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希锦听了后,笑了笑:“放出去后,谁爱要谁要,有人愿意捡别人嚼过的馍,她觉得香,她就去吃啊。” 希钰听着这话,很觉得不自在,她知道希锦在说自己,不过,管她呢! 反正只要希锦把阿畴扔出去,她就赢了。 正想着,希锦突然道:“其实我倒没什么,赘婿嘛,实在不行就和离,反正我如今得了一个血脉,有什么要紧的呢?我以后想找赘婿就找,不想找就守着我家芒儿,这日子怎么不是过?” 她看着希钰:“反倒是你,我真是替你愁。” 希钰:“替我愁?” 希锦:“你不知道吗,你那没过门的丈夫是个病痨,听说一年有十个月都要去药房抓药呢,回头你嫁过去,这可怎么办呢,到时候独守空房,没个血脉,以后老了,是过继别人孩子还是怎么着,万一那过继儿不孝顺,把你踢出家门,你说说这……希钰,我劝你早做打算,不然守活寡的日子太难受……” 希钰听着,心里一抽。 她知道对方身体不好,所以她一定要设法,不能嫁给这男人。 她想嫁给阿畴,以后当皇妃,或者干脆当皇后。 正想着,希锦又道:“可他身上有这病,这婚事只怕是想退都难,万一退了,人家指着咱们宁家脊梁骨骂说我们嫌弃人家,从此就得罪了人家一大家子,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她摇头:“我听着都替你愁,好妹妹,你这命可真苦啊!” 希钰:“……” *** 第二天,希锦一大早便起来了,她略洗漱收拾了,拎着那只碗就要出门。 谁知道临出门,奶妈却跑过来提起,说是今日早间郎君精神萎靡,怕不是病了。 希锦听着,只好放下行囊,赶紧过去看芒儿,小人儿再无往日神采,看着垂眉耷拉眼的,见到希锦,便勉强喊了声:“娘……” 声音低弱。 希锦看到,心疼得要命,但今天的事却又是要办的。 她想了想:“芒儿乖乖,娘要出门办事,你在家好生歇息,等娘办完事回来。” 芒儿眨巴眨巴眼睛,明显有些委屈,不过还是乖巧地点头。 希锦又交待了奶娘几声,这才狠心离开。 她迳自出门去,却不是去别处,而是雇了马车,过去了市易司,她想自己去见那卢大人。 她知道若是求着族里,族里是万万不肯的,为了之前的种种,大家都已经用尽了人情,如今自己家的货横生枝节,只能豁出去了。 她到了那卢大人府中,先给门房塞了银子,央求对方给说情,门房看着银子的面,也就说了实话,说卢大人今天过去百乐楼吃酒去了。 希锦明白,这百乐楼是汝城最大的酒楼了。 其实去那里吃酒,难免要召来歌妓听些弹唱散耍之类的,这种场合实在不是希锦这样的当家大娘子适合去的。 不过事情被逼到了这一步,她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她不敢耽误,当即赶过去百乐楼,却见那酒楼实在是奢华,足足寻常房屋三层高,门前用长木杆打起来和楼齐高的彩楼欢门,每一层都妆点了花鸟饰物,檐下又有垂挂丝绸流苏,精巧又华丽。 那门前来往客人全都是满身绫罗的男人家,还有小厮前簇后拥的。 这种场合,希锦没去过,也没法贸然进去,她没办法,只能等在一旁候着。 她想着,那卢大人是市易司的大老爷,必然是有些派头的,应该比较惹眼。 她这么等着间,也和旁边卖果子饮的婆婆搭搭话,对方倒是好性子,她大致打听了打听,知道卢大人经常过来吃酒。 那婆婆知道她来求卢大人办事,那眼神就颇为同情:“你家里阿郎呢?” 希锦道:“外子早不在人世了。” 那婆婆便同情起来,叹道:“小娘子生得如此绝色,结果却要自己为生计奔忙,也是可怜。这样吧,等会卢大人出来,我给你指指。” 希锦自然连忙谢过,又特意买了她几份果子饮在那里喝着。 如此等了半晌,终于等得一个,穿着杭绸的直裰,留着络腮胡子,好生威风的样子,那婆婆说这就是卢大人。 希锦当即上前,见过了卢大人。 那卢大人惊奇地看着希锦,自是看得眼前一亮。 这小娘子生得眉目如画,肤光赛雪,在这喧嚷街市上,在那彩楼欢门映衬下,竟是犹如一抹仙影,容色绝丽,让人不可直视。 他偌大年纪一个官爷,一时竟有些脸红,当下忙道:“小娘子,你如何知我身份,如今拦我去路,又有何贵干?” 希锦便微低着头,将自己的来历说了,又提起那批货来。 卢大人听着连连蹙眉:“你们家的事我知道的,是我经手办的,之前已经发了批文,你们怎么不跟着宁家一起把这事办了?” 希锦无奈,只好说起因为身子不适,就此错过了。 卢大人的视线扫过希锦,她生得娇美不可方物,这样的身子骨可能确实弱了一些。 不过他越发疑惑:“你是自己操办这批货吗,你家中阿郎呢?” 别人不提这个也就罢了,一提这个,希锦只觉悲从中来。 好恨好恨,恨阿畴! 不过她还是勉强忍下,咬着唇,很无奈地道:“家中阿郎身体病弱,也只好奴家出面了,是以还望大人通融。” 卢大人不免越发多看了希锦一眼,却见她两眼仿佛要沁出水光来,看得人实在可怜。 