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从脉相上来看,娘娘这是喜脉,并且已经有了近两个月了。” 医官话音落,楚长安便缓缓合上了眸子。 逃不了了。 她就不该犹疑不决,现在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她仔细回想到底是什么叫她一直犹豫拖到今日,是因为李弈朝对她的好,她不想愧对于他?还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其实也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 思前想后,这些或许都有可能是答案。 身旁的男人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这里又只剩下了两人。 李弈朝伸手去牵她的手,却发现触骨冰凉。 “你为何一点都不惊喜。” 她这才缓缓睁开眸子,看着他:“殿下不也是一样?” 李弈朝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感觉到的,也许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逞强,又或许是她这几日的不寻常。 两人用目光对峙着,退一步进一步都要斟酌再三。 “你知道后为何不告诉我。” “殿下不是说过妾不能有孩子吗?” 她这句话狠狠地敲在了李弈朝的胸口,他从未对自己说过的话这样后悔过。 “话是殿下说的,我不过是在履行承诺。” “履行承诺?!”他忽然变得狠厉起来,捏着楚长安的手逐渐用力,白皙纤细的手指都被捏的泛紫,但她就像感觉不到似的。 “也就是说,你不告诉我,就是想有一日背着我将这个孩子杀死是吗?” “这难道不是殿下想看到的吗?殿下难道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这个孩子生来要做傀儡,那我宁可不要。” “楚长安,你倒是清醒,”他逐渐松开了她的手,捏起了她的下颚,手上的力道不重,但她的脸还是有些变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他们的未来?她只看到了禁锢与束缚,还有重重枷锁,没有美好与期待的未来,有什么好想的。 “我敢想吗?”她笑,“在你眼中,我也不过只是迫于无奈的选择,即使你现在对我好,也许都有可能是你在极力的伪装之下而连自己都被骗到了,就像不久的某日,你会迎娶霍沛歆,又不止是她,有我与她这两个迫于无奈的选择日后便还会有更多,这样所谓的未来只会叫我窒息。” 男人看着她,眸中的狠戾逐渐散去:“你怎知我一定会娶霍沛歆,又怎知我们的未来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楚长安,你分明就没信任过我。” 她倒是可以相信他往后余生身旁只有一人,但她始终都不相信,那个人会是自己。 她不再说话,而是缓缓合上了眸子。 无论站在何种立场,他们都不可能真正并肩,她知道眼下只有自己的不断妥协,才能够走下去。 “自此之后,我便信了,好吗?” 他看到她面上分明就是无奈与妥协,此刻他真想挖出她的心来看一看到底是不是磐石。 “若是过往都是假的,那你这句话为何不再演得真一些。” 至少他也能骗过自己。 楚长安眸中凉薄,勾唇笑道:“殿下,该认清现实了。” 男人猛地将手松开,别开眸子不再看她。 她被甩开,身上没有力气,向扶手那侧倒去。 看着冰凉的地砖,她觉得自己身上没有血液在流动了,抿了抿唇,她开口:“殿下知道我们是为何走到一起,这是因亦是果。” 她不相信短短不到半年的时光,一个人就可以不可替代地爱上另一个人,她自小便不怎么走运,这样的好事不会落到她头上的。 她扬起小脸,认真地看着他。 男人没说话,紧紧捏着自己的袖边,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殿中沉寂了片刻,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又响起:“所以,你还是不想留下他。” 楚长安垂了垂眸,还是笑:“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李弈朝自嘲地笑,摇了摇头,看向她:“我永远都拿你没办法。” 此时,辞禄忽然在外面道:“殿下,郭大人要见您,现在人已经在议事厅里了。” 楚长安坐直了身子,不再看他。 “知道了。” 他看向女人,清冷倔强的小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只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角。 “在这里等我。” 说罢,转身离开了书房,门被关上,她又听到李弈朝同辞禄说,“看好太子妃。” 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双手慢慢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平的,甚至平时她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如果这个孩子能够幸福,大抵也是好的结果吧,这也不过她给穷途末路的自己一点安慰。 * 霍渠遇害一案并非无解,那时霍渠回都城时所带的人马中有两人脱身,只是至今未曾有下落,李弈朝暗中派人搜寻未果,此事事关整个澧国,以此定释亲王的罪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的太尉府与释亲王府派人极力寻找那两人,他们甚至想要直接将两人的家眷关起来以作威胁,只是被李弈朝抢先了一步,于他们而言,这无异于身处被动。 加之皇上一时很难好起来,少了皇上的维护,此事更为棘手。 李弈朝自然是知道他们现在一定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但为了以防他们暗中耍阴招,他下令不许将楚长安有身孕之事外传,除却几个心腹,此事没有别人知道。 