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端着鱼汤进了屋,乍然看到炕上的孩子时, 人也怔愣一下,皱眉走近看了看。 “你们是不是欺负他了?怎么瘦成这样?” 他抬手在姚旺祖耳后弹了一下,这一下的力度也不轻,惊得姚金枝和宋氏差点上前揍老道,可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到床上的孩子咳了起来。 老道眯着眼睛捋着胡子,“起来了,趁热喝了这碗汤。” 他递给姚旺祖的时候,掐诀在碗上方画了几下,然后将碗递到姚旺祖的面前。 那么小的人受了这样的罪,哪里有力气接得住碗,姚金枝赶紧往前待弟弟接过,凤娥也坐在炕沿上扶着转醒的姚旺祖坐起来,让他倚在自己怀里。 两人配合着将那碗鱼汤喂了下去,原本姚金枝不敢多喂,怕旺祖冷不丁吃太多肠胃受不了,但老道却执意让她们喂。 喝下鱼汤,姚旺祖终于有力气看向周围,看到周围都是生面孔,虚弱的孩子惶恐的张了张嘴。 “你们是谁?” “旺祖?我是你阿姐呀,我是姚金枝。” 姚旺祖闻声看向她,小小的人皱眉看了很久,眼中开始续满泪水,“阿姐!” 还好,姚金枝松了一口气,还好弟弟还认得她。 青梅道人也不管周围的人,上前扒拉开宋氏和凤娥,坐在炕沿上探了探姚旺祖的脉。 “好了,人现在应该没有大碍,只是他这名字不吉,作为师父贫道给他取一个吧。” 他自说自话的开始沉思,须臾之后掐指算了一下,“此子以后多离家乡,入我空门也算是难回尘乡,不如就叫姚念祖吧,道号玄宇。” 姚家就剩这么一个香火,这怎么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出家了? 宋氏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立马使眼色让陈栓柱将老道拖开。 “你这道爷怎如此霸道,不问问孩子自己也不问问我们,就直接收了徒弟,老姚家就剩这么一个香火,反正我不同意。” 其余人一看宋母态度坚定,立马站在炕前挡住了姚念祖,怒瞪着老道,好像他敢抢孩子他们就和他拼了。 青梅道人有些无奈的看看陈霖骁,而此刻的陈霖骁却抱着双臂倚着墙看戏,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 看懂了他的意思,老道叹息一声,“此子命带空亡、孤星、华盖,如果不出家他会克六亲,若六亲命硬他就克自己,我这是在救他呀。” 可不管他怎么说,就算是磨破嘴皮子,宋母也不松口,见两下都商议不通,事情这样僵持着也不是法子,陈霖骁有些不耐烦的走上前。 “念祖可以给你当徒弟,但只能是俗家弟子,而且孩子现在还小,你带回去你那庙里养得起?倒不如每年我上山狩猎时带着他,送他入庙,下山后就带回来,你们看如何?” 宋母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看向老道,其实她见儿子这样说就已经妥协了,只是这个老道如果不点头,她也不会松口。 青梅道人捋着胡子想了想,“成,那你们可要照顾好我徒弟,别给我送个病秧子过来。” 说完他甩甩浮尘如同来时那样随意,不曾言语离开了陈家,看着靠在姚金枝怀里懵懂的念祖,众人一脸的复杂。 十五一过,陈家接下来最重大的事情就是陈霖骁考试的事,村里也有几个童生要参加考试,过年都没有放松,日日秉烛夜读,可同是童生的陈霖骁却日日带着狼和狗满山跑。 宋母知道小儿子是个主意大的,她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说,每日都皱眉望着陈霖骁出门时的背影发愁。 “婶子吃。”一声如蝇蚊般弱弱的声音响起。 宋氏看了一眼坐在身边晒太阳的姚念祖,抬手摸摸他的头,清醒后虽然养了好一阵,但这孩子还是虚弱的厉害,而且姚金枝发现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每次提起王氏的时候,孩子眼睛都是懵懂的,好像压根不知他们说的人是谁,不过唯一记住的就是长姐姚金枝。 这点令人欣慰,更让人喜欢的是,这孩子醒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乖的很又很暖心,比如此刻,他剥了一颗桂圆肉,送到宋氏的嘴边,眼角眉梢都是期待的笑意。 “好孩子你吃吧,这是你二哥特意给你买来补身子的。” “不,婶子吃,吃了开心。” 宋氏心头一暖,这孩子虽然不大却十分的敏感,竟然察觉到她那点忧愁,对上他坚定期待的目光,她只好张嘴吃了那个桂圆。 “哟,真甜,我们念祖剥的就是不一样,直接都甜到婶子心里了。” 姚念祖开心的靠在宋氏身上哈哈大笑,撒娇似的小脑袋蹭了蹭宋氏的胳膊。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念祖坐好了,把这最后一副药喝完以后就不用再喝了。” 姚金枝端着药碗坐在他身边,可听到喝药,姚念祖直接将脸埋在宋氏的怀里,一声不吭装作没有听到。 愣是给姚金枝气的想要动手揪他耳朵,宋氏见了赶紧伸手拦住。 “哎呀,药还有点热不急,把药给我,我来喂念祖,你且给霖骁收拾行囊吧,过些日子就要去府城考试,他自己倒是丝毫不着急。” 虽然不识字,可姚金枝也常听人说“刻苦读书”但这四个字和陈霖骁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从没有看到他看过一本说,家里更是没有书的影子。 原本她还很信任陈霖骁,觉得他和村里那些人不一样,考试不是问题,可距离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她这心里也开始打鼓。 