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萧吟的话,几人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现下形势对他们来说是极好的。 但唯一被动的便是,景晖帝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代表,即便说天下人厌弃他,但他终究是他们的君父,谁若看他不惯,那也只能私底下骂他两句。 明面上呢?又能如何。 除非景晖帝真的自己叫自己活生生气死,不然他们总不能真去逼宫。 名不正,言不顺,况他们虽入阁拜相,但手上又没有兵权。 逼宫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些许困难。 况且又说,即便景晖帝真的气死了之后,朱澄又将上位,他当初为了陷害杨奕,几乎都想去坑害数万的士兵。 这样的人,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手段比谁都要狠辣,将来便是上了位,也只怕是会比景晖帝更过一些。 萧吟说他同锦衣卫的那人相识…… 杨水起想到了什么,一片沉寂之中,她忽然开了口,道:“我有个法子。” 几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她缓缓道:“栽赃、离间是他惯用的手段,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不是向来喜欢去离间他们吗。 萧吟最先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道:“离间?离间他同皇太子吗。” 杨水起却像是还在同他置气,不回答他的话,也不看他,只是道:“可以让那个锦衣卫传假消息,将诉状一事栽赃给皇太子。” 他们之间,现下本就岌岌可危,若这诉状再也被推到了朱澄身上…… 想也知道下场会如何。 几人细细思索,杨奕道:“但他疑心甚重,当真会信?” 萧吟道:“他会信的,近些时日,他已经开始疑心他了。” 对于景晖帝这样的人而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一旦起了疑心,便已经是给人定下了死罪。 即便说汪禹不去同他说,这诉状是朱澄写的,景晖帝自己也会疑心。 他早因为底下官员同他如此热络一事而生出了不满,现下在将诉状一事推到朱澄的身上,他不认也得认了。 萧吟想了想,又道:“除此之外,还需父亲去钦天监寻人帮个忙。” 萧正已经完全供他们指挥了,他们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毕竟他也没他们聪明,能用的也就是手上的那么一点权势了。 萧吟道:“就让他们传出,‘夜观天象,两龙相争’的消息吧。” 如此这般,一套组合拳下去,景晖帝再不信,他就不是景晖帝了。 * 他们在这处议完了事情,就散了开来,几人出去,萧吟跟去了杨水起的身后。 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他就这样安安静静跟着,也不开口说话。 旁的人也都识趣地没有去打搅他们,只装作看不见,四处散了开去,只留下了他们二人独处。 春色已经在萧家的宅院之中蔓延了开,满院都泛着绿意。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终于,杨水起忍无忍,她顿了步,萧吟险些撞上。 她回过身去,看着萧吟,蹙眉道:“萧吟,你烦不烦,一直跟着我做些什么。” 萧吟听她满面的疏离,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杨水起冷冷地哼了一声,“何必明知故问。” 她如何不生气。 萧吟做这样的事情,她如何不去生气。 萧吟道:“我下次不会这样了,真的……” 他想说,真的不会了,可是话不曾完,就叫杨水起打断。 她道:“萧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我受不起。” 萧吟的举动,真的将她吓到了,他这样,她真的受不起。 万一有天,她真的死了呢,他也去死吗。 “你这样,我怎么还你?” 怎么还他? 萧吟愣了愣,他脸上难得出现了疑惑,“我没有要你还我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可是你这样,我会很累,很害怕。过了,实在太过了。” 萧吟是个有自毁倾向的人,这让杨水起真的有点害怕。 她怕他哪一日真要将自己毁了。 可这话听在萧吟的耳中却是别样的意味。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都带了几分嘲弄。 “你在害怕什么,你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怕我就这样缠着你不放了?你怕我以此为挟,沾上了我,你就再也跑不掉了吗?” 萧吟看来,她在怕他,怕他是个疯子,是个会缠着她不放的疯子。 杨水起没有回避这个尖锐的问题,她看着萧吟道:“萧吟,如果是你,你会怕吗,你受了伤,随后我也往自己身上去捅一刀,你会不会怕。” 会怕吗。 他会怕吗。 他当然怕了。 他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杨水起反问道。 萧吟道:“我怕你受伤。” 杨水起马上道:“我难道不怕吗。” 她难道就不怕他受伤了吗。 “萧吟,饶是心里难受,也不该自毁,你这样除了让我也难受,还能怎么样。” 他总是喜欢伤害自己,身上越痛,心里便越不难受。 这难道还不是一种病吗。 