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怔,才发现安阳公主似的,边行礼边道:“公主原来在这儿呢!仙居殿那边找你半天啦,贤妃娘娘说,公主不在都不热闹,殿下快去吧。” “不急,”安阳盯着苏宝珠,“等我碾死这只臭虫。” 李继瞥一眼苏宝珠:呦呵,果真生得观音貌! “今儿是贤妃的好日子,别坏了娘娘的心情。”李继嘎嘎笑了两声,“皇上昨儿还夸了王相爷,今儿殿下就发作他家的姑娘,这……不大好吧。” 安阳冷冷道:“李继,我想起来了,原本的名单上是没有她的,是你添了一笔,现在又巴巴跑来替她撑腰。你收了王家多少好处?外臣勾结内侍,若是父皇知道,不好的是我,还是你?” 李继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安阳抬抬下巴,四五个宫人慢慢逼近苏宝珠。 苏宝珠顿觉不妙。 桃林后面是太掖池,旁边横着一座三层楼高的假山,延绵六七丈远,结结实实阻断了逃跑的路。 苏宝珠焦急看向宴席的方向,相府的人怎么还不来? 忽一阵和风,把她的头发吹起,像一只手温柔地拂过她的发间。 叮——,叮—— 清脆的法铃声,慢慢地,慢慢地沿假山流淌下来,穿过层林繁花,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不约而同仰头看向假山。 嶙峋的怪石顶端,苍翠的松柏掩映着一座小小的八角亭,亭旁,一位僧人逆光而立。 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仿若置身云端的佛。 苏宝珠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努力去看,但阳光太强烈,只能看见黑乎乎的剪影,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可直觉告诉她,他在看她! “是缘觉殿下!”李继最先反应过来,当即躬身一礼,其余宫人、贵女纷纷跟着行礼,连安阳也站了起来,撇撇嘴,没打招呼。 李继小声提醒安阳,“缘觉殿下貌似站了很久,刚才发生的一切必定尽然知晓,他是佛陀转世,悲天悯人,最见不得恃强凌弱,公主还是快走吧。” “佛陀转世……”一丝讥讽掠过安阳唇边,“那本公主就给佛陀这个面子,走!” 一众人等呼啦啦走了个干净,李继松了口气,幸好缘觉殿下路过,不然这小姑娘难逃一劫啊。 此时苏宝珠方觉得后怕,再三向李继道谢。 “苏姑娘不必客气。”李继笑眯眯道,“咱家也是受人之托,况且我也没帮上啥忙,还差点被安阳公主抓住把柄。” 苏宝珠笑道:“王铎的人情是王铎的,我欠的是我的,不能混为一谈。” 李继知道她误会了,却不好点破,因还有差事在身,便随手指了个小内侍带她们下去梳洗换衣裳。 临走前,苏宝珠不禁又看向假山。 清风飒然而过,山顶空空,不见他的身影。 不知怎的,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 小内侍把她们带到一间偏殿,打了热水,准备了胭脂水粉,还拿了一套衣服给那姑娘换。这些都是宫里常备的,为的就是应对宴会的各种意外。 苏宝珠摘了个金镯子送给小内侍,“辛苦小公公了,还请你帮忙打听打听,相府的夫人姑娘从仙居殿回来没有。” 小内侍奉命行事,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忙一口应下,乐滋滋揣怀里出门办事去了。 恰好那姑娘也换好衣服了,她叫安若素,六品起居郎之女,只因脸上有小雀斑,安阳公主觉得难看,就被一众贵女孤立排斥,时不时还拉出来作践一番。 “多谢你救了我。”安若素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安阳公主心胸狭小,一定会报复你的,你还是躲在相府不要出门,等她找到新乐子,兴许能忘了这一茬。” 小可怜越说越难过,“都怪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苏宝珠拍拍她的小脸蛋,“错的是欺凌人的她们,不是我们。我这个人啊,最不怕报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呗。抬起头,我连你什么样儿还没瞧清楚呢。” 安若素听话地抬头。 白皙小巧的瓜子脸,翘鼻头,大眼睛水汪汪的,是个标致的小美人,两颊几粒小雀斑,更添几分俏皮之色。 苏宝珠啧啧称赞,“这么漂亮,谁说你丑就是她眼瞎,别低着头走路,显得唯唯诺诺的,十分的美貌也变成五分。” “除了爹爹娘亲,你是第一个夸我好看的人。”第一次被外人夸奖,安若素又羞又喜,小脸红扑扑的,瞧着香香软软的,苏宝珠忍不住拧了一把。 安若素捂着脸蛋吃吃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仰慕和信赖。 门扇轻响,进来一个端着水和牙粉的宫婢,“请苏姑娘梳洗,仙居殿传话,要姑娘过去请安。” 难不成安阳在贤妃面前告状,贤妃叫她过去当堂对质? 她试探着寻问,可那宫婢嘴巴极严,一点口风不露。 不管怎样,刚吃了酒啊菜啊的,张嘴就是酒气,是要好好漱口。 苏宝珠不疑有他,依言行事。 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两刻来钟,又拐入一条林荫小道,路上的人越来越少。 苏宝珠觉得不大对劲,放慢脚步逐渐与宫婢拉开距离。 “怎么了?”宫婢回身催促,“快些,莫让娘娘等急了。” 苏宝珠说:“我肚子痛,恐在娘娘面前失仪,容我先去趟净房。” 听闻她不舒服,宫婢脸上竟是一喜,接着拔腿就跑。 苏宝珠愕然。 忽一阵眩晕袭来,身体深处升起酥酥麻麻的痒,小腹旋即燃起一团火,烧得她口干舌燥,浑身颤抖。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蛊虫?不对,没有寒彻骨髓的痛,是催情的药。 那牙粉和水有问题! 她扶着树干勉强站住,除了安阳,谁会在宫里下药害她?她终究还是大意了。 不过比起霸道阴毒的蛊虫来,这点子药她还能抗住,水……对,跳进太掖池,三月的池水依旧寒凉,绝对可以散去药性。 苏宝珠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走,走着走着,却听前面传来男人的说笑声。 暗道一声要遭,明知道要避开,可双腿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她的身体一步步向前方走去。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 用力咬破舌头,尖利的疼痛带来一丝清明,苏宝珠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发狠刺向左手。 有人从后骤然抓住她的手腕。 当,白玉簪落地,摔得粉粉碎。 “谁?”苏宝珠扭头去看,却被那人捂住了眼睛。 幽幽的檀香幻成细碎的浪,一层层,一浪浪,淹过来,漫上来,溺得她无法呼吸。 意识逐渐模糊,她好像又回到那个雨夜,那座荒庙。 “师父,”她伸手去摸他的脸,不停地喘,“是你?”
