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寒梅轩走了。 谢承玄:…… 修长冰冷的手从小橘头上收回,谢承玄莫名觉得心情有些落寞。 谢承玄对着小橘道:“为什么谁都喜欢薛净秋呢,就连你这个小畜生都喜欢他。可他明明就是阿谀奉承、圆滑世故之人。” 小橘听不懂,小橘不知道,只歪着圆圆的脑袋看着谢承玄。 * 时间匆匆流转,转眼又到了十月三十,正是薛娇来到国子监的第二个休沐日。 因着徐莺行的引荐和主动合作,羽衣坊确实看上了薛娇的手艺。薛娇这个月主要是给一件已经基本完工的窄袖高腰领袍裙绣些花纹,但图样极其繁复,一针一线线脚极密,又不允许出差错。在国子监的课业也越来越重,薛娇晚上盯着针线细细绣缝伤眼睛不说,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还昏昏欲睡,已经被夫子点名批评了好几次。 薛娇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且得不偿失,是以趁着今天休沐就想进宫和徐莺行说清楚。但奈何太医院设在宫内,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所以只好无功而返。 薛娇走在引枫街上,想要亲自去羽衣坊一趟。 这几日云京接连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雨,街道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寒风一阵阵地搜刮着街道上的每个摊位。这种天气,富家小姐少爷们都待在家里不愿再出来,只有露天小贩们为了几两生计钱不厌其烦地在街头吆喝,渴望能多卖出几件商品好养家糊口。 “闪开,都闪开!” 薛娇正走在街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势浩大的马蹄声。她扭头看见一看,街尾奔来七匹绝影踏雪骏马。 为首最趾高气扬的人,身着太子朝服,体态却佝偻猥琐,满脸横肉随着马匹的颠簸一颤一颤的。 正是当朝太子,郑道宁。 极其蛮横无理,不经接连撞翻了好几个行人,还撞到了好几个摊位,弄得小贩们苦不堪言。 薛娇后退一步,靠到一侧避让。 心头却浮起了一道惊异的疑云。 因为引枫街是云京划定好了的商业街,未经特许,任何马匹车辆都是不允进入的。 “太子行经,你们这些草民都闪开,统统都闪开!”跟在郑道宁身后的几个随从嚣张地喊道,一边策马扬鞭,一边肆意踩踏着洁净的道路。 不过如果做出这些无视规定的人,是当朝太子郑道宁的话,薛娇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郑道宁一向无法无天惯了,薛娇在落花城也有耳闻。 当朝太子出自先皇后饶氏。饶氏曾与圣上出生入死、伉俪情深,只可惜命薄,在圣上登基一年后就薨了,只留下了年仅四岁的郑道宁一个儿子。圣上情深,在饶氏死后不仅没有再立皇后,还把郑道宁直接立为了太子。 不过郑道宁在十五岁之前还不是如今这番嚣张跋扈的模样,虽不说是圣人君子,但也是文质彬彬。 而今郑道宁恶名在外却不得废的原因,主要也是因为饶氏一族经过多年发展壮大,在朝野可谓是只手遮天。倘若轻易废除郑道宁,恐怕会引起朝野动荡。 其次的原因,就是圣上子嗣单薄,没有适龄的皇子,唯一一个年纪符合的郑道昀体弱多病,常年疗养在燕归山。 然而太子郑道宁的马匹分明已经失去了控制,奇怪的是不仅身后的随从不出手相救,就连郑道宁本人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即便他看上去就要从马匹上跌下来了。 “吁——” 薛娇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马匹失去控制,太子一行人毫无反应,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所驾的马匹居然直冲薛娇而来。 狰狞的马脸瞬息之间就近在咫尺,薛娇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她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呼吸一窒,头脑像被人用铁锤重重锤击了一番,双脚却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郎君小心!” 恰在此命悬一线之际,自楼上分身而下一位紫衣女子,用力将薛娇往自己怀里一拽。两人旋转了一周,一起摔趴在地上,却也避免了被马匹践踏之忧。 “嘶!”紫衣女子吃痛地喊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郑道宁回过头瞟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停下马,而是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原来堂堂燕朝太子竟然是以当街戏弄人为乐!薛娇这才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马匹分明失控,郑道宁却还乐在其中。 不过薛娇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郑道宁自然没有非要取她姓名之意——何况倘若郑道宁当真无法无天到取了平民百姓性命,想来第二□□.堂上又会多出许多让郑道宁头痛又习以为常的弹劾。 薛娇趴在地上,感觉自己膝盖处火辣辣地疼,但是更疼的还是胸口。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就要跳出心脏。 因着是太子惹下的麻烦,周围的百姓生怕惹祸上身,都不敢过来施以援手。 还是紫衣女子先站了起来,然后搀着薛娇的胳膊把她扶起来。 紫衣女子道:“郎君,你没事吧?” 薛娇按着胸口,强忍疼痛惊魂甫定道:“多谢女侠仗义相救,不然薛某就命丧马蹄之下了。” 紫衣女子爽朗一笑,一双狭长英气的柳叶眼弯了起来:“何必客气?郎君没受伤便是,这种小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这名紫衣女子,长脸,柳叶眼,驼峰鼻,眉眼中透着英气,身手也确实不凡。