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 他为其所困,食髓知味。 明日开始,该怎么办呢? -- 亥时三刻。 玲珑听故事已经听得睡着,姜循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倒了一盏酒; 江鹭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为自己倒一杯酒,默默独饮。 -- 亥时五刻。 姜循爬上床,试探侍女有没有睡着。侍女困得如同昏迷,姜循在玲珑身边侧卧,抚摸自己心脏,摸到自己心如鼓擂,面容赤红,至今不能消停; 江鹭吃酒吃不醉,再一次地上榻盖上被褥。他闭眼只一会儿,便摸上自己的心口,听着那咚咚咚狂跳的心脏。他无能为力,心跳甚至越跳越快。 -- 子时一刻。 姜循从床上爬起来,继续倒酒; 江鹭坐在窗边,默默吃酒。 -- 子时三刻。 姜循托腮,凝想着江鹭; 江鹭伏在桌上,手指一下下地敲动,脑海里仍然被姜循填满。 -- 子时五刻。 姜循想要出门,在门前徘徊不住,暗自咬唇; 江鹭靠在门板上,克制着自己荒唐的冲动,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当糊涂。 -- 子时六刻,万籁俱寂,偶有狗吠。 姜循掀开窗,仰望着天上月明; 江鹭坐在窗边,一边饮酒,一边望月。 -- 丑时一刻。 姜循为狂跳的心跳所扰,困顿又让她头痛,她琢磨莫非自己要失眠一宿; 江鹭靠着窗闭目,清风徐徐,悸动的感觉仍然让心跳忽快忽慢。 -- 丑时三刻。 姜循回到床榻间,抱着被褥,捂着心脏,尝试入眠; 江鹭回到床榻间,说服自己明日还有要事,不可耽于儿女情长,努力入睡。 -- 丑时五刻。 姜循心跳平缓,如愿入睡; 江鹭心跳平静,如愿入睡。
第53章 简简继续被关着。 她疯狂大骂,试图逃跑,还绝食以抗,想和姜循说话。姜循却说没空。简简问她难道不想知道探查凉城的消息吗,姜循不在意——时至今日,谁知道简简说的话是真是假。 简简的情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姜循找到了更好的情报源——南康世子江鹭。 只要她能和江鹭情投意合,只要她能说服江鹭站队自己,凉城发生过的事,她何愁不知? 况且,她原先在乎凉城是因为江鹭。如今她对江鹭有了新想法,便也没那么在乎凉城。叶白都不在乎凉城,叶白都不查凉城的真相……姜循又何必多事? 如今更重要的事,是姜夫人的丧礼。姜夫人病逝,并未引起太多风波。姜循仍作为姜家二娘子,回府陪着姐姐姜芜,配合姜太傅一同操持丧事,姜循与姜芜轮流守灵。 人来人往,皆来吊唁。姜家二女皆一身素缟麻衣,白衫净面,跪在灵堂前烧纸。连姜循那样平时盛气凌人的人,此时也因丧母,而显出几分可怜来。 私下歇息时,跪在灵堂后木棺旁,姜循便一边漫不经心地烧纸,一边侧头观察身旁的姜芜。 姜芜单薄很多,憔悴许多,眼睛一圈皆已哭红。姜循早已断情,姜芜却是难以看开的。那毕竟是她的生母,她回来家中后便一直侍疾,未曾享受什么母女之情,母亲便离去了。 姜芜对夫人有许多怨气。然而那些怨气随着死亡,又好像如烟般飞走……她看着铜盆中的纸钱,怔怔出神。 期间,张寂来上香。他行过跪礼磕过头后,便一言不发,去前堂陪姜太傅了。 姜循慵懒:“你和张寂吵架了?” 姜芜抬起乌泠泠的眼睛。她与张寂吵架,是因为她篡改了姜夫人死亡时间,引起张寂的怀疑。 姜芜抿唇,因心情不虞,而少有地说话有些倔:“情人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吵嘴才有希望,不吵嘴说明师兄压根不将我看在眼中。” 姜循挑眉:“情人?” 姜芜:“……未来情人。” 姜循噗嗤笑出声。 姜芜立刻紧张抬头,朝四方张望:哪有人在母亲的丧礼还能笑出声的?姜循太肆无忌惮了。 幸好此时晌午,客人们都去用膳,没人过来。 姜芜便迟疑片刻,道:“你之前让我查江小世子的事,如今又说不需要了。你和江小世子,是何关系?” 姜循道:“情人。” 姜芜震住。 姜循瞥她神色,见这位姐姐只是震惊却无嫉妒伤怀之色,才慢悠悠补充:“未来情人。” 姜芜:“……” 姜芜知道这个没良心的妹妹心情一好,便爱逗人。姜芜微有忧郁:夫人病逝,循循就这样开心吗?可循循那日状态分明很差……再联系姜芜见过的,听过的,姜芜福至心灵:“你当真和小世子……你以前和小世子……你现在和小世子……是不是太危险了?” 姜循:“什么以前现在的?听不懂。我们要对付太子,对付你爹,除了需要文臣支持,还需要有兵有马。我看你是不中用了,一个张寂你迟迟拿不下。我只好亲自出马,能者多劳。” 姜芜啼笑皆非:“你别开玩笑了!南康世子怎可能借兵给我们?他就算晕了头,他爹也不会犯傻的。” 姜循道:“你不懂。” 她暗自沉吟。她已经知道江鹭背后有十三匪的势力。