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虞一句“但是咱们凡事都还是可以好好商量的”即将蹦出来,岑归澜却是继续道。 “——反正我今天也主要是向你提这么一个醒、通知一下而已。”他慢悠悠地道。 明虞先是一愣:什么叫“只是提一个醒而已”?? 正常的流程难道不是:表白→成功→在一起,或者表白→失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吗? 她警惕询问:“你要干什么?” 岑归澜回答:“不干什么。” “只不过你也知道,”他慢条斯理地道,“我不是一个会对已经确定的目标轻言放弃的人。” 明虞下意识地接了句:“所以?” “所以,我自然是要想办法做点什么,来改变这种现状了。” 岑归澜“唔”了一声:“有个词是形容这种状态来着……哦,追求。” 说罢岑归澜朝明虞笑了笑:“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明虞听得一愣一愣:“那跟通知我有什么关系?” 岑归澜道:“怕你看不出来,所以先说明一下。” 讲到这里时,他的语气里又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 明虞:“。” 她慢吞吞地回答道:“行、行吧。” 虽然仔细想一想,她似乎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自己总不能摁着岑归澜的手让他别追了吧? 且不说岑归澜这人会不会听,有人对她好,她为什么要拒绝? 说完,明虞又抬眼看向岑归澜:“那我今天先回去了……” 她想了好几晌,还是觉得“兰归”和岑归澜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实在是过分魔幻,她得回去多缓一缓才行…… 岑归澜颔首道:“那我送你。” 眼看着岑归澜也没换回“兰归”的衣服,就这么和自己走出了镇武侯府,明虞回过头看看镇武侯府门口那块牌匾,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等等。” 一旦接受“兰归”就是岑归澜这个设定,那“兰归”平时的神出鬼没,和“她”出现在镇武侯府的频率、情况就可以理解了。 “你来镇武侯府,是找裴庭有什么事吧?”明虞狐疑问道,“你直接送我出来,不会影响你们谈事吗?” 如果岑归澜是听到自己前来,才中途离开又扮成“兰归”的,让裴庭一直等也不好吧? “哦,没事,”岑归澜语气轻描淡写道,“他不重要。” 明虞:“……” 她十分难得地感觉到了一丝良心不安来。 岑归澜一路将明虞送到她的住处门口,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托岑归澜这张脸的福,他们走在街上的回头率几乎高达百分之一百。 偏偏这几天明虞已经从太傅府搬回了自己那间小宅子里,论距离,镇武侯府到她的住处可比镇武侯府到太傅府要远上不少,因此,明虞在街上接受这种注目礼的时间也被延长了好几倍。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很不习惯——主要是“兰归=岑归澜”这个事还一直在明虞的脑子里盘旋。 操蛋,实在太操蛋了。 中间她还企图劝说岑归澜:“大人,你看你贵为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必定是日理万机,十分忙碌,又何必非要送我走这么长一段路呢?”去干干自己的事情,那不是也挺好的吗?! 岑归澜闻言,朝她笑一笑:“明虞。” 明虞有些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岑归澜继续道:“我回来京城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加点地在锦衣卫衙门里忙碌,把所有的案件、公文、卷宗都提前处理完,就是为了现在能够有足够的时间。” “所以我现在不仅有空送你回去,”他道,“带你在这京城中转一整圈的时间也是有的。” “要不要去走一走?” 明虞当即不说话了。 等快到门口时,明虞觉得自己已经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变成了麻木。 无所谓了,反正她脸皮很厚,再说了,有美女(?)跟自己同路,这是什么坏事,这是天大的好事才对! 想到这里,明虞的精神总算振奋了些许。 她不仅不麻木了,还在岑归澜准备走的时候出声喊住了他:“岑归澜。” 有点意外,竟然没有像一般时候那样叫“大人”。 岑归澜“嗯”一声,问:“怎么了?” 明虞道:“你刚刚不是说,要追我吗?”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似乎是比最开始要缓过来了不少,此刻明虞微微抬起头直视岑归澜,眼中隐隐有似乎是挑衅,又似乎是别的光芒闪烁:“我能问问,你准备追多久?” 其实老实说,她还是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魔幻了,这一会儿的功夫,明虞也就勉强把“岑归澜=兰归”这件事消化了,于是现在被消化的就轮到了“岑归澜喜欢她”这个认知。 明虞直觉岑归澜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在开玩笑,但她很好奇,对方的这种“喜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将自己从这个“被喜欢”的主角抽离出来,客观地讲,明虞觉得岑归澜这人挺骄傲的。 