他议完事,便直接带楚长安回了太子府,这些日子他鲜少这样早就回去。 马车上,楚长安不想同他说话,目光一直直直地落在另一边,整个人都呆滞没有活力。 “不要再想着对这个孩子做什么了。”李弈朝先开口,这话显然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她没看他,只道:“好。” 第七十章太热闹 男人的手忽然抚上她的,声音变得不那么冷漠坚硬:“我一再说过,如今身侧是你,那便只有你,我说过的话,你句句都该信。” 是吗,她还记得他不顾她性命的利用,还记得他一次次向自己表明礎澧有别,这些她哪里有不信过。 只可惜那些种种她都没有力气再去计较了。 “好。” 她看向他,面上却还是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这句话在她的心里没有任何印记,随口而言。 李弈朝看着,慢慢松开了手。 翌日,楚长安被外面布置太子府的声音吵得心烦,管家特地挑在李弈朝进宫后开始收拾,做起事来肆无忌惮。 她被扰得难捱,想要出府去走走,却被守卫拦住。 她险些忘了,李弈朝如今几乎是将她囚禁,她哪里都不能去。 看着门口的两个人举着刀交臂堵在自己面前,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原就烦躁的心情更是如同被火上浇油一般。 李弈朝今日没有让辞禄随行,怕依旧是为了看住她。 她正打算折返向后花园去,辞禄自己端着药便至她面前。 她不爱喝药,但是先前为了避子她逼着自己去喝,现在事情已经被揭穿,她一点都不想再碰汤药。 辞禄没说这是什么,又向楚长安面前递了递:“娘娘,别叫奴为难。” 他为不为难关她何事。 她直接偏过身子走开,辞禄看着楚长安的背影着急,腾出一只手扯住了唐又蓉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这可怎么办呐。” 唐又蓉也不知,看了一眼楚长安,也压低了声音:“我哪知道啊!要不等殿下回来?” 她没走远,两人的窃窃私语她完全听得到,便肃声叫了唐又蓉一声。 “又蓉!走。” 唐又蓉闻声,身躯一震,冲辞禄使了使眼色,又赶忙去跟上楚长安的步伐。 后花园的风一点也不舒服,吹得她面颊发干,摆弄着那些花花草草,她的心里还是烦躁的很,外面敲敲打打的声音刺耳又难听,还想着李语嫣这样爱睡懒觉的人应是都被吵醒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院中便传来了久违的高喊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李语嫣看着这些红色的装饰,满是疑惑。 管家畏惧,立即上前解释:“额…这个是为侧妃娘娘嫁入府中所准备的,若是惊扰了…” “什么?”没等管家说完,她便高声打断,“什么侧妃?!管家怕不是老糊涂了。” 李语嫣毕竟是嫡公主,管家也不敢惹怒。 “这…这是…殿下的安排。” 听到这里,李语嫣如同感觉到了晴天霹雳,不敢置信。 “皇兄人呢?!”她抬步就要冲去书房。 却被管家与几个下人拦住。 “殿下他进宫去了,您要不先…” “闭嘴!”她看着管家獐头鼠目的样子便是不爽,后面楚长安提醒她管家是皇后的人,她对他更加厌恶。 管家被呵斥,下人又都在,他面上挂不住,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嫂嫂呢?!”她问其他下人。 “方才奴好像见娘娘朝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 她干脆利落地向后花园出走去,走时不忘对管家道:“都停手,本公主说的。” 她到时楚长安正在摆弄花草,看见她这样悠闲的样子,李语嫣觉得那管家定是在狐假虎威。 李语嫣走近:“嫂嫂。” 楚长安闻声转身,却是毫不惊讶,甚至还面带着笑意:“来啦。” 李语嫣也笑了笑:“嫂嫂怎么都不管管那些人,敲敲打打的没个安生。” “你还真别说,我也是被吵醒的。” “那…管家说的可是真的?” 她站正,牵起李语嫣的手向亭中走去。 “是真的。”她语气淡淡的。 李语嫣瞬间炸毛,惊愕道:“皇兄当真要迎娶侧妃?!” 她拉着她坐下,又将桌上的茶泡好,轻轻顿首。 李语嫣更是坐不住了,还未坐稳便又弹起来:“嫂嫂,皇兄他疯了,你怎么还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啊?!” 她看了李语嫣一眼,又扯着她坐下,笑道:“放心,无关紧要的事,你最近心情可有好一些了?” 她递了杯茶给李语嫣。 李语嫣半信半疑地接过去,脑中却没在想楚长安问的话。 “那人是谁?” “霍沛歆。” “我呸!”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喝进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怎么哪哪都有她?一次倒贴不够,还上瘾了不是,当初她最喜欢在母后面前说我如何不好,现在倒是出息了。” 她一连串的攻击根本不给楚长安插话的机会。 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霍沛歆,毕竟她的害人之心是真的,但要说李语嫣说得确实有些夸张了。 不过听一听也蛮痛快的。 李语嫣说完,大口喘着气,面色赤红,着急上火的样子有些可爱。 楚长安还贴心地递过去一个手帕,淡淡道:“舒服了?” 她看了楚长安一眼,平复了心情后又坐下,像个长辈似的语重心长道:“嫂嫂你在自信皇兄他不会变心,但也总要防着些吧,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都替你着急。” 楚长安见她这如同长者一般的样子,险些笑出了声。 “不然呢?不成我要去你皇兄面前一哭二闹?” “你自然不用啊,你是正室,皇兄又爱你,现下说的是你日后的地位,若是嫂嫂你拉不下来脸,那我去说。” 楚长安正想同她解释是皇后的意思,没想到李弈朝竟不合时宜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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