第8章 他们站得那么近,几乎是后背贴着前胸,危险而可怕的距离。 手指刚抚上他的下颌,就被他避开了,只短短的一瞬,却足以在指尖炸开令人心慌意乱的电闪。 一刹那,心脏都酥麻了,苏宝珠忍不住乱舞乱扭,仰起头,踮起脚尖,红唇轻启,极力向他靠近。 “别动。”缘觉低低喝道,将她推远了些,手还紧紧捂住她的眼睛——不是怕她认出来,是他害怕再看到那双眼睛。 她的眼睛生得极美,笑起来有一点诱惑的韵味,待你细看,里面纯然一片天真,仿佛都是你自己的邪念在作怪。 他有时会想,难以面对的,是她,还是他的欲? 男人的气息诱发出更剧烈的药效,甚至骨髓也开始隐隐作痛,苏宝珠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向后倒在他的怀里,口中娇怯地低吟:“师父,怎不答我的话?” “我好想你啊,让我看看你,或者,你看看我?”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瓦上,再顺着屋漏处一滴滴落下,湿了发丝,染了衣衫。 “师父,为何不敢睁眼看我?我不是妖鬼,是女人,你一定不明白女人的,你要明白吗?” 此处是寺庙,是皇宫,是黑夜还是白日,在这幅躯壳里的是她,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苏宝珠已经分不清了。 素手解开衣衫,回身去勾那不解风情的和尚。 “妖女!”缘觉扣住她的肩膀,用力把她摁在树干上,不叫她转身勾引自己。 粗粝的树皮划过,娇嫩的肌肤立刻多了几道红印子。 “好疼啊,”她不安地扭动身躯,低声哀求,带着轻微的啜泣,“师父,轻一点……” 缘觉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蒙在眼睛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如果没有这层屏障,苏宝珠一定可以看到,庄严肃穆的佛子此刻表情复杂,羞恼且愤恨。 身体里的怪物在作祟,苏宝珠呜呜咽咽,声音越来越大。 林荫路对面的人们逐渐清晰,有皇上,有臣子,有新进的翰林,还有对她一往情深的表兄。 缘觉捂住她的嘴躲到树后,树荫尚未繁茂,堪堪掩住两人的身影。幸好春风识趣,悄然停歇了脚步,不然略吹一吹,飘扬的衣角就会泄露他们的秘密。 两只手都被占用,偏身前的人扭来扭去不肯安生,无法,只得靠近,再靠近,用身体围困住她。 不知哪里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幽幽喟叹一声,柳腰款摆,轻轻蹭了蹭。 佛子耳尖红红,好似盛开的桃花。 斑驳的阳光在他们身上游走,一场绮丽的梦正在酝酿。 人声远去,树叶儿沙沙作响,缥缈的魂儿渐渐回拢。金刚怒目,恨她亦恨己,他抬手,重重落在妖女的后颈。 怀里的人软瘫如泥,她安静了,他开始烦躁。 连念几遍清心咒,方得片刻澄澈,缓缓吐出心中的浊气,缘觉蹲下,手指搭上她的手腕。 脉息紊乱,一股邪气横冲直撞,是催情的毒。 这个人,怎么总是招惹这些祸事?无奈叹息一声,俯身抱起这个令他不知所措的妖女。 - 替他收拾残局的依旧是道武。 高太监在皇上身边当差不好打扰,他又找上了李继,“……倒在林子里,看样子被人下药了,正巧我打那里路过。唉,小姑娘扯着我的袖子叫了声救命,听得人心口发酸。” 赴宴的姑娘被药倒,说明宫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李继面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须得好好查查,人在哪里?” 道武道:“我把她安置在长安殿的一处厢房,你快去看看,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李继在宫中浸渍多年,一琢磨就知道下药的人是谁,但涉及到皇上的亲闺女,没有确凿证据,他不敢乱开口。 一面吩咐小内侍去请太医,知会相府的人,一面盘算如何将此事闹大,最好给安阳一个教训——他李继是微不足道的阉人,却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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