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被她这么一喊,扶额撑了撑额头,又很快抬头,走过去,问:“都解决了?” 温禾安含笑点头,又朝罗青山和商淮道谢,罗青山也露出一个月以来最为真挚的笑,一边摆手一边认真道:“女君言重了,太客气了,您能出来,已经是最大的好消息了,真的。” 他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商淮也道:“真的。” 凌枝摸摸温禾安的袖子,感受了下,说:“你现在好强啊。是不是到圣者了?” “不算。”温禾安想了想,回她:“但是认真打起来,好像也不怕圣者。” 她看向陆屿然。 凌枝撇了撇嘴,但知道他们现在是有不少话要说,和如释重负的李逾,罗青山和商淮一起走了,并说等明天来找她。 他们一走,结界外恢复了安静。 温禾安朝陆屿然走过去,从她出现起,他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眼中情绪压抑炽烈,引而不发。 这十五天里,他见过很多次,她踩着炫目的日光从结界中出来。阳光被云一遮,她就随之消失。 他哑声喊她。 温禾安在他面前站定,水色长带飘到他衣摆边,她牵住他的袖子,又牵他的手,捉着冰凉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先应了他一声,声音轻而柔软,动听得像是月亮在唱歌:“你看,脸上的疤好了。” 被她虚虚扣住的手指动了动。 温禾安不停,又带着他探进浓密乌黑,自然散开的乌发中:“耳朵没有了。” 她踮起脚,将眼睛送到他眼前,明亮杏眼睁得圆,里头漾起笑意,带着眼尾也扬起小小的弧度,像和他说隐秘的悄悄话:“眼睛也不红了。” “我答应你的,好好回来了。” 陆屿然眼皮撩起又垂落,他像一柄时时保持出鞘状态的锐利刀剑,杀意燎盛,此时才随着她一句接一句的话归于鞘中。 他反扣着她的手,低眸粗暴地亲她。 温禾安真正回到身边后,陆屿然才终于睡着了。 她在身边轻轻地翻他的袖子,又趴在身边仔细看他的颈子,最后一看天色,轻手轻脚准备起来,被他抓住:“去哪。” “去罗青山那拿药膏。”她用指腹压了压他颈侧依旧可怖的淤青齿痕,说:“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没管自己,身上伤都还在。” 陆屿然失笑。 人都快疯了。 哪顾得上这个。 “很久没有睡了是真的,再陪我躺一会。” “你睡。”温禾安用手遮了遮他眼睛,说:“马上就回来了。” 陆屿然不放人,他清醒了点,坦然说:“你不在,我睡不着。” 温禾安与他对视,心软得很快。 但也没睡多久,不到正午,院门口就有人拜访,还不止一个,片刻功夫,就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两人洗漱收拾好推门出去,果真见到齐整整的熟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或深或浅的笑容,商淮一高兴,说今天午膳做顿庆功宴,凌枝坐在小秋千架上开始报菜名,罗青山终于攻克了妖血的难关,感觉腰板都挺得直了些,也点了两个菜。 李逾招来温禾安跟她说话,把那信拿出来兴师问罪,一说这个,凌枝也揪出来一封,加入讨伐的队伍中。 温禾安只是笑,不还嘴,全盘接收。 陆屿然也不帮她,倚在一边看,想起自己还有一封。 倒是罗青山想到什么,跑过来解救温禾安,叮嘱她道:“女君,如今你才吞了妖血,但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动用它的力量,让身体适应一阵。贸然吸取大量妖力,若是心性疏漏,可能会出现反噬,不是大问题,但总归难受的是自己。” 知道这群人冒险惯了,不将这点小小的伤势放在眼中,罗青山仍忍不住操心,嘀咕劝说:“不为自己,您也为我们想想,万一有个伤着碰着,公子又不给我和商淮好果子吃。” 还有幕一和宿澄,这段时间偷偷摸摸都在问陆屿然是怎么了,是要他们的命啊。 陆屿然不置可否。 他没觉得自己有苛待下属的行为,但要温禾安多爱护自己这话,听着觉得没问题。 吃饭时,说到外面情势,陆屿然说过两天要回巫山,温禾安在听到温流光被指身怀妖血,现在正被一波波医师轮流“照看”时,忍不住有些诧异,在听到江召死时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陆屿然坐在她身侧,听到这个名字时偏头看过来。 见他这样,大家都笑,连罗青山都忍不住跟商淮嘀咕,只有温禾安面色如常,但看着他,最后忍不住也眨着眼睛勾勾唇,从桌下牵他的手。 凌枝听到他们要离开倒是没觉得怎么,吃到一半反应过来,抬头对陆屿然说:“你总得留个人给我吧,商淮不能走,他走了我怎么办。” 商淮挺直了背。 “阴官家伺候你的人少了?” “那不一样。” 话说到这里,凌枝将筷子一放,才要和他讲讲道理“挟恩以报”,但话到嘴边,先皱了眉,和陆屿然对视一眼看向西南西北方,温禾安也意识到了什么,睫毛上下动了动。 凌枝和陆屿然是感觉到了中心阵线的变故,温禾安是感觉到了庞大紊乱的妖气。 