他心中微凛,连忙收敛了心思,故意道:“这事既是错过了,再办,可就不好办了……” 希锦心里多少明白的,这种人得喂饱他。 当下便道:“卢大人,借一步说话?” 卢大人便心神荡漾,难免多想了,当下跟着希锦过去了一旁偏僻处,希锦看看四周围没人,便不着痕迹地将那金碗塞给了卢大人:“还请卢大人帮着通融通融。” 卢大人摸了摸那包囊,其实多少有些失望,看来是他想多了。 不过冷静一想,这小娘子生得如此美艳不可方物,又是宁家不知道哪房的小娘子,宁家虽然是商户,但在本地也有些名望,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自然是不好招惹的。 如今能得一物件,倒也不错。 当下便也舍了那旖旎念头,干脆将那包囊揣在袖中,却是道:“放心,放心,这件事,其实要说办,那也是顺理成章的,这样吧,赶明儿你过来我们市易司,到时候我把那公凭给你,你拿着过去码头就是了。” 希锦听着,自然是感激不尽,千恩万谢过,这才和卢大人告辞了。 回家的路上,她顿时轻松多了。 其实她明白,如果不舍去这个金碗,事情也许也能办成,但是那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又经历多少磋磨,现在豁出去了,好歹事情办成了,早点把货要回来,省得夜长梦多。 自己家族长和这卢大人关系尚可,他既然收了自己东西,倒是也不至于坑了自己,如今自己就追着他办事就是了。 其实说起来,舍出去金碗容易,但是把这金碗送给人家,那才是难呢。 如果不是宁家和卢大人的关系,人家未必就轻易收了,不豁出去脸皮,一般人还不好意思送呢。 希锦惦记着芒儿,便快步往家走。 她想着赶明儿尽快赶过去市易司,把这件事办妥当,这样她的心就落定了。 至于办妥了后—— 希锦想起那阿畴来。 到时候,她就和他算总账! ** 回到家中后,却见芒儿已经发起了热,额头烫烫的。 当下心痛得要命,连忙让周福去请大夫。 芒儿高热,难受,口中喊着疼,希锦将他搂在怀中,又用热毛巾为他擦拭降温,心疼得直掉眼泪。 她虽已经十九岁,但早年有爹娘应承着诸事,后来爹娘没了,好歹有阿畴,许多事阿畴都能挡挡。 可如今爹娘不在了,阿畴也不在,就她自己,这种孩子生病的事也不好假手于人,只能自己担惊受怕了。 大夫来了后,说是风寒,给开了药,奶娘急匆匆去抓药,抓药后又煎熬,总算给芒儿吃上,谁知道芒儿却嫌苦,死活不吃的。 希锦没办法,和奶娘一起小心哄着,拿梅子糖喂,总算是吃下去大半碗。 吃下去后,希锦稍微放心,正要吩咐奶娘再喂,芒儿却突然“哇”的一下,直接给吐出来了。 全都吐了! 白喂了! 希锦直接想躺在那里哭,她不干了,她要哭着喊娘! 可她没娘了,她当了人家娘。 她现在是当家娘子,底下丫鬟奶妈,还有自己的骨肉,这些都要由她来做主。 她抹了眼泪,吩咐道:“再去熬一份吧。” 秋菱急匆匆跑出去了,穗儿收拾,奶娘和她一起哄着芒儿。 希锦搂着芒儿,一声儿一声儿地哄,说了许多好听的话:“你要吃药,吃了就好了,好不好啊芒儿听话?” 她几乎要哀求他了。 她当然知道药苦,她小时候也不爱吃,也会哭闹,那时候爹娘一起哄着她吃,恨不得许诺要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 如今芒儿他还那么小,他哭闹不吃,他吃着吃着吐了,他也很难受啊! 所以他又有什么错呢,他连个亲爹都不在身边,他凭什么不哭不闹? 他只是没她有福气罢了! 希锦心疼地抱着芒儿,低头亲他的鼻子,亲他的小脸:“我的芒儿最好了,这么懂事这么听话,芒儿听话好不好,既是病了,就要吃药,我们只吃这一次,吃过后娘给你吃冬瓜糖——” 她这么亲着,突然觉得:“他好像不烫了。” 奶娘也摸了芒儿身上,一时惊喜连连:“退了,退了,瞧,我摸着后颈这里发潮,要出汗了!” 希锦也是喜出望外:“竟好了!不烧了!” 一时欢喜得恨不得将这小人儿搂在怀里不松开。 她家芒儿就是懂事,怕她操心,这不自己就好了?怎么就有这么懂事的孩子呢! 不过她自然也不敢大意,毕竟高热可能反覆的,当下仔细呵护照料着,又让秋菱熬了稀粥,要熬得稀烂,等会喂给芒儿吃。 之后希锦自然还是小心翼翼的,时不时去摸摸芒儿额头,看他烧不烧,好在后面并没烧起来。 一直到了很晚,希锦才略放心,喂了些稀粥后,让奶妈把孩子抱过去。 第二日,外面五更时候,希锦便起来,先过去看了芒儿。 听奶妈那意思,小人儿这一夜好像做了噩梦,睡得并不踏实,不过好在并没烧。 奶妈叹:“这不刚刚五更鼓的时候,他身上潮乎乎的,我摸着应该好多了,折腾一夜,也睡踏实一些了。“ 希锦看过去,芒儿乖巧地躺在那里,那小鼻翼一动一动的,睡得还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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