姚金枝回房收拾东西,其实陈霖骁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带,三支毛笔一个砚台一块墨,其余的就剩下衣裳了。 院子里只剩下宋母和姚念祖,她耐心的哄着念祖喝汤药,小孩子却扭着头耍赖就不想喝。 “婶子,咱们悄悄的给鹿鹿喝了,不要告诉阿姐好不好。” 看着小家伙期待又机灵的眸子,宋母又好笑又无奈,“不行啊念祖,你不喝身体好不了,就不能跟着一起出门了,到时候你留在家里和大黑作伴?” 想了想这几日二哥和他描述的景象,他犹豫了一下张开嘴喝了一勺,小脸立马拧做一团,从内心深处抗拒喝药。 可他对府城的热闹繁华太好奇了,如果不喝药身体不好,就只能在家和大黑看门,于是苦着小脸又张开了嘴。 他这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宋母,“哟,我们念祖这乖啊,这是谁家勇敢的小男子汉呢?” 虽然药汁很苦,但听到被夸念祖苦着小脸笑了起来,看着递到眼前的药勺,他皱着小脸犹豫了一下,正在宋母想着怎么哄他的时候,他突然眼睛一亮抬头指着天空。 “大鹰!天上有个好大好大的鹰。” 宋母眯了眯眼睛,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念祖听话,趁热喝完省的你姐打你,别想耍滑头。” 这孩子虽然之前病的脑袋好像有点问题,忘记了很多事情,但鬼心眼机灵劲儿一点不少,这几天为了不吃药,可以说动了不少的脑筋。 这会儿别说见多闻多的宋母了,就连姚金枝都不会相信他的鬼心眼子。 见宋母信自己,姚念祖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天上瞪大了眼睛,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你看嘛,就在那……啊啊啊啊大鹰下来了,婶子救我!我以后听话,别让它捉我!” 这一嗓子穿透力不小,饶是在屋里的姚金枝也冲了出来,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个黑影拍着翅膀朝她飞过来。 她下意识抬起胳膊想要去挡,刚好曲臂成了架鹰的姿势,海东青一把抓住扇动着翅膀保持平衡。 锋利的鹰爪穿透棉衣碰到了她的皮肉,一阵刺痛让她猛地抬头看向压在胳膊上的重量。 “你怎么回来了?!”
第48章 堂屋里, 宋母皱眉看着站在鹰架上的海东青,短短几日这鹰长得比之前又大了一圈,刚才听到翅膀拍打的声音, 她回头看过去的时候, 差点抡起凳子砸过去。 还好姚金枝反应快, 立马叫住了她, 只是这东西野性难训,这个家里也只听陈霖骁的话, 这会儿看着它爪子上带着一个竹筒,她们两人谁也不能碰。 姚金枝看看破了几个洞,还在不断往外跑棉花的夹袄, 庆幸这衣服做的厚, 外面还有一层宋氏给她的油布套袖,不然她今日定然得有点血光之灾。 虽说没有出血,但姚金枝露出的胳膊上却肿起几个包, 那刚好是雄鹰指甲戳的,姚念祖像是被吓狠了, 抱在姚金枝的腰哭得抽抽搭搭。 “阿姐,不痛了, 念祖给你吹吹, 婶子说吹吹就不痛了。” 姚金枝好笑的摸了摸弟弟的头, 这孩子自打病愈后倒是比之前讨喜很多。 “嗯,念祖吹了吹真的不痛了,谢谢念祖呀,好了不哭了, 这个是二哥养着的,前段时间飞走了, 这才回来。” 宋母看着鹰眉头皱着,“这鹰之前给了那个大人,怎么就突然飞了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东方彧与他们而言,是参与杜老爹案子的人,现在让鹰带着信回来,难免不让人牵扯上杜老爷案子。 “咱们拿了那信也看不懂,等一会儿二哥回来就知道了,咱们在这里也是白白心焦。” 姚金枝拿出针线笸箩开始给自己缝补衣服,宋母坐了一会儿,叹口气起身去了灶房,不一会儿端着一小碗切好的肉条,用竹筷子夹着喂给海东青一条。 这鹰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聪明的很,刚才是并不接那条肉,可换成姚金枝喂它,它犹豫了一下接触撕扯着吃了起来。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一会儿的功夫,看着她们开始喂鹰也蠢蠢欲动,但想到阿姐胳膊上的洞,又吓得躲在姚金枝身后怯怯的看着那只鹰。 一直到午时的时候,陈霖骁才带着狼和狗回来,一进门就看到站在架子上的鹰,眸子里有光摇动,但很开又回到了那副冰冷的样子。 “你可算回来了,今日这鹰差点抓伤金枝,后来我们看着它爪子上有竹筒也不敢动,你快看看吧。” 男人冷目瞥了一眼架子上的鹰,转而走到姚金枝身边,看着她刚缝好的衣袖,抬手将袖子撸了上前,露出的手臂上还有几个泛红的印子。 姚金枝扫了一眼看着他们的宋母和姚念祖,红着脸挣脱了陈霖骁抓着的手,“我没事,衣服穿得厚这会儿也不痛了。” 看过确认真的没有问题,陈霖骁才去转身走向海东青,那鹰见了多日不见的主子立马乖得和猫似的,任由陈霖骁拿起它的爪子,竹筒用布带绑在它的腿上,接下来后陈霖骁拿出一个火折子烤了烤竹筒,盖子处的蜡融化脱落。 他拿出里面的信细细的看了两眼,因为信纸只有巴掌大,东方彧也没有详细说,只短短写了两句话。 “按照上面写的时间,杜老爷应该再有半个月就能回来,前段时间已经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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