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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问月拿起筷子想吃饭，看着桌上几盘半点油水都没用的菜十分倒胃口，干脆放下筷子。 桌子上是四盘青菜，炒菜的时候估计厨房的下人恨不得一滴油都不放，这菜看着真是毫无食欲。 江问月突然想念和染香在天香楼吃的三菜一汤了。 云迟很快就从属下那里得知江问月的月钱被克扣，连午饭都只能吃素的事，立刻让丞相府的下人给江问月送了一包钱袋子。 江问月看着鼓鼓的钱袋子，本以为里面是银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都是金子，很是惊讶，就问丞相府的下人是谁送来的。 丞相府的下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一个男的，生得高高大大，穿得黑黢黢的，说是要让小的把这钱给相府二小姐。” “哇，好多金子呀。” 染香很是高兴：“小姐，到底是谁送来的。” 这个人知道江问月日子过得紧巴巴，就来雪中送炭，太好了吧，可是她们家小姐也没有这样有钱的朋友。 江问月却一下子就猜出了是谁，立刻对那个送钱的下人说道：“把这钱从哪儿来拿回哪去，我不要。” 下人很是为难：“二小姐，那个人拿了钱就走了，奴才上哪里找。” 江问月长出一口气，好吧，看来她得想办法还了。 到了晚上，江问月院子刚刚熄灯，云迟就来了。 “幺幺，我知道你最近月例银子不够，就让人给你送了点钱，你收到了吗。” “你说的是这个，对吧。” 江问月拿出那个鼓鼓的袋子。 云迟点头。 “还给你。”江问月朝云迟伸出一只手，态度冷然，“我不要。” 第二十章 主仆情谊 “为什么，你要真的介意是我送的，那你就当不是我送的，是路上捡的好了，我只是想解决你如今的困境，幺幺，你不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江问月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臣女愧不敢当，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再继续扰乱臣女的生活了。” “对于你来说，我的出现是种打扰？” 云迟意识到这一点，语调变得低沉，脸上的表情不可置信，单薄的身躯如同风中萧瑟的落叶一般。 一阵风吹来，轻拂起云迟束得高高的长发。 “云迟，你不是有心仪的女子吗，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找她，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再像前世一样，才活到二十岁就死了，你能不能成全我。” 对于云迟的纠缠，江问月也感觉有些崩溃。 “不！幺幺。”云迟想是找到了一点希望，连忙解释，“她不是我喜欢的女子，我和她之间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江问月冷笑一声，“你都亲自纳她为妃了，还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说究竟如何才是我想的那样，太子殿下，你说谎至少也说得可信度高一点吧。” 云迟愣住了，他知道自己这样说江问月肯定不相信。 前世，他的确想过纳影子为妃，只是他误会了那种感情。 “幺幺，你听我说，我只是前世误以为我和影子之间是爱情，可实际上并不是……” “不管是不是，都和我无关了。”江问月闭上眼睛，“太子殿下还是把钱拿回去走吧。” “幺幺，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再收回，你若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云迟说完就离开了，身影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凉感。 江问月看着这个钱袋子，她正站在锦鲤池，边手一松，只听见扑通一声水响，整个钱袋子掉进锦鲤池之内消失不见。 江问月吐出四个字：“如你所愿。” 随后，转身离开。 这些日子江问月正准备筹钱，就被缩减了用度，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估计其他院里的小姐都得用自己的存款过日子，别说筹钱了。 江问月硬是守着自己的存款没动一分，送来的难以下咽的饭菜也一一都吃了，染香惊讶于江问月的决心。 她本以为小姐只是头脑一热，很快就会打消这个念头，毕竟太有难度，也有太多现实的问题难以解决，没想到江问月竟然有如此决心。 染香回到自己房里，把自己的积蓄拿给江问月：“小姐，奴婢的钱虽然不多，但这也是奴婢全部的身家了，都给你吧。” “染香……”江问月看着袋子里面的散碎银两，就知道这钱肯定是染香存了很多年的。 染香从小就被家人卖进相府做丫鬟，但实际上染香是有家的，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父母是迫于生计才把染香卖进来。 替自己赎身是染香一直以来的愿望，所以一旦发了月钱，或者是江问月过年过节的打赏，染香都会把它存起来，一笔一笔的存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凑够赎身钱。 她被卖进相府的时候才丁点大，就是一个瘦弱的小丫头，当时的身价和现在的身价又不一样了，染香都不确定她的钱什么时候才能凑够。 可如今，她却把她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给了江问月，江问月自然不能要。 她摇摇头，把钱还给染香：“不，染香，这笔钱是你这么多年来辛苦攒下的，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你自己好好收着吧。” “可惜你的卖身契不在我这里，不然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了。” 