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他的手,双目湿红,心间如醉云端:“阿鹭,你人太好了。你放心,我说过我不骗你了,我真的会试着改……我会对你很好的,不会让你再伤心了。” 江鹭睫毛微闪,慢吞吞:“是么?” 姜循含笑点头。 江鹭:“如我所料不差,你在东京有你要做的大业。为了那大业,你要忍耐很久。” 姜循迟疑片刻,他抬眸望来,她为博他同情,连忙点头。 江鹭便继续:“我不会多问。因我心中对你……我如何对你,你心知肚明。我知道你的野心,明白你非要做那太子妃。我也不强求,也愿意体谅你。我愿意陪你一同走这段路,你也应陪我走我这段路。只是事成之后,我要你离开东京,跟着我回建康府,和我、和我……真正在一起。” 江鹭目光紧盯着她,不错过她一丝反应:“如何?” 姜循搭在他手上的手微僵,默默后缩。 江鹭倾身,握住她欲退的手,不放过她:“如何?” 姜循眨眼。 她轻声:“阿鹭,你对我真的特别好,我十分感动。可是我的大业要持续很久,我觉得你不可能等那么久,你们南康王府也不可能等下去。你待我已经非常好了,为什么不待我更好一些呢?” 江鹭撩目:“等多久是我的事,你又如何更好?” 姜循当真不要脸皮:“做我入幕之宾,与我同享男女之乐。” 江鹭被她震到:“……然后你便甩开我,快乐做你那太子妃?” 姜循忧伤:“没了你,我岂会快乐?” 江鹭许是对她不抱有什么期待,她这样说,他竟还没疯掉:“那便是甩开我,一边怀念我,一边要做你那太子妃?你说出这样的话,你不羞愧吗?” 姜循:“我十分羞愧,真的。可是你说你喜欢我诚实,我在努力对你说实话。” 江鹭:“我何时说喜欢你诚实了?” 他被她的厚脸皮气到,刷地站起,姜循立刻跟上。 姜循:“求求你了,阿鹭。你成全我吧,我不对你撒谎了,我说的字字真心……” 她倒不如继续口蜜腹剑,至少他虽不信花言巧语,听着却好听…… 而江鹭心烦意乱欲走,这难缠的小娘子还不肯,拽着他衣袖:“阿鹭,求求你了,你成全我吧。我当真非常喜欢你,我十分心动你……” 江鹭:“放开我衣袖。” 姜循摇头:“不不不,阿鹭,我和你好言相商,你考虑考虑。” 江鹭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只坚持自己的:“那你就在事后和我回建康!” 姜循:“你就做我的入幕之宾,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愿意和你玩儿。你又不吃亏……” 江鹭反身扣住她下巴:“回建康府!” 姜循不服输地呜咽:“入幕之宾!” -- 门外玲珑本过来,想请世子留下用午膳。结果一听屋中那二人又吵了起来,她连忙站在廊下望风,心中感慨连连—— 她就说,小世子疯了才可能同意娘子那荒唐行径,偏娘子想磨得世子同意…… 她心向姜循,却也觉得姜循好坏。
第54章 话到如此,无话可说。她既不后退,他也不肯折辱,二人那本就不强烈不牢靠的情谊,断就断了。他可以忍受,他可以投身于自己的大业,他曾经能在知道姜循装死时不去继续找她,他今日也能在繁琐的公务中忘掉这短暂情爱。 然而他肯,姜循不肯。 江鹭始知姜循如此难缠—— 江鹭某一日去宫中,路上偶遇叶白。叶白递他一张纸条,神色古怪非常。江鹭忍着对叶白的厌恶,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务,私下去看那纸条。 纸条上哪有要事,不过是姜循写的字。她问他为何夜里不找她了,二人的合作似乎还没有结束。 江鹭捏着纸条,看着叶白的面容,心中何其难堪:她竟然让叶白传话! ……她又和叶白在私下见面了。 她明明知道他和叶白……她还让叶白传他纸条。她羞辱谁?! 他这才想到自己始终没有和姜循说“再也不见”“合作结束”的话。 于是这一夜,江鹭便抱着来吵架的准备,夜探姜府。 不想今夜姜家灯火暗暗,姜循的寝舍没有烛火光。江鹭在窗下徘徊,看到了姜循留给他的新字条。 江鹭闲闲打开字条,就着月色,他看清纸条上写了什么:“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江鹭:“……” 庸俗。 他眼角瞥到窗台上的字条不少,心中几转,已知姜循的花招。他淡然打开,一一看去:“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嗤。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你歇得那般早,何时立中宵了?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倒是真直白。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江鹭倚在窗下藤萝旁,脸颊一点点生热:男子写给女子的情话,被你如此充数,可见不诚心。