在今天这一切发生之前,如果让明虞做设想,如果岑归澜喜欢谁,然后表白被拒了,以他这个人的性格,说不定就立即转身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了——哦不,明虞觉得,岑归澜可能根本就没做过自己会被拒绝的假设。 所以明虞非常好奇,对于自己这个问题,岑归澜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追到我嫁人为止?” 谁知岑归澜十分诧异地反问她:“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明虞呃了一声:“……那你是怎么想的?” “追两天看看,得不到就放弃?” 等等,她作为被追求者,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然后岑归澜看向明虞的目光变得更加诧异——他的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一点质疑与不善:“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明虞:“我这不是基于一些人之本性做出的一些合理推测么……不是这样的话,那你刚刚用那种很震惊的目光看我干什么啊喂!” 岑归澜道:“我确实挺震惊的。” 明虞:“?” 岑归澜又悠悠地叹了口气:“我比较震惊,在你的心里,我竟然是一个道德感如此之高的人。” 明虞:“??”啥意思? 岑归澜:“谁说你成亲以后,我就会放弃了?” 明虞:“???” “不是,”她的语言系统再次开始混乱,“你,这,这样不好吧?” 岑归澜反问她:“这样违法吗?” 那云朝的律令显然不会连这种细枝末节都有所规定。 明虞:“……”但您是否考虑过,这样不是很道德? 岑归澜微笑:“所以。” 明虞:“。”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两人已经到了门口,而这个时候小翠也听到声音,殷勤地出来迎接明虞。 明虞:痛苦闭眼。 其实有的时候,有些人可以不必要在不该勤快的时候那么勤快的。 而小翠这么勤快地出来,倒也不是有意献殷勤或者怎么样,而是单纯想要八卦一番明虞和方子明吃饭的结果——毕竟这方大人可是她实名认证看好的! 然后小翠就看见明虞和岑归澜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她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小、小姐?” 小翠有点晕:“您今天不是和方大人一起去吃饭的吗?” 怎么回来的时候就换了个人? 而且这个人看起来,眼熟中带了一丝惊艳,惊艳中又带了一丝眼熟…… 刚刚才被创过的明虞,此时已经不想要再开口。 于是岑归澜言简意赅道:“是我。” 小翠:“岑岑岑岑岑岑岑岑指挥使?!” 托明虞的“福”,小翠每次见到岑归澜也都是他戴面具时的样子--而且大家刚认识那会儿,小翠可是日常听见明虞在背后骂岑归澜丑八怪。 所以压根不带多想的,小翠已经对岑归澜的长相有了一些先入为主的概念。 但现在她乍然见到岑归澜的真容,小翠心中一时间登时生出了茫然之意:这哪里丑了?? 这哪里丑了?!! 眉如墨画,面如玉刻,这张脸都可以媲美兰归——等等,兰归????? 小翠之前就见过“兰归”的真容一次,还是站在远处瞥见的,是以印象并没有明虞那么深刻。 但“兰归”那长相,哪里是一般人能忘却的啊! 所以在短暂的迟钝以后,小翠终于回过了这个神来。 “兰归”和岑指挥使两个人,是不是长得过于相像了一点?!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吧! 就算是亲戚,这得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先后出两个容色都惊艳到极致的人啊?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剩下的那个可能性,是否又更加离谱了一些? 小翠咕嘟咽了口口水,先看看岑归澜,又看看明虞--在看清明虞脸上那约等于生无可恋的表情后,小翠终于确定了什么。 她颤抖地抬起手:“岑……兰……你,你们……” 还不待明虞再说点什么来肯定或者否定她的猜测,小翠当场白眼一翻,咚的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闻讯同样出来迎接明虞的小红正巧目睹这一幕:“小翠?!” 而明虞则是回头冲岑归澜道:“你看,我觉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到现在也没晕过去,她的坚强真是让自己都觉得感动呢。
第98章 小翠虽然晕倒,但生活还要继续。 明虞请了大夫,先给小翠诊治了一番,确认小翠除了受到惊吓以外没有其他大碍之后,又让大夫为自己也把个脉。 然后她得到了自己这具身体素质确实挺不错的结论。 见明虞也叫大夫给自己把了个脉,小红不禁在震惊小翠是吓晕的之余,又十分好奇:“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明虞转过头,眼睛微微一亮:“你想要知道吗?” 看见明虞这个样子,小红:“……” 然后她便学习了小翠的优良传统:“不了,我不想。” 论跟在明虞身边最久,见过最多大风大浪的,那必然是非小翠莫属了,而能把小翠都吓到晕厥的事情,小红自忖,她应该是也没有那个承受的能力。 明虞:“啧。” 这些人一个个的,是都跟自己久了吗,都变得这么不可爱了。 如果小翠还醒着,必然会告诉明虞“确实,都是小姐教导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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