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之后众人围在桌前吃饺子,姚金枝第一口就吃到了甜香的花生糖,这也是老风俗,过年的饺子会包上铜钱和糖粘,吃到都是好寓意。 “哟,金枝吃到了花生糖,看来新的一年是要有甜甜蜜蜜的好事了。”凤娥打趣的笑说着。 陈栓柱更是忙着吃铜钱,只要过年吃到的铜钱饺子多,来年定能发大财,他一向最喜欢过年这个环节。 宋母上了年纪,吃不多,意思了一下就放下了筷子,笑看着孩子们吃着汤饺。 而一向冷淡的陈霖骁,在吃过年饺子的时候也格外的认真,姚金枝看了偷偷掩唇忍笑。 吃过饺子众人也都洗漱后回屋睡觉,第二天还要去村里给年长的人拜年,有的忙呢。 熬了一夜,众人都贪睡了起来,宋母第一个起来,看着天色大亮披上衣服去开门,免得有小辈被她拜年挡在门外。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响彻一夜的鞭炮声到现在也没有断,就连狗和狼都懒的听了,眯着眼睛在堂屋里蹭火盆的余温。 狗哪里管那些从门口路过的人,反正门前一夜就没有消停过。 新年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想不开心都难,宋氏笑着拉开了院门,嘴角的笑容登时僵住。 “栓柱,二狗,你们快来!”一声慌乱的惊呼唤醒了陈家众人。
第42章 大年初一的早上, 村里时不时响起鞭炮声,静下心来听听还能听到各家拜年的欢笑声。 陈家大门口,宋氏站在俩个儿子中间, 看着院门外放着的碗筷, 倒吸一口冷气。 陈栓柱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惶恐之色。 而刚才听到宋氏叫声, 出来的有些着急的陈霖骁, 赤着膀子穿着长裤皱眉看着那碗筷。 碗的边沿处有破损,雪白的碗上还挂着几滴鲜红的血, 显然是刚放在这里不久。 “昨日想着年节也无人看望姚父,所以便将碗筷留在了坟前。” 凤娥和姚金枝都是女人,听到声响后急忙忙先穿衣服, 等着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母子三人看着门外出神。 两人一起往前走,姚金枝抬眼便看到背对自己的男人,在寒风中赤着膀子只穿了长裤, 她也顾不上打探门外之事,立马折返回去给他拿衣服。 “二哥, 快穿上,你出来怎么也不知披件衣服。” 宋氏回头见到小儿子赤着膀子, 也不再研究那副碗筷了, “哎哟哟, 也怪我大惊小怪了,不过是只碗,都快回屋吧,别再冻着了。” 门外的碗被陈栓柱往旁边挪了挪, 却没有直接拿回家,毕竟那只碗在坟地放了一夜, 大过年的直接拿回来多少有些不吉利。 姚金枝在进屋得知了门外的事情,一双秀气的娥眉紧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凤娥和宋氏对视了一眼,为了缓解气氛都笑了笑,“哎没事,可能是谁上坟看到了,以为咱们落在那里,昨个回来的时候好心给咱们捎回来的。” 凤娥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你们去的时候那边正是人多的时候,可能是谁看到了以为你们忘了拿回来,所以好心帮着收了回来,只是这好人也不留个姓名,今日咱们也好去给他拜个年。” 因着是给自己父母供的,大年初一那坟地放了一夜的碗自己回到了陈家,姚金枝多少有些愧疚。 “婶子……对不住,这大过年的……” “哎,说什么呢,自家的碗别人好心给咱们送回来,这是喜事,说明咱们今年一整年,都有饭碗端,定然不会和往年似的饿肚子。” 大过年的谁也不想看着一张哭丧的脸,姚金枝将心里的不适压了下去,也扯出一个笑。 陈栓柱伸了一个懒腰。 “娘咱们热一下饭吃吧,一会儿三叔家的孩子们该来了。” 陈霖骁的父亲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可陈家二弟早早夭折并没有什么子嗣,只剩下陈家老三这个弟弟,往年都是这位三叔家的孩子过来给宋氏拜年。 所以他们上午也都不出门,等着小辈的给宋氏拜完年留他们用过饭,下午他们兄弟两个才去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里走个过场。 宋氏望了一眼大门外,突然叹息一声,“做饭吧,吃过饭你们兄弟就去拜年,不用等着了,老三家的孩子今年未必会来。” 若是换做别人或许不懂,但陈霖骁前生浸淫官场多年,自然懂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往年那些堂弟过来不过是看看他家的情况,顺便暗示明年抓紧时间还债。 去年他们已经将最后的饥荒还上,三叔家只怕躲着他们都来不及,更不可能和往年似的频繁走动。 现在的陈家,在外人眼里更是破败,大儿子入赘出去,岳丈家却出了事情,家里靠二儿子打猎为生,却被王氏讹上,家里愣是少了二两银子,几张嘴等着那点猎物,只怕日子不好过。 那些亲戚可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到时候真开口借钱,不借就得罪了人,借吧又担心陈家还不上,心里也不甘愿借。 陈栓柱似乎也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就连凤娥嘴角的笑都有些牵强。 唯有宋母是发自内心的笑,“挺好的,你们爹在世的时候,常和我说财不外露,这不就是个好时候,若是他们这会儿过来,我倒是要心慌他们会不会找咱们借钱呢。” 她的儿子可是要准备娶媳妇盖新房呢,这要是被老三家的知道了,就算不打主意也没什么好处。 