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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遵命。” 黄昏来的匆匆，橘色的晚霞再次高悬在天空的时候。 宫里头终于传来了兰妃产女的消息。 只是这则消息，并没有带来新生儿降世的欢愉气氛。 反而处处都谨慎的厉害。 兰妃那里，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 而泽平洲中，所有当值的太医，除了还在救治兰妃的程太医外，悉数都在为刚落地不久的二公主诊治。 为首的还是窦太医。 他虽然不是专治小儿之症，但二公主的问题也算是内伤。 因此找他来瞧也没错。 只是窦太医看了好久，都觉得不妥。 和其他的太医们商量之后，才长叹了一口气的说道。 “回皇上，二公主在母体中耽搁的时辰有些久了，老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公主无虞长大。” 他这话刚说完，皇帝的背都僵硬了不少。 可窦太医似乎没看到一般，又雪上加霜的说道。 “最麻烦的是这憋伤不知会不会引发脑子的一些损害，老臣曾在民间见过有稚儿也是在母体里被憋过，导致痴傻的。” 大魏的公主，还会变得痴傻？！ 这样的结果，论谁来了也接受不了。 皇帝沉默了许久，整个屋子也跟着静悄悄的。 大家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而乳娘怀中的二公主却还是安安静静地睡着。 除了脸色不大好以外，与寻常的孩童也并无多少区别。 皇帝看了她一眼，眼中多有不忍。 而后才对着众位太医说道。 “尽力吧，若公主实在痛苦，便随她而去吧。” 这番话说出口，皇帝的眼眶也微微有些红了。 曾几何时，他对着这个孩子也是格外期盼的。 不求他一定是个皇子，便是个康健的公主也好。 可如今，别说是康健了，不早夭都是好的。 窦太医看着皇帝沉痛的背影，却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等众人都离开后，他寻了个借口留下。 对着一言不发的皇帝便轻声说道。 “皇上，二公主或许还有救。” “什么？” 皇帝听到这话，眼神里立刻有了光。 若是有一丝机会，他这个做父皇的如何肯放弃自己的女儿呢？ “你且说要什么，朕一定想法子寻来就是。” “皇上莫急，老臣所说的并不是药材，而是人。” “人？” 皇帝皱眉看向窦太医，似乎并不理解他这是何意。 窦太医也不藏着掖着，立刻就回复道。 “皇上还记得曾暗中嘱咐老臣去董家给三少爷看病一事吗？” 皇帝点点头，只是此事怎么会与董家牵扯上关系？ “董家的二夫人才是个厉害的，她的一手金针使得出神入化，连老臣都自愧不如。若非她在，只怕那位三少爷也不能够起死回生，醒过来的！老臣而后去诊脉的时候，发现三少爷除了过度虚弱需要静养外，脑子无一点损伤。若是她可以入宫为二公主施针，或许二公主有机会！” 这一番话说完之后，皇帝也算是燃起了希望。 是啊，当时的林牧之可是被重击了后脑勺的。 连这样的情况都能安稳无虞的救回来，这二公主的娘胎损伤，或许也有机会！ 于是当即下令就说道。 “去，立刻将这位董家的二夫人给朕传来，若是她真的能妙手回春救回二公主，朕一定重重有赏！” “是，老臣遵命！” 这一回，不是旁人，而是窦太医亲自上门去请董二夫人云氏。 她在得知了二公主的情况以后，原本就清冷的脸色更是多添几分冷意。 “窦太医在皇上面前太过称赞了，牧之能救回来，一则是他服用过续命散，二则是他年纪摆在那里，可二公主才刚出生就遇到这样的难关，臣妇也不见得能救！” “医者父母心，能不能救的，二夫人先去看看吧。否则二公主命悬一线，都不知能不能活得过今晚了。” 外头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一如众人的心情。 二夫人云氏也不是说要袖手旁观。 只是救治二公主的事情实在是大，若有不慎，自己去死没什么，但要是连累了家人，岂不是麻烦？ 好不容易董家才走到今日这一步，她可不想全毁在自己手里。 因此有些犹豫不决。 倒是董老太爷当机立断，对着二儿媳云氏便说道。 “去吧，你放宽心尽全力救治公主便是，无需有负担。这是福是祸的，且还有得看呢。” 董老太爷如此发话，其他人也是目光坚定。 这说来也是董家一搏的机会。 若是能救活公主，只怕从此后董家真的要翻身了。 可若是不能救活公主，少不得会有些牵连。 但一条人命面前，不应该为着私利而耽误救命的时辰。 于是董二夫人云氏想了想，便将一些救命的药丸带在身边，随后提了自己的药箱，随窦太医一并进了宫。 马蹄声渐渐远去，董家二爷和董秋月站在门口一路看着。 心中自然是担忧的，可担忧也无用。 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利才好。 马车赶得快，可再快等入宫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 宫门口，董玉忠一直等着。 