想到前世染香因为自己而死，是自己间接害了染香，江问月心里有几分愧疚，她也想还染香自由，可如今染香的卖身契不在她手上，在大夫人手上。 前世，也是自己即将出嫁的时候大夫人知道她要做太子妃，做了个顺水人情才把染香的卖身契给她，如今她都不嫁给云迟了，大夫人不一定还会这样做。 要是，能有机会从大夫人手里要到染香的卖身契就好了。 “小姐，奴婢明白，这样好了，等小姐赚了钱再把这笔钱还给奴婢不就行了，反正现在奴婢的钱也不够替自己赎身的。” “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是我贴钱帮你赎身才对。”江问月想着，若是她有足够的钱她就贴钱给染香赎身，可那样的话染香就要离开相府，到时候她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小姐，你就收着吧，奴婢今天把它拿出来就是为了助小姐一臂之力，咱们就不用再费口舌了。” 染香非要把这笔钱给江问月，江问月心中动容，答应了下来：“好，那我就先收下，等我以后赚了钱，你赎身需要多少银子我都补上，帮你恢复自由身。” 江问月想了想，跟着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前世染香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自己身边，不也落得悲惨下场。 既然染香自己也想恢复自由，她应该成全她才对。 两个女孩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掌心相握的温度散发着浓浓暖意。 云迟回到东宫看了一些堆积的政务，却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拿起随身佩戴的哨子吹了一下，那个黑衣少女又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云迟面前，一双眼睛盯着云迟，面无表情。 “影子，每次我一吹哨子你都会出现在我面前，分毫不差，你是不是一直暗中跟着我。” 少女没有回答，然而云迟已经习惯了。 “影子，记得你还小的时候，大概才这么高。”云迟比划着，“就到我肩膀的位置，那一次我差点被一只野狼所伤，明明比我还矮的你竟然挥刀把那匹野狼砍伤了，我当时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女孩子，你还记得吗？” 面前的少女表情还是没有一丝波动。 “……影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现在完全不想理我了，可能我以前真的伤透了她的心吧。” 这些心事换作除了影子，在任何一个人面前他都不敢说，也说不出口。 第二十一章 沉默的倾听者 少女只做一个沉默的倾听者，就好像云迟东宫里的摆件一般，无论说什么都不会理会，表情也没有一丝波动，就好像她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冰冷的物件。 云迟苦笑一声：“影子，你明明能听见我的话，为什么总是不理会我，其实你也很讨厌我吧，保护我只是你的职责而已，所以你才不理我，你和她一样讨厌我，我这个太子做的真是失败。” “不敢。” 终于，少女说出了两个字，云迟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恩赐一般抬头看着少女。 可是，少女的神色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没有半点波动。 云迟走到少女面前，看着面前的少女：“影子，幺幺介意你的存在，我要怎样才能说清楚，我们之间只是……”“我可以走。” 少女突然打断了云迟。 “走，你要去哪儿，影子，你别离开我。” 云迟突然陷入莫大的恐慌，脑海中往年那些惊险的经历一闪而过。 因为有影子，他才有安全感，一旦面前的少女离开，他会感觉危险在他身边无孔不入，如同潜伏草丛里的巨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嘶吼一声跳出来，将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影子，我没那个意思，也不是想赶你走，我只是……唉。” 云迟叹了口气，少女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云迟看起来像是有些疲惫了，手托着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凉风习习，吹在面颊上有些冷，少女看见架子上的鹤氅，走过去将鹤氅拿下来披在云迟的身上。 云迟闭着眼睛，还是没有醒来。 少女走出门外，跃上房顶消失了。 云迟打了个盹，等他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身上披着鹤氅，影子却不见了。 他睡前记得清清楚楚，他并没有示意影子离开，影子去哪儿了？ 云迟大声喊着：“影子，影子！” 云迟看着自己随身带着的哨子，一时间有些犹豫。 江问月数着自己的钱箱子，钱箱子里的钱距离开一间店铺还差了很多，她甚至想到了要不要把自己的首饰当了换钱。 江问月拿出了自己的首饰匣子，把里面的镯子、簪子、步摇、耳环等等东西哗啦一声倒出来。 江问月的首饰不多，办完生辰宴以后又着手添了一些，如果拿去当铺当的话…… 江问月挑挑拣拣，把一些不符合自己审美风格又能拿去当铺当点银子的首饰挑出来，放到另外一个空盒子里。 等她挑完之后，江问月把外面的染香叫进来。 她把匣子递给染香：“染香，这些首饰你帮我拿去当铺当了吧，记住，从后门出去，背着点人，要是被人看见有人问起，你就说我的首饰坏了，要拿去首饰铺里修一修，机灵一点，明白吗。” 染香听说江问月要当首饰，有些不舍得看着匣子：“小姐，你为了筹钱要把首饰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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