她的这一句话终于逗笑了众人,大年初一,陈家欢欢喜喜的做了一顿早饭,姚金枝拿出年前给陈霖骁做的新衣,让他换上。 “金枝妹子的手可真巧,这衣服做的可不比镇上成衣铺子的差。”凤娥看着那身儒雅的烟灰色锦袍,满目都是惊喜。 陈栓柱身上的衣服一半是她做的,一半是在成衣铺子中订做的,因为要经常和人谈生意,所以出门的锦衣都是订做的,只有在家穿的几件袍子,出自她的手。 宋母看着儿子一身锦袍,身上那泥土的气息都没了,豁然一个城里公子的样子,更是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金枝丫头的手是巧,素日里我瞧她绣的帕子,活像是上面的蝴蝶活了过来,稀罕的我都舍不得让二狗那出去卖。” 绣帕这个凤娥知道,因为她一回来就看到炕头摞着几条帕子,每一条绣图都十分的雅致新颖,针脚密实配色考究。 姚金枝见她喜欢,就让她挑了三条,当做年礼送于她。 “可惜这正月里不能动针线,不然我定要和金枝讨教一番,以后栓柱的衣服也不用在费钱订做了。” 男人收拾好出门拜年,三个女人就在家里烧热了炕,坐在炕上喝茶吃点心,聊得都是素日里听说的八卦,或者打算着年后要做的事情。 再抬头的时候,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飘洒洒下起了鹅毛大雪,红艳艳的窗花映着簌簌落雪,年味倒是更足了。 “咚咚咚——” 门环叩击木门发出了一阵响声,院门是大开的,若是村里人都喜欢站在门口喊一声“嫂子”或者叫一声“婶子”很少会有人这样讲究的扣响门环。 三人坐在炕上以为听错了,下雪的天气风总是不小,她们停下嗑瓜子的动作,不约而同竖起耳朵听动静。 院门外的人见没有回应的,又叩了叩门环,“请问……闻山先生在家吗?” 这一嗓子让炕上的三个女人都动了起来,赶紧穿衣穿鞋下炕去看看。 宋母带着两个小娘子迎了出来,乍一见到来人,宋母还有些没认出来,倒是姚金枝想起了来人,小声的提醒宋母。 “婶子,这人不就是上次救出杜老爷的官爷?” 经她这么一说,宋母又打量了一番,想起来这人的确是之前来过的人,只是这人此次过来穿的却比上次华贵的多。 “小儿出门给长辈拜年了,不知这位大人找他何事?” 听到要找的人不在家,东方彧身边的随从面上一阵失望,他悄悄往院里看了看的确只看到了三个女人。 东方彧也有些失望,但很快收敛起了情绪。 “今日初一,这不想着过来给闻山先生拜个年,顺便有些事情需要和先生商量一下。” 人家从城里大老远过来,自然不能就这样让人走了,宋母有些犹豫的抿了抿嘴。 “天冷又下了雪,不如大人先进屋暖暖,我这就让人把他们兄弟俩叫回来。” 家里都是女人,他们进门多少有些不合礼数,东方彧笑了笑,“那就劳烦老姐姐了,我在这里等着就行,这村子不大想来先生很快就能回来。” 他上前一步站在了大门楼子下,茅草做的屋檐倒是遮挡了不少的雪。 “不如让我这个随从一起去请先生吧。” 宋母看了一眼他身边瘦胳膊瘦腿的小随从,沉吟了一会儿,“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怕这位小哥的脚力跟不上。” 随从亚安闻言颇有不服,“奴虽习文但也不是弱不禁风之人,这位夫人怎可如此瞧不起人?!” 他的主子东方彧也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 凤娥瞧着他们的样子和姚金枝耳语几句,两人都忍住拿出帕子掩唇偷笑。 又看了一下那随从挺起的单薄胸膛,宋母嘴角抽了一下,叹了口气,“好,那你可得跟住了,省的叫回来了我儿,你又走丢了。” 她也不理会门外两人脸上的怒气,转头看向在堂屋里趴着蹭火盆的大黑。 “大黑,去把你哥叫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了。” 东方彧闻言好奇的往屋里看了一眼,他怎么不记得闻山先生还有个弟弟? 这个念头还没有想完,只见一个黑影蹿了出来,接着就是一声高喊,“汪!” 大黑像是离了弦的箭,一阵风蹿了出去,亚安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一骑绝尘的身影。 东方彧眼角抽搐一下,气呼呼的拍了一巴掌随从的后脑,“傻杵着干嘛?你不是脚力好吗,快跟上啊。” 亚安错愕的看了一眼自家先生,转而又像是赌气似的,扭头追着大黑的身影而去。 等人跑远了,东方彧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人,“那只狗真能带话?” 他突然觉得闻山先生家里,好像发生点什么也不难接受。 宋氏撵着凤娥和姚金枝回屋待着,闻言转头笑道:“话是不会说,但它能把意思带到,我儿也看得懂,自然会赶紧归来。” 几句话的功夫,天上的雪越发大了,姚金枝回去找到一把油纸伞,撑着回到宋母身边,东方彧这才反应过来。 “雪越发大了,您不如还是先回房里歇着吧,我在这里等闻山先生便是。” 客人讲究避嫌,她哪能真的将人丢在门外不管,于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我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正如宋氏说的,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动静,只是最先回来的依旧是大黑,它一回来就摇头摆尾蹭着宋氏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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