十三匪在野,不知道藏了多少人马。江鹭会用兵,他操持这么一帮人躲在民野间做什么?他说他不想谋反,可她若是和他情谊深重,借用他的人马,他不至于反对强烈吧? 再者,姜循隐隐怀疑,江鹭的背后力量不只十三匪。他一直在查凉城……也许他还有其他力量,他只是不和人说罢了。如他这样的世子,再纯良,受他爹和他姐姐那么多年的熏陶,他做事时,也绝不会不留后路。 姜芜怅然道:“都是我无用,害得你还要去找小世子……我尽快拿下师兄,你便不用委屈了。” 姜循面颊一红。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江鹭那般容貌,那般本事,那般神态…… 她想得出神时,有人脚步声朝这里来。灵幡掀开,二女回头,见是颜嬷嬷端着膳食过来。 姜芜颇为乖觉,见颜嬷嬷盯着姜循,便知这位老人家有话和姜循说。姜家的仆人们都亲近姜循,不亲近姜芜。姜芜曾经为此不平,但今日她早已看淡。 姜芜离开后,姜循盯着姜芜纤细背影,若有所思地和颜嬷嬷说:“嬷嬷,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姐姐。日后她在家陪你的日子要比我长,我可是不回来的。” 她才说完,头就被颜嬷嬷敲一下。 颜嬷嬷笑骂:“没良心的。从小看大你,你翅膀硬了,就说再不回来了。嫁入东京就不能回家了?什么道理。” 姜循扯嘴角,自然不在一个老人家面前说,自己要走的是怎样一条不归路。 而颜嬷嬷借着送午膳的功夫,实则确实有话和姜循说。 这位从小带大姜循的嬷嬷坐在一旁,慈善的眼睛凝望着这个女孩儿,温柔道:“循循,夫人已经病逝了,你的怨恨该消一消了。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和旁人记仇闹事了。你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太子妃要雍容大度。” 姜循懒得烧纸钱。 她干脆歪在一旁,托腮撑膝:“暂时还嫁不了呢。我娘人没了,我得服丧啊。起码一年,我都嫁不了。” 颜嬷嬷叹口气,欲言又止。她是个慈爱的老人家,只怕姜循和姜芜闹得不得了,怕两个孩子各自受委屈。姜太傅醉心权术,没了夫人约束,不知会如何……姜芜不嫁人,姜循起码嫁出去,躲开这一切。 如颜嬷嬷这样的老人,觉得儿女嫁娶,当是躲开娘家的一条好出路。她自以为太子是良人,也想不到宫闱的浑浊只会比姜家更复杂可怕。 而姜循还在开玩笑:“嬷嬷,我和太子可能没缘分。原本我们定了亲,就要办婚事了,大皇子死了。太子为了手足情深,要为他哥哥守一年。而今一年之期过,原本婚事要上议程,我娘又没了……感觉上天不要我嫁东宫,在拦着我啊。会不会我再熬一年,我们又可以办婚事的时候,皇帝人又没了,我们又得接着服丧?” “别胡说,”颜嬷嬷忙捂住她的嘴,紧张地左右环顾,“口无遮拦,你真不怕出事?” 姜循弯眸:“我私下说的话若是传出去,必是有人不疼我了。” 颜嬷嬷垂头望她。 明丽多娇的小美人,长得这样好,且容貌未到盛极,姜循还会越来越美。旁人惊艳于美人,颜嬷嬷想的却是养她的那些年。曾经糯米团子一样大的小人儿,怎么忽然有一日,就长这么大了? 她还没有养够呢,循循就离家了。 颜嬷嬷轻声:“循循,你别只顾着玩。你身上的蛊……你得空得出东京,去苗疆,找当初下蛊的人为你解蛊。” 姜循自然明白。但她眼下势头正好,岂肯为了一个蛊就离京? 姜循:“反正嬷嬷每月都会救我,我的事没那么紧急。就算偶尔我爹插手,熬一熬就过去了。我如今忙着,没功夫出京。” 她说话间,张望外间来吊唁的客人。 东京大部分世家贵族都来了,怎么她想见的那个人,却不来呢? 玲珑跑进来:“娘子、娘子……” 姜循眼睛微亮,期待地看着懂她心意的玲珑。 然而玲珑说的却是:“江世子当官啦!” 姜循:“……” 颜嬷嬷眨眼:谁是江世子? 姜循面无表情坐回去:“人家是世子,想当官不是轻而易举,这有什么好汇报的。” 但她坐了一会儿,仍然忍不住侧过脸:“什么官?” -- 姜夫人丧礼这七日,天一直未晴。从琼林宴那日开始,世人都说,这是老天为姜夫人哀痛。 江鹭自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他收到姜夫人亡故的消息时,才明白姜循那日为何那样失魂。他暗自揣测她和养母情谊甚好,可这种猜测,总是哪里透着不对劲。 江鹭暂时理不清这种古怪,便也不去多想。他应该和东京的那些世家男女一同,去吊唁姜夫人。江鹭迟迟不去,是因——他不知如何面对姜循。 开弓没有回头箭。除非他再不见她,他当鸵鸟……可江鹭已经明白,身在东京,他不可能不见姜循。只要见到她,他便回头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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