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问道:“周春的卖身契上说,三年前他跟妹妹周三娘一齐被卖进王府,可为何没有周三娘的卖身契?” 韩大总管说道:“卖身契被人赎走了。” “谁?” “陈水天。” 程聿微顿,那个坠马摔伤腿的侍卫? 他问道:“他为何赎走周三娘?” 韩大总管说道:“一年前他不知从哪凑了一笔钱,跟王爷说赎人。按理说王爷是从不放人的,可那次他非但放了人,还给了他们一点钱操办婚事。成亲当晚府里许多人都去了,但第二天新娘子就不见了,没有人再见过。” “所以周三娘是周春的妹妹,也是陈水天的妻子。” “对。” 程聿终于知道陈水天的住处跟陈金地他们有什么不同了。 那就是东西很多。 多的就像是想在那好好过日子。 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却消失了。 破损的柜子里也有女人的衣服,是周三娘的? 那周三娘到底去了哪里? 他问道:“周三娘不见了,周春没有找?”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但小的知道周春跟陈水天关系很好,几人常在一起喝酒。” “还有谁?” “没疯之前的蒋涵,还有刚被抓的凶手陈金地。” 已经隐隐有猜想的程聿没有太意外这个答案。 他们五个人,是有关系的。 他凝神看着桌前的所有卖身契和供词,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程聿缓缓起身,胃泛起了恶心。 如果猜想都是对的,那王爷真的——该死。 &&& 麒麟县街头巷尾上一次那么热闹,还是王爷遇害那次。而这次,是因为衙门宣告抓到了凶手。 并且要在西郊公开斩首。 消息传出,百姓议论纷纷,就连天音郡主都一早过来。 “若他真是真凶,也需三审定案,秋后问斩,怎会如此草率?”县令急道,“程大人是从大理寺出来的,再清楚不过这流程啊!” 林飞鱼竖起了耳朵。 破案了。 程聿是从大理寺被贬到这的。 不过怎么会从那么高的枝头跌到这来做小麻雀呢? 此刻程聿并不在这,县令猛地看向林飞鱼。 林飞鱼不由弯了弯腰板,但她又不会变成蘑菇,矮这么三分是没有隐藏的作用的。 “莫不是又是你在吹耳边风?令他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大人我没有。”林飞鱼知道他就是找人出气,谁让她最好拿捏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爷要这么做。” “他人呢?” “好像去牢房那了。” 县令火急火燎就要去找人,还没跨出一条腿,天音郡主就从外面进来。 县令一瞧就上前告状:“见过郡主,下令斩首这事可不是下官决定的,是程大人!” 天音郡主说道:“我只是来看凶手的,斩不斩是你们的事。” 吃了瘪的县令窝了一肚子气,说道:“这样太过草率了,下官不敢担责。” 天音郡主说道:“程大人怎会不知要三审定案,细想,他总有自己的想法,大人为何不听听他怎么说?” “人都找不着了。” “凶手是谁?” “府里一个拾秽物的下人。” 答案似乎没有太出乎她的意料,在林飞鱼看来,郡主冷静得有些可怕。 杀父仇人,就这么…… 可如果换做她,好像也不会太激动。 忽然又理解了郡主。 她心头咯登一声,案子结束了,那她那吃人的爹娘是不是也要出来了? 她紧握拳头,等着那暴风袭来。 天音郡主说道:“我去看看凶手,劳大人带路。” “郡主请。” 大牢就在县衙外缘,步行片刻就到了。 还在院中,就看见两个衙役押了个囚犯出来,程聿也在后面。 他见了郡主几人,摆手说道:“郡主安好,大人早,林姑娘早。” 郡主素来清冷没有回应,县令吹胡子瞪眼,林飞鱼想摆手但是太尴尬了。 于是一人热情换了三张冷脸。 程聿可不在意,他上前说道:“郡主可是来看凶手的?” 他指向那刚出大门的人,“就是他。” 天音郡主说道:“很平凡的模样,很普通的人,却有那样残忍的手段。” 她淡声道,“看过了,可以回了。” 程聿还自认豁达,没想到郡主更是豁达:“郡主不去看他斩首?” “不必了。” 县令说道:“你还真打算让他斩首啊!住手!住手!” 他追了上去喊人,却被程聿捉住。 “大人冷静。” “冷静不了,我的脖子冷!” “砰——”外面忽传兵器碰撞声,衙役喝喊声随之响起。 程聿说道:“鱼来了,收网了。” 县令问道:“什么鱼?” “陈金地的同伙。”说着程聿往外走去,几人也立刻跟上。