万一下次,他还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杨水起直接掀起了自己两臂的衣袖,又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雪白的肩胛,大大小小的伤疤十分刺眼。 她道:“你看到了吗,我的身上又不只是有那一处伤,难道说你也要去将所有大大小小的疤痕都去复刻一遍吗?萧吟,别傻了,即便这样,这些疤痕也挥之不去。但我可以去用祛膏药,我自己能好,用不着你这样。” “萧吟,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你不能再去这样伤害你自己了。” “任何人都不值得这样。” 世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出路,只要想,想明白了,总会有办法的。 醒目的疤痕几乎都快晃了萧吟的眼。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她的疤痕,指尖微不可见地颤抖。 他哑声道:“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萧吟摸着她的伤疤,只觉指尖烫得厉害。 “可是小水,你让我不要这样,我真的做不到。” “我比天下之人,谁都要倾慕你。” “可也是因为当初你在萧家,受过委屈,我一想到,便总觉着对不起你,一想到你受了苦,我也难受。” 爱是常觉亏欠。 况且,他真的做过亏欠她的事。 他现下看到她受苦,又总是会不自觉将其怪罪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这样伤害自己,好像心里也能好受些。 杨水起听到了萧吟的这话,却笑出了声。 他说,他比天下之人,谁都要倾慕她。 若是从前的话,她一定不信。 毕竟这东西嘛,有张嘴巴都能去说。 可是这话是萧吟所说,她不敢不信。 她掀回了衣裳,看着萧吟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都不在意了,你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呢。” 生离死别,都已经经历过了。 难道说,还要再对年少过去之时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杨水起轻轻牵起了萧吟的手臂,她将脸颊贴到了他受伤的地方。 她抬眼,看着他道:“别再伤害自己了,我也会心疼的。” 她说怕他受伤不是假话,她说会心疼亦不是假话。 少女长睫轻敛,可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萧吟心跳漏了半拍。 或许在萧吟昏迷不醒,她日日来看他的那段时日, 他们就已经,心意相通。 萧吟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他只听到,自己极轻地“嗯”了一声。 再发不出来旁的声音。
第七十三章 结局 * 过了几日, 待萧正那边已经找了钦天监的人散播了“双龙相争”的消息之后,萧吟便给汪禹去了信,两人约好在茶楼碰面。 汪禹到了的时候, 萧吟已经在屋子里头等着他了。 汪禹急匆匆来,他近些时日一直忙着诉状一事,好不容易查到了蛛丝马迹,却被萧吟阻止,说不要再继续查。 汪禹坐到了椅上, 直接开门见山道:“那篇诉状究竟是何人所为?” 萧吟将面前已经放凉的茶递给了他, “是你认识的人。” 汪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而后看他道:“是谁?” 他认识? 他能认识这等不要命之人? 萧吟也没有隐瞒,直接对他道:“是杨水起。” 汪禹惊骇, 差点就被水呛到。他没听错吧?杨水起?那个娇滴滴的杨水起? 汪禹过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消息, 他神色凝重, 看着萧吟道:“所以你今日喊我来是想做些什么,你想要我去包庇她吗?” 除了这等原因, 汪禹也再想不出其他。 但这件事情总要个替罪羊,不是杨水起也要是别人。找不到诉状是谁所写,他们都会遭殃。 萧吟点头, 可却又摇了摇头, 他道:“是要包庇,但不止于此。” 汪禹脸色更叫难看,“萧吟, 你得寸进尺。” 萧吟假装没有听到汪禹不善的话语,继续道:“你能将此事栽赃给朱澄吗。” 汪禹本还想给自己倒杯茶压压惊, 闻此手一抖,茶水都叫撒了出来。 栽赃朱澄?? 真敢想啊。 汪禹道:“萧吟, 你疯了是不是,这样的事情你栽赃给他?你去栽赃,也不见得他们会信,毕竟谁会没事去骂自己的皇帝父亲。” 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可是萧吟却道:“无妨,你去说就是,他们会相信的。” “陈朝放心你,他不会对你的话有怀疑,皇帝如今疑神疑鬼,他只听得进自己想听的话。” 自己想听的话? 什么是他想听的话。 汪禹问他,“你们这是,想要易主?” 竟然还对朱澄也下手了。 他们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 汪禹再猜不出,也是傻子。 萧吟不言,算是默认。 他不再继续说这个,只是问,“杨风生这些时日如何?” 提起了杨风生,汪禹蹙眉,摇头叹道:“不怎么好,他被关进了诏狱,听我的朋友说,在里面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我怕打草惊蛇,惹人疑心,也不敢去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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