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哼。他也不愿认识她的。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寒月皎皎,清光如霜。江鹭脸上滚烫,握着字条的手指轻轻地跳了一下:……你哪有不敢言,你如此光明正大。 此时此刻,江鹭脸上的热意已经掩饰不住。他心知这一切都不过是姜循的花招,他在年少时也领略过几分。可是他今夜才知道,少时的阿宁是何其收着力,如今的姜循又是何其大胆。 她公然写这些情诗,知道他夜里必来。她又知道见面后他便会拒绝她,于是干脆熄灯不见。她用这些好听的话来哄他,花招真多。 但江鹭倚着藤萝架,由一开始的不耐烦,心情慢慢放松。他一张张纸条翻过去,越到后面,他唇角甚至浮起一丝淡笑,想看她还要写些什么。 到最后一张,江鹭终于看到了姜循自己的话:“阿鹭,看完后,将字条都烧掉。未来太子妃的字条,不能落到南康小世子身上。我怕连累你。” 一兜凉水泼来,泼醒了江鹭的沉迷。他此时才意识到,这般无聊的字条,他竟然当真看完了。月明风清,他应该心凉,可在深夜中,情如藤蔓缠上江鹭的心头—— 未来太子妃与南康世子的私情,不见天日,暗夜长行。 那样的隐秘、幽会、不与人知……他的一腔煎熬反复,竟也在那样见不得光的挑逗之下,感受到几分刺激。 江鹭及时醒神。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手中这些字条,默不作声地反身回府。 -- 次日夜,江鹭再寻姜循,欲与她说清楚。 今夜姜府依然熄灯尚早,江鹭又在窗下捡到了一些东西。 今日不是情话字条,是一束鲜艳的沾着露水的郁青兰花。她将汀兰丢在窗下,江鹭不取。 -- 第三夜,一碗温着的川饭。她特意写字条提醒他,说是来自江南的厨娘指导她做的,她为此烫破了手指。 江鹭不信她会下厨。以前在建康府时,他姐姐便嘲讽过阿宁比贵女还要“贵女”,烹饪女红一概不熟,只会做些动动嘴皮子的事。 江鹭也不愿意碰这碗饭。 但他一夜翻来覆去,都在思考她是不是真的烫了手。 到天亮时,熬得双眼布上红血丝的江鹭了然:……又是姜循的花招。 -- 第四夜,江鹭抱着平常心,带着千万分的警惕前去探姜家。 今夜姜家依然熄火甚早,然窗下却没有留只言片语。 江鹭不信她会乖巧,他绕着姜循闺房走了一圈,都没找到可疑痕迹。梧桐叶飒,露水坠夜。俊俏小郎君靠墙恍悟,看着那扇窗,到底没有推窗而入。 ……今夜的花招,原是“无声胜有声”。明日又会是什么呢? -- 第五夜,窗下又没留只言片语。 第六夜,江鹭在窗下捡到了一根玉簪,与他曾经拿过的姜循的那枚簪子形状非常相似。他心跳砰砰,不知她是无意如此,还是她发现他曾拿过她一根簪子。 第七夜,窗下又有了情诗。 第八夜,什么也没留。 第九夜,姜循诉苦太子待她不好,只一心向着阿娅。江鹭看得额角青筋直跳,握着字条的手指苍白,心中又气又恨,却偏夹着一丝怜爱。 第十夜,她说她去宫中了,让他不必等她。江鹭自然不可能等她,但他一直待到看着马车返回,姜循被玲珑扶下马车。她似在宫中吃了酒,面颊绯红行路袅袅,风流万分。 第十一夜,窗下什么也没有。 第十二夜,江鹭未去;十三夜,江鹭不肯去。 十四夜,下了雨,江鹭路过姜家。此夜灯火通明,美人纤影映在窗上。江鹭立在梧桐树下,听着飒飒风雨之声与簌簌叶落声,静静看她,到她熄灯入睡。 第十五夜,江鹭在窗下捡到了她做的一枚花笺,一盆嫣红珊瑚树。她说到了郡主生辰,这是她为郡主送的生辰礼。江鹭思来想去,只好抱着珊瑚树回府,将珊瑚树和他给姐姐的生辰礼一起送回南康王府。 夜里江鹭盘腿跪坐床榻,精疲力尽,却闭目间,脑海中沉沉浮浮,尽是姜循。 他努力抵抗……他又能抵抗多久呢? -- 大半月时光,玲珑看得叹为观止。 近日朝政十分太平,姜循收敛之前的张狂,在叶白入中书省后,便没做更多的引起暮逊疑心的事。暮逊和姜循的感情重回先前那若有若无若远若近的时光,提防与欣赏并存,政务盟友与男女之情轮转。 姜循一边维持着和太子的关系,一边将闲暇时光,都用在了撩拨江小世子身上。 玲珑起初想:连面都不见,能勾得住人? 到江世子把那盆珊瑚树抱走,玲珑便不得不佩服姜循。 这种反反复复的勾着人心魂的手段,宛如一根绳子牵着风筝,绳子时紧时松,那飞上高空的风筝飞得再远,也无法割舍与绳子的联系。 玲珑问姜循:“娘子夜里并不会入睡得那么早,每日都在熄灯后等在窗后,是等江小世子翻窗入室吗?” 姜循坐在烛火下,轻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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