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志依然清醒……这说明,想要控制对方心神,必须要蛊王,也就是你的血。” 时鹿鹿点头微笑,道:“没错。你是如何发现解药的配方的?” 姬善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他道:“我经过排序组合反复试错,从一千三百二十六种配比里,最终留下了这一张……” 时鹿鹿正要伸手接,姬善却又收了回去,眨了眨眼睛道:“不如这样,你也把配方写出来,然后我们对比,看看是否一致?若是一致,我要奖励。” “什么奖励?” “让我见伏周一面。” 时鹿鹿的表情果然一沉。 “时间我定,地点你选。” 时鹿鹿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而是提起笔来,开始往纸上写字。第一个写的是:“安息香,一钱”。 姬善看后,将自己的配方用手捂住,挪开露出第一行字,赫然也是“安息香,一钱”。 时鹿鹿又写:“艾纳香,五钱”。 姬善再露出一行字,也是“艾纳香,五钱”。 时鹿鹿不再停滞,一挥而就写了六行,果然全部相同。 姬善沉声道:“还有最后一样,也是最特别的一样——铁线牡丹。” 时鹿鹿“嗯”了一声,笔锋落下,开始书写。 时间仿佛静止,只有狼毫游走在纸张上,“沙沙沙沙”,一笔一画,拼就心血—— 姬善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一点、一点、再一点……然后一横一竖一横折钩…… 她的眼睛亮 了起来:“我本也走至绝境,觉得不可能破解,直至昨日……” “昨日秋姜送来一壶酒。” “对。我就想,可以试试。” 时鹿鹿微微一笑,收笔,一个“酒”字赫然铺呈。巫毒解药的最后一剂也是最关键的一剂,是酒渍铁线牡丹。 姬善将手从自己的配方上一点点挪开,正要露出全貌,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善姐……” 时鹿鹿和姬善双双回头,看到吃吃去而复返。 “我想过了!就算你不能离开这里,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走呀。我要回来陪你!”吃吃冲上前一把抱住姬善,姬善站立不稳,整个人撞在长案上,瓶瓶罐罐倒了一桌。 吃吃呜呜大哭道:“善姐,让我留在这里陪你吧!不然我们实在不放心啊……” 姬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这个你得问过他。” 吃吃转头,看到一旁的时鹿鹿,怔了怔道:“你是?小鹿?!你怎么也在这里?还这副样子?伏周呢?啊,难道说你就是伏周?可伏周不是女的吗?还是你男扮女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都糊涂了……” 时鹿鹿看着满脸震惊的吃吃,最终,嫣然一笑。 这一笑,花开了,云散了,无限晴朗重归人间。 “那就留下吧。” “不要。吵死了。还有这个……”姬善从狼藉一片的长案上拿起自己的配方,纸张已糊化,看不出原来的字了。她不满地瞪了吃吃一眼,然后 看向时鹿鹿道:“我可是赢了的,你要遵守承诺!” 时鹿鹿含笑看着吃吃和她,道:“你选时间。” “那就明日赴完宴,带我去见伏周。” “好。” 细雨如烟,纷纷扬扬。 姬善靠着修好的门,坐在门槛上望着听神台上的雨。身后的床榻上,吃吃已呼呼入睡。她十分喜欢这种鼾声,因为意味着安全,还有陪伴。 时鹿鹿撑着伞从山下上来,见她发呆,便收伞坐到了她身旁,问:“怎么还不睡?” “想起明日宴席,睡不着。你也是吗?” 时鹿鹿没有回答,只是仰头也看雨,神色郁郁,不似平常。 “赫奕非死不可吗?” “你非要见伏周吗?”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从彼此脸上看到了答案,再度沉默。 姬善伸出一只手,感受着绵绵凉意,宜国的雨真是废物,半天也湿不了衣裙,不干不脆,拖泥带水——就像此刻的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决定再试一试。 “你能不能放下仇恨?” “你能不能放弃报恩?” “我……不能。” “那么,我也不能。”眼看姬善有点着急,时鹿鹿握住她的手用指背轻刮,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不得不说,非常舒服。 “把你关在悬崖上的木屋里,是我不对,但看在我跳崖救你的分儿上,原谅我吧。” 姬善怔了一下。 “我并不是真的吓唬你,只是让你体验一下,我的十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哪怕一天、一 刻、一瞬间,让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感受一下。” 