第19章 真凶(一) 大牢院外,那两个押送的衙役已经被两人持刀放倒,就要抓着陈金地走,赵捕头从天而降,一把大刀在手,拦在前路,大有佛挡杀佛的威严气势,压得劫囚的二人紧握手中刀刃。 三人瞬间宛若利箭离弓,猛烈碰撞。 打得旁人根本无法插手。 程聿拦着几人往后走:“我们躲好躲好。” 打了一会见局势很好,这才赞叹道,“赵捕头不愧是当年武举,功夫了得啊。” 天音郡主说道:“他们来做什么,劫囚?未免太可笑了。” “不可笑。”程聿说道,“只能说,那人值得他们救,所以明知不可为也要冒险一救。” “不惜命罢了。” 程聿没有再反驳郡主。 她是个清冷性子,仿佛对什么感情都很漠然。 ——年幼时她是遭受过多大的挫伤啊,才如此冷漠。 赵捕头的武功着实了得,很快那二人就败下阵来,一旁的衙役早已等候收网,扑上前去擒住二人。 小石头一把扯下二人面巾,赫然是陈水天和周春。 “是你们?”县令吃惊。 程聿却很镇定,并不意外。 那“囚犯”扯下头罩,并不是陈金地,而是一个衙差。 陈水天冷笑:“我早料到了……” 林飞鱼说道:“早料到了可你们还是冒险来了……” 二人默然。 兴许……真的能救走陈金地呢? 程聿默了默说道:“走吧,陈金地在里面等你们。” 又见陈金地。 他没有了假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脚已经上了镣铐。 他静静地等着,直到听见程聿的脚步声,他才抬起了头,说道:“大人还不定案,在等什么?” 程聿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身后黑压压的人,都在等他开口。 狭窄的大牢中,气氛如黑云压顶,低沉得可怕。 程聿说道:“你不是唯一的凶手……” “大人说笑了,我不是凶手怎么会认这个罪?”他笑着说完,却听见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 来人也没有想到会被衙役带到这种地方,看见陈金地之后,更是讶然。 “腿瘸”的陈水天、看后门的周春,甚至痴傻了的蒋涵,都来了。 陈金地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人说话,只有蒋涵东张西望,满眼的好奇。 可当他看见挂在墙上的刑具时,顿时紧张起来。 周春抓住他的手,低声骗他:“不要怕,大人只是找我们问话,不是要伤害我们。” 闻言,蒋涵这才跟他们一起坐了下来。 陈金地闭目片刻,再次打开,又是轻松神色:“大人要问什么?” 程聿说道:“他们方才想要劫狱救你出去。” “……”陈金地既恼怒又失望,瞪眼看向几人,“糊涂啊!” 几人没有说话,糊不糊涂他们心里很清楚。 程聿说道:“陈水天你才是真正杀死王爷的人,对吧?” 陈水天一愣,随口否认:“我不是。大人,我们救朋友心切,可这命案的大罪可不能扣在我们的头上。” 陈金地面色无异,说道:“我才是凶手。” 程聿摇头:“你们大可以说初二那晚你们在一起喝酒,如此就互相有人证了。可你们没有这么说,我想以陈水天直爽的性格是想不到这点的,只有一个可能,你一开始就不想这么做。”他看着陈金地说道,“你想揽下全部罪,自己去死,让他们活。” 此话惊得陈水天和周春齐齐看他。 陈金地瞪了他们一眼,一切话语不言而喻。 他矢口否认:“没有这种事。” 程聿说道:“事实上陈水天你的脚伤早就好了,只是不愿回到王府,所以一直装病。我想那天约王爷见面的人,不是陈金地你,而是他。” “我脚没好。”陈水天使劲捶自己的“废”腿,似乎在极力证明他的腿伤,“我确实不愿意回王府,但是我腿一直没好。” 赵捕头说道:“方才你打架的时候可威武得很!” “……”程聿此时提着他的刀,上面坑坑洼洼,他问道:“你的佩刀怎么那么多缺口?” 陈水天语塞,程聿代他答道:“人的骨头是很硬的,你的刀很久没用了,是在分尸时砍出了缺口,是么?” “不是!”陈水天说道,“大人说这话要有证据,刀只是一不小心磕损了。” “哈,大人越说越离谱。”周春说道,“换句话说,王爷怎么会赴他的约呢?” “那他又怎会赴陈金地的约?他向来是看不起你们的。”程聿说道,“他大概是用了另外一个人的名义约王爷离府,见面的地方并不是半山,而是——陈水天的家里。” 周春说道:“大人在说什么小的听不明白。” “周三娘。”程聿说道,“你的妹妹,陈水天的妻子。”
第20章 真凶(二) 几人的瞳孔明显地一瞬紧缩。 程聿说道:“据说周三娘生得娇俏,而王爷正是个好色之徒。他平日就有染指府里的丫鬟妇人,令人痛恨。 怕是他早对周三娘有歹意,恰逢陈水天要替她赎卖身契,他便答应了他。 王爷就是那样的人,喜以人的悲痛为乐。成亲当晚,有人听见房里有叫声,当日在场的人说,是王爷侵犯了新娘子。” “……”陈水天脸色阴沉下来。 没有人说话,死一样沉寂。 “那晚过后,没有人再见过周三娘,恐怕已经寻了短见。” 陈水天蓦地说道:“她只是离开了,大人怎么能断定她是死了?” “成亲那日是去年的二月初二,王爷死的时候也是二月初二,半山上发现的这根绳子,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它的用途。直到我看到送葬的人,又想到去年的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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