见他们来了以后，立刻让人放行。 也顾不上行宫内不能行车的规矩，马车一路狂奔到汇芳雅院附近才停了下来。 董玉忠带着窦太医和董二夫人云氏，并没有登上泽平洲，而是直接去了汇芳雅院。 窦太医一脸疑惑，而云氏则是完全不知前路。 只管跟着走便是。 已是深夜，可汇芳雅院上下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连原本早就该歇息的二皇子和林晚意此刻也等在屋子里。 皇帝更是毫无睡意。 时不时的看着乳娘怀里的二公主，若有所思。 云氏和窦太医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春祺和小路子迎了过来。 “奴婢见过窦太医，见过二舅奶奶。” “奴才见过窦太医，见过董二夫人。” “春祺，你怎么在这儿？” “回二舅奶奶，这里是小主的院子，皇上带着二公主就等在里头呢，您快去看看吧。” 第171章 或成痴儿 云氏满脸的不解，这二公主不是兰妃所生吗？ 怎的不去她的院子，反而来了浅浅的院子中。 只是这些不是她能置喙的，快步随着进了正屋。 一见到人，林晚意立刻就走了过去。 “二舅母。” “浅浅？” 二人多日未见，自然是有几分激动的。 可眼下却不是叙旧的好时候，于是林晚意引了她到皇帝面前便说道。 “二舅母，这位便是陛下。” “臣妇见过皇上，请皇上万安。” “董二夫人快快请起吧，无须多礼，先看看朕的二公主再说。” “是。” 事急从权，什么礼节不礼节的通通推到后面再说。 云氏起身就朝着二公主的方向走去，乳娘也是立刻将孩子递了过来。 只见她明明已经是足月的孩子，可脸色却不是孩童应有的涨红，而是青紫的。 将二公主放到床榻上，而后拆开锦被一一细看。 只见她身上也有些青紫瘢痕。 瞧如此折腾之下，二公主也还是睡着，甚至连哭声都只是轻微的奶猫叫一般，云氏心里头就明白了窦太医为何那般严肃。 转而对着乳娘便问道。 “二公主吃得如何？” “不多，若是寻常的孩子刚出生，便是不吃多少，也爱裹着，可二公主似乎连裹的力气都没多少，随便吃了两口就歇下了。” 这不吃如何能长大，因此最要紧的还是要让她多吃多睡多排泄。 才有可能恢复如初。 于是从药箱中将自己常用的那套金针一并拿了出来。 看着二公主那孱弱的模样，她心中也没有完全把握。 可是若不救，确如窦太医所言，能不能活得过今晚都还是个问题。 金针一根根的扎在二公主的身上。 皇帝看的于心不忍。 可也知道这是救二公主最后的法子了，因此大气也不出的站在一旁。 林晚意担心他，也跟着站在他身侧。 二皇子年纪还小，所以由杜嬷嬷护着。 这扎针的场面还是别让他看见的好，否则又要惹得他想起许多过去不好的事情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直到鸡鸣时分。 云氏将最后一根金针拔除的时候，二公主突然呕了一下。 吐出不少的积液来。 所有人都吓坏了，以为这是怎么了。 立刻上前查看。 而后才听到二公主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那声音已经不似刚刚的虚弱，反而多了几分嘹亮。 “有救了，二公主有救了！” 窦太医听到这声音，瞬间就激动的感慨道。 这云氏的金针当真是厉害。 竟然把二公主就这样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简直是神医在世。 若非自己年纪已大，他倒是想要拜这位二夫人为师，好好的学一学这金针之术。 听到窦太医的话，皇帝一个箭步就朝着二公主这边走来。 或许是那堵在心口的积液吐了出来，也或许是皇帝的期盼导致他眼神出现了错乱。 他总觉得二公主的脸色好上了许多。 声音里有些嘶哑的对着云氏便问道。 “董二夫人，二公主的情况如何？可是大好了？” 云氏摇摇头，她虽然也想治好二公主，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只好直言道。 “皇上，臣妇的金针只能将二公主的积液逼出，但二公主太小了，还得一点一点的养，至于这脑袋里的损伤，大约是跑不了的了，所以二公主日后极有可能会变成……痴儿。” 痴儿？！ 这二字说出来的时候，在场之人都沉默了。 唯独林晚意上前一步就细细问道。 “二舅母，公主才出生的，此刻就断定日后一定是痴儿，确切吗？” “臣妇不敢说一定是，但从如今的情况瞧来，二公主受损好几个时辰了，想要彻底医好，确实难。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找到我师傅，他的金针之术比我还要精进许多，若是能得他老人家来施针，大约还有一线生机。” “有机会就好，二夫人的这位师傅该往何处寻？朕这就广下圣旨，必定能寻回的。” 得知二公主还有机会，皇帝怎么可能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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