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午时,虹桥南向西,南北分茶店,靠窗第三张桌子。一百两银子,二十两一锭,蓝布包裹,放在桌上。拿到钱,自然会放你儿子。” 范献龙闭着眼念了出来,一个字也没错。读了千百遍啊。 第二张纸条:“初四午时王婆脚店。” 第三张纸条:“初五午时九福记二楼靠河第二张桌子。” “等一下,既然这个绑匪写纸条就不是为了要钱?这个三张字条指明的地点是不是就是绑匪随便写的。随便找了个人流量大,纸条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就可以了。”刘大人沉吟道 安影点点头,“刘大人想的很对。当时我也这么想的,觉得既然绑匪的目标不在交易,地点其实就没有意义。” “但案子后面陷入死胡同,我们回到刚开始的问题。虽然绑匪不是为了要钱,那这个三个地点必然也是绑匪踩过点。” 刘大人「哎」的一声说道,“安大人,你是不是希望会不会有人记得谁在这里踩点?这个当年我们都走访过了,那里人来人往,根本记不住谁在那里坐。” “嗯,我们不是为了找出谁去过那里。而是想看看绑匪为什么选这几个地方。” “这三个地方金水河沿岸最繁华的地段。每一处都有比绑匪指定的地点更适合的地方。第一处的南北分茶店铺,金水河南岸,进入茶铺,只有前头一个出口,进入容易出来难。若是在虹桥边上交易,方便许多。” “王婆脚店,在金水河北岸,店铺太小,只有两张桌子,你只要一进去坐下能被逮住。” “九福记,金水河南岸。这家店大,可桌子选在了二楼,只有一个楼梯出口,要么跳窗。” 众人奇怪道:“所以呢?” “这三家店铺其实都不适合绑匪逃走,但三家店有个共同点。”安影说道。 “坐在这三家店的三个位置从窗户看出去都能看到一个地方——春风阁” 安影话音刚落,刘大人就说道:“那又怎样?三家铺子能同时看到一个地方不是很正常么?” 安影看了一眼已经沉默的范献龙,说道:“不正常。因为金水河两岸的店铺高低不同,位置不同,能完整看到春风阁的只有这三家。” “春风阁不大,为了建在水边,而挡在了王婆脚店的前面,店左右又是高大的柳树,只有河对面的南北分茶店和斜对面九福记的二楼才能看见。九福记的伙计说,这个位置还是很多人特意为了看春风阁而坐。” 刘大人有些迟疑道:“你说这人整出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让我看春风阁?” 苏黄哲敲了敲桌子,“范献龙,这会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刘大人奇怪道:“想起什么来了?”
第39章 旧案(十九) 安影心里有些诧异,她和苏大人一起看得资料,并没有发现范献龙和春风阁之间有什么联系。原本还打算再翻一遍刘大人当时调查的范献龙的仇家,看看有没有人和春风楼扯得上联系。 她偷偷瞟了苏大人一眼,见他面容严肃,眼神犀利。难道这是诈人? 她又看了看范献龙,见他眉头紧皱,显然在挣扎。 她想了想,拿起之前准备的厚厚资料,突然「啪」地往案几上一扔,惊得众人都看过来,安影大声说道:“范老爷,为了你这案子,我们几个可是没少忙。事情到这份上,你若还是扭扭捏捏地不配合,我们只能草草结案。” 苏黄哲心里一喜,这丫头贼灵,脚步跟得紧。 范献龙捏着拳头,一声不吭,安影正准备再下点料时,一旁的范献虎开口道:“我说。” 范献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范献虎。 范献虎站起来说道:“我哥不说,我来说。我哥曾给一起案子做过证人。” 安影和苏黄哲对视一眼,很好,有戏。 “有个叫骆岩的人报案说有人杀了他女儿。骆岩说的那个凶手叫刘鼎。我哥上堂给刘鼎作证,案发那晚他和刘鼎在春风阁喝酒。这么一来,刘鼎被无罪释放。我记得很清楚,骆岩当时离开公堂时说过,他要让说谎的人付出代价。” 范献虎看看他哥,“这事儿我记得很清楚。” 范献龙抬起头来:“我没说谎!那日我确实和刘鼎在春风阁喝酒。” 一旁刘大人这时候说道:“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有印象了。当时查范老爷的仇人,我记得当时你也说了这事。我们后面查过骆岩,他当时已经离开京城,据说去了南方。” 郭熙也沉吟道:“我也有印象。难道这事就是这个骆岩搞的?” 苏黄哲敲了敲桌子,“范老爷,这事儿我们会继续调查。关于丁家兄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范献龙摇摇头。 范献虎却说道:“不,我们早年和丁家兄弟那笔生意并不顺利。” 范献龙低声吼着:“小虎,你闭嘴。” 范献虎没理他哥,继续说道:“我们早年做的是香料生意。这事儿你们估计也都查过。我们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丁家兄弟闽州本地人,自己有一艘船。他们走得南洋线,买的南洋的香料、木头和宝石。出海前我们投了五百两货款,进了一批香料。结果那次出海不顺利,他的船在近海的时候翻了。宝石之类的还没事,可我们的香料浸水就废了。” “我哥要他退一半的钱。可丁家兄弟说,海运生意就是有风险,从来没有出了事退钱的事情。” “我和我哥就用了点手段,后来丁家兄弟还是吐了一半钱出来。” 