乌黑的头发简单盘起,一身明紫劲装因为搭救薛娇而蹭上了尘土。 薛娇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女侠是何姓名,不如告诉薛某——在下薛净秋,薛某日后定登门拜访。” “我没有名字,花名醉柳,醉酒的醉,柳枝的柳。哈哈,隔日不如撞日。”醉柳道,“我就在这家花浓楼做歌女,不如薛公子和醉柳上去坐坐?我看薛公子受伤挺严重,我这儿正有一些药膏。” 说话时,醉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薛娇的腰间。 薛娇低头一看,这才摸出镂空芙蓉佩,正反两面察看了一番。玉佩摔在地上碎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角,但“洛”式图样却安然无损。 薛娇一惊,捏着镂空芙蓉佩就要蹲下腰来找碎片。 醉柳道:“薛公子,这枚玉佩?” 薛娇道:“这枚玉佩是一位贵人送给我的,万万不可有所闪失。” 好在薛娇很快就发现了碎掉的另一角,奈何膝盖上的刺痛让薛娇有些难以忍受。 醉柳眼疾手快地将玉佩的碎片拾起来递给薛娇,不无担忧道:“薛公子,看你这样子实在是不能行走了,不妨来楼上我替你擦擦药吧。” 薛娇无奈,忍痛感激道:“那便多谢醉柳姑娘了。” ----
第19章 醉柳控诉 醉柳扶着薛娇进了花浓楼。 花浓楼虽然明面上是家酒楼,但实际上经营的是歌舞生意。饭菜做得手艺中规中矩,但仍有许多人为了观看精妙绝伦的表演而在花浓楼里一掷千金。 一楼大堂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美酒佳肴、推杯换盏。正中间搭了个戏台子。台上有四个人在表演,演得却不是什么戏曲弹唱,而是剑舞《破阵曲》,最显眼的当属其中身着白衣的女子,长发飘飘,细腰皓齿,剑气如虹。 薛娇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双腿处传来的疼痛愈演愈烈,盖过了她的理智。她现在根本也顾不上维持什么男女有别的体面,要不是醉柳的搀扶,她恐怕不能行走了。 醉柳介绍道:“那身穿白衣的是我们楼里当家舞姬刺萝,一手剑舞就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夸赞过呢。” 薛娇道:“原来如此。” 醉柳道:“我扶你去楼上我的房间吧。” 花浓楼三楼西侧走廊第一间就是醉柳的房间。 薛娇松开醉柳的搀扶,一只手撑着墙壁,道:“醉柳姑娘,你的房间,我还是就不进去了吧。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在这歇一会就是了。” 醉柳道:“薛公子,莫非是厌嫌我不入流的身份?” 薛娇道:“那怎么会?只是怕坏了醉柳姑娘的清誉。” 听到“清誉”二字,醉柳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变,忧虑仿若一道阴云笼在了她的长脸上。醉柳伸出手拽了拽薛娇衣角,换了一种更楚楚可怜的语气:“薛公子,你这么说当真是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唉,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是了。” 醉柳生了一副英气横生的面孔,这么说话实在是有些刻意和奇怪。薛娇心里掀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 “好你个醉柳!你这小蹄子躲在这不出去接待贵客是吧?” 一道犀利刻薄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花浓楼的老鸨怒气冲冲地从二楼走了过来,走到醉柳面前扬起手就往她面孔上打了一耳光。 醉柳捂着脸,道:“我说了我不想!当时来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是花浓楼都是自愿……” “自愿?”老鸨冷笑打断道,“自愿你还出来混什么混啊?” 薛娇有些诧异,毕竟通过刚才醉柳搭救自己的举动来看,醉柳身手不错,不应该就这样挨打。 薛娇道:“这位妈妈,您有话好好说,何必上手打人呢?” 听到这话,老鸨回过头来看薛娇,打量了薛娇打扮一番,然后认定薛娇是个没钱还要多管闲事的主儿。老鸨从鼻孔里哼气道:“哟,您又是哪位啊?还管到我们花浓楼里来了?行啊,我这就叫人把你叉出去!” 醉柳连忙拦住老鸨:“周妈妈,这位贵客是随国府的人,是我带进来的。” 一听到“随国府”,老鸨眼珠子转了转,这才放和了一些语气:“哦!是随国府的人啊,那你没事来三楼做什么?不知道这里闲杂人等不许上来么?” “方才我受了伤,醉柳姑娘说她这有些药膏。”薛娇解释道,并从荷包里掏出一锭也是仅有的十两重的银子递给老鸨,“这些钱不知够不够让醉柳姑娘陪我半个时辰?” 十两银子对薛娇来说,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 但千金散尽还复来嘛,该省省该花花,薛娇对待自己是抠门了一些,但是为人处世上面出手还是相当阔绰的。 薛娇从未来过这种风月场所,而且又是像花浓楼这样偏高档的,自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出手到底是阔绰还是吝啬。 一般来说,像醉柳这个档次的,就算陪上三个时辰,给个五两就绰绰有余了,没想到薛娇一出手就是十两。老鸨见钱眼开,把钱收下又翻了个白眼,然后扭着腰走开了。 醉柳道:“薛公子,你看如今你都为我花钱了,不如就进房间来说话吧。” 薛娇道:“好吧。” 走进房间,带着馥郁栀子味的幽香扑面而来,屋子里窗户没开,是以有些昏暗。屋子里陈设不多,一张挂着淡紫幔帐的大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一个架子,还有几把椅子。架子上倒是挂了很多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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