商淮手中四方镜开始疯狂闪动,他看了几眼,马上站起来,撑着桌面说:“幕一就在阴官家门外要见你,外面出事了,情况很糟糕。” 陆屿然已经感知到了这种糟糕,他站起来:“让他进来。” 凌枝摆摆手示意阴官放人进来,一刻钟后,幕一大步走进来,手里抓着一只徒劳拍动翅膀但没一根羽毛掉下来的傀儡鸟。 这鸟脚上绑着一个信筒,里面的纸条现在在幕一手中。 他连礼都顾不得行,先将纸条递给陆屿然,气没缓匀就接着道:“公子,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守着云封之滨,日夜盯梢,出则杀,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带着妖血离开,可就在半个时辰前,族中近溺海主支的地方开始有异动。” “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查看了别的地方,同时收到许多家族的传信,不止我们,凡是靠近溺海的地方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去晚了。”陆屿然得出结论:“又或许从一开始,妖血就没放在云封之滨主殿里。” “家主与大长老也是这样说。”幕一接着道:“妖血下得猝不及防,来势汹汹,半个时辰里就引动海水,在海面上形成了无数个海眼。海里妖气千年没有被引动过了,现在一遇上妖血,倾巢而出。现在除了王庭那几个,所有圣者都在中心阵线上守着了,我们的圣者也从云封之滨外围赶回来了。” 商淮知道王庭疯,没想到这么疯,当即气笑了:“他们放妖血,还不守阵线,这是想让别人替他们守?” “说对了。” 温禾安不由皱眉:“中心阵线上必须有那么多圣者才能抵御妖气,王庭那三位一空,就需要从别的地方匀出顶上,他们这一招,是想拖住九州所有圣者 。” “为了不打断那两位动用禁术延长寿命?”商淮觉得荒谬,舔了下唇,不知道是自己和王庭哪边认知出了问题:“不是,难道还有谁不知道?长生绝不可能,就算禁术都没可能,天都早就得知王庭想用这种办法,却不伸手阻拦,是在等着看笑话啊!” 温禾安陷入沉思。 这是她一直疑惑的地方,就算是王庭病急乱投医,想死马当活马医,也不至于将事做绝。 就算王庭两位圣者都死了,他们家还有偌大的家业在,家族根基在,还有一位圣者撑着脊梁,怎么也不至于要鱼死网破。 不合常理的事情,一定有其真正解释得通的理由。 陆屿然看向幕一:“一月前被王庭追杀至永州的那些长老呢,前天说他们有醒来的迹象了,醒了没,都说了什么。” 他们趁王庭内乱深入王庭,被江无双和江云升追杀成那样,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 “属下就是来禀报这件事的。”幕一一抱拳,急促道:“有两位长老醒了,他们叫属下赶紧告诉族内与公子,王庭的妖血和禁术根本不是为了给两位圣者续命!王庭的真正意图还是塘沽计划。” 塘沽计划究竟是什么,它最初让温禾安和陆屿然接触,又成为他们后来联手的理由。温禾安和陆屿然都以为,这是针对巫山,针对他的行动,现在看起来,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陆屿然将手里纸条递给了温禾安:“看看这个。” 他没问幕一这纸条是哪来的,因为落款已经自报了家门。 视线在“江召”二字上滑过,温禾安展开看内容。 两行字,写字人当时的状态不算从容,因为有手抖,虚浮的情况,又好似在反复犹豫,尤其是落款,晕开一团黑墨,最后仍决定留下姓名。 【王庭最终计划确定在萝州实施,探墟镜乃王庭所有之物,满城血祭可开启真正的探墟镜,天降异象,糊弄众生。】 【两滴妖血将放于溺海。】 温禾安在看到满城血祭时瞳孔收缩,手指忍不住将纸条捏紧,深深吸了口气。 她捞起四方镜,发现小一刻钟前萝州城城主赵巍给她发了消息:【萝州危矣!盼驰援!】 她和陆屿然对视了一眼,眼底幽深。 大概能猜到王庭究竟在做什么丧心病狂的打算了。 “不惜一切,守好中心阵线。情况紧急时,去请镇守九州防线上的圣者出来,就说是我的命令。”巫山四位圣者,对外一直称是三位,是因还有一位负责着九州防线,只震慑异域王族,不管外界的纷争。 陆屿然在前方洞开一道空间裂隙。 凌枝已经跺跺脚,将发辫绑了起来,不等温禾安与陆屿然开口,就道:“我知道,去萝州打架是吧。” 她是继陆屿然和温禾安之后第一个稍微琢磨明白了整件事的。也不是别的什么,主要现在王庭三位圣者,大部分精锐以及手中几道禁术,还有该死的血祭探墟镜。 这股力量真的很强啊。 但她转念一想陆屿然的实力在得到传承后明显又精进了许多,若是不保留不压制全部放出来,尤其是第八感全面爆发,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和眼球。 而且萝州。 那个地方,靠近归墟,那段溺海分支一向活跃,里面妖气相当充盈。 凌枝不由转向温禾安,他们这里,可是有位才吞吃了妖血的“妖骸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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