安影道:“这么说,其实你们不算顺利吧?” 范献龙一拍桌子道:“做海上生意,本就讲诚信。丁柏和丁青想做无本生意,成了他赚钱,败了亏在我身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就和他说,如果他这样,我就和其他做香料生意的同行说一说,看谁还买他的货。” 安影说道:“这么说来丁家兄弟和你也有不小的过节。” 苏黄哲道:“范老爷,你若想找出害你儿子的凶手,你就老老实实配和我们。若你自己都不想知道。我们让你把尸骨领回去,这案子到此结束。你看如何?” 范献龙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知道了。不过有件事情我可以确认,丁家兄弟应该没见过我儿子。当初我们在闽州做生息的时候,小春才生下来没多久。生意结束时,也不过周岁刚过。哪怕他在闽州偶然见过,也不能认出八岁的小春。” “搬来京城后,小春出门的接送都是范田。范田认识丁家兄弟,也认识骆岩,如果看到肯定会和我说。” 范献龙说了一会,觉得乏了,小春走了,这个世界无聊的很,他闭了闭眼,“你们若还有要问的,明日来范府。” 送走了范家兄弟后,苏黄哲等人又去了仵作朱一贵那里。 “怎么样?你能验出来五年前的死因吗?” 朱一贵指着尸骨说道:“这具男童现在只有尸骨,初验后骨头无伤痕,通过检验也无中毒的迹象。” “你们看,若是被掐死、勒死、捅死,骨头上多少伤痕。要么一刀锁喉”仵作说道,“这种杀法就是血多。哦对,还有溺毙,这和现场不符。” 郭熙摇摇头道,“店铺门这么开着,这么一刀毙命的杀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小易道:“这世界上真有突然就到底而亡的事情?” 安影说实话头一次见尸骨,不大能适应,忍着不舒服站在最后面。 苏黄哲瞧她有些不适应,心里倒有些诧异,总以为她有些隐藏。看这样子还真是头次见尸体的模样,若是装得,那真是装得太像了。 安影强忍着不适,问道——“朱仵作,你是如何判断他没有中毒?现在已经没有内脏皮肤,毒物不好验吧?” 朱一贵道:“你不懂了吧?我们仵作学《狱录》一书,专有验骨识毒之法。你看这骨头蒸一蒸...” 安影听了了大概,心想,这种验骨法并不准确。但环顾其他人,都是一脸信服的表情。 她叹了口气,不吭声。 苏黄哲观察她许久,看她表情觉得更加奇怪,这丫头似乎一点也不信的样子。 他想了想准备待会再问问,又说说道:“审讯丁家兄弟的时候,我说若是不是你们杀的,这刑就白受了。他们明显很动摇。后面我说到查范家和他们闽州的关系的时候,他们交代的就更快了。” “说明他们其实更怕的是闽州走私的事情被发现。”苏黄哲边想边说道:“他们杀范希生的嫌疑并不是最大。但他们应该隐瞒了一些事情。” 安影立马反应过来,说道:“他们没有做勒索的事情,但一定和勒索的人有联系,不然对方就不会知道范希生死了。” 苏黄哲点点头,“和这个人有联系的,应该是丁青。丁柏出去扔尸体的时候,丁青应该找了那个人。” “另外还要从范献龙找到突破口。这个勒索者既然留下了春风阁这个关键信息,肯定当年的案件还是得看一看。”
第40章 旧案(二十) 安影下值正准备走,苏黄哲叫住她道:“安司直,今日可有空?” 安影有些奇怪,苏黄哲很少叫人加班,他是个管理大师,只看结果不求过程。 安影老实说道:“我没事。苏大人有事安排?” 苏黄哲笑着说道,“今日得空,我和你走走。” 安影狐疑地看看他,说道:“这样不合适吧。被人瞧见,会说闲话的。” “放心,你和我走一起,不会有人说闲话。”苏黄哲含着笑,摆了摆手。 安影很纳闷,小步跟在他后头,“为何呢?” 苏黄哲不回答,背着手走在前头,“刚刚在朱仵作那里,你似乎对他验毒的本事不大信服?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安影没料到苏黄哲居然能精准捕捉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对苏黄哲的观察力不得不佩服,但这事情无法说,难道要讲一遍高中生物吗?说实话,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事情解释不清楚。 她斟酌了一下,“苏大人,不是我不信服朱仵作。只是我们觉得验尸这个事情,本身有很多需要发展的空间。” “发展的空间?”苏黄哲觉得这个词很值得细究,“你最近读的什么书?有这词?” 安影有些头大,硬着解释道:“我自己想的。比如说,上次茶饼案里提到的满寅这种毒。毒死了以后,骨头上会有痕迹吗?蒸了,煮了,烤了,能看出什么吗?” 苏黄哲顿时懂了,“你的意思,就是有些毒不作用在尸骨上?” “对。你总结的真好。我就是这个意思。”安影急急说道:“我觉得现在以尸骨推死因,除非像朱仵作说的捅、勒、砸这些明显外伤的,其他都不好确定。” 苏黄哲点点头,不由放慢了脚步,“你第一次看到尸骨?我看你脸色不好,又站在最外面。上次看程大人遗体的时候,你好似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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