,他已经泥足深陷,再也回不了头。 所以他恨毒了姚航,却又不得不保住他。 当发现实在保不住时, 他才痛下杀手。 他以为只要再毁去有可能会对他不利的口供就可以万无一失,谁知这一切都是韩牧他们设的圈套。 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范司马也懒得再狡辩,直接闭上眼睛等死。 反正他的家人已经在离开的路上,这会儿应该已经到陈国了吧? 一旁的许淼听了甚是同情姚季白,便对嚣张闭目的范司马道:“好叫范司马知道,我父亲念你在义县辛苦抗疫,所以八天前就派人将你家小接入府中照顾,我们来前,他们还在刺史府中呢。” 范司马脸上的表情裂开了。 姚季白疯了一样的哈哈大笑起来,他擦了擦眼泪道:“我不知道那些土匪是什么人,不知道我娘的死是不是我爹做的,但我可以确定,我舅舅就是你杀的,你在信上写了,你替我爹解决了我舅舅这个麻烦,他给了你一万两银子!” 韩牧道:“想知道这些倒也不难,来人,将姚航父子提上来。” 被捂着嘴的姚航和姚伯清一起被推了进来。 姚季白面无表情的看着,好一会儿才露出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爹,大哥,你们没死?” 衙役扯开姚航嘴上的布,姚航破口大骂,“蠢货!你在公堂上乱说什么?” 姚季白大哭,“爹,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啊,大牢失火,我以为你和大哥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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