姬善顿觉喉咙堵住,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你擅医心病,当知得病时间越早,拖得时间越长,便越难医治。我,已不可能醒悟、悔改、解脱。所以,阿善,别太了解我,别试图劝我,更不必救我。我只要你……”时鹿鹿握紧了她的手,眸色如夜雨,蕴含着绵绵密密的情意,“陪着我就可以了。” 姬善的神色无可抑制地悲伤了起来。 ——像小时候,知道救不了那个人时,一模一样。 二月十五,程、璧使臣抵达鹤城,酉时,悦帝于西宫设宴款待群臣。 姬善看着帘子缝隙中再次出现宜宫那朴素的门脸时,已近亥时。鹤城与其他三国皇都最大的不同也赫然呈现——这里,没有宵禁。 一路上张灯结彩,行人如梭,热闹非凡。 因此,宜宫就显得更寒酸了,使臣的车马全停在外面,将整条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幸亏巫族地位尊崇,所到之处,人人主动避让,才能挤出一条路来,进得宫门。 姬善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有别的宫门吗?” “没有。” “为什么?”别的皇宫起码有四道宫门,璧宫更有八处之多…… 时鹿鹿想了想,附到她耳旁道:“因为有密道。” 姬善想,这可真是个好答案。 “几条?” “我所知的,三条。” 也就是说,很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 “那今 晚,还能成事吗?” 时鹿鹿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看看就知道了。” 巫女们抬着轿子来到西宫。这是三栋楼里最大的一栋,除了柱子就是窗,此刻窗户大开,薄纱重重,伴随着丝竹歌舞声一起飘了出来,配以南岭独有的雾气,颇似云上仙境。 老规矩,巫女们并不停步,直接抬轿而入。 一瞬间,乐止舞停,欢声笑语,全都成了静默。 无数道目光纷纷投来。姬善想,幸好她提前备了个羽毛面具戴在脸上,装扮成巫女的模样,否则,光靠这层薄纱,肯定许多人能认出她来。 耳畔依稀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声—— “这里面坐的就是宜国的大司巫伏周?” “她不是从不下山的吗?这次怎么来了?” “轿里好像有两个人啊……” 姬善环视四下,只见东西两侧各有十张长案,坐了不到二十名使臣,看来大部分人留在了驿站,并没有全来。 东侧为首的是卫玉衡,独自一人占了一案,正在默默喝酒;西侧首席则是两人:一个面色冷峻,应就是传说中生人勿进的王予恒;另一个是非常漂亮的少年,十五六岁,面如好女,但看上去心事重重,眼神呆滞。 殿中这么多人里,就这三位没有看轿子。 有趣…… 坐在正北龙椅上的赫奕笑道:“朕的大司巫来了?来晚了。罚酒罚酒。”说罢亲自倒了一杯酒,起身迎至轿前,“这杯,你说什么也得喝!” 时鹿鹿伸出戴着彩丝手套的手,没有接酒杯,而是轻轻按在赫奕的左肩上。 “陛下……”他开口道,“请听神谕。” 赫奕面色顿变,当即将酒杯转交于一旁的太监,一掀衣袍,行了一个大礼,道:“谨接神谕……” 时鹿鹿因为没有了玉杖,只能将手从赫奕的左肩滑至他的眉心,道:“紫薇星暗,流珠东至。”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的宜人,全部惶恐地跪下了,道:“巫神恕罪!” “这个人会杀了陛下……”时鹿鹿说着,戴有五色宝石指环的食指,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卫玉衡。 这下,不仅宜人,璧使和程使全惊了。 姬善心中暗叹:时鹿鹿的行事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接。这大概便是巫的优势了,随时随地,只要搬出神谕,就能平地惊雷,搅弄风云。 如此一来……卫玉衡,你要麻烦了哦…… 她有些期待地朝卫玉衡看了过去。 卫玉衡闻言短暂地惊了一下,转瞬恢复了镇定,放下酒杯,起身行了一个大礼道:“臣惶恐。臣奉命来宜,身为使臣,一举一动唯恐令璧蒙羞,又怎会行刺客举妄动干戈?此间恐有误会,还请陛下明鉴!” 赫奕道:“是啊,宜璧素来交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大司巫,你会不会是……”说到这里,迟疑停下,终究是没有说出“听错了”三字。 时鹿鹿突然动手。 彩影一闪,只一闪,就来到了卫玉衡跟前。卫 玉衡下意识后退,身后却是墙,当即脚尖一勾,长案旋跃而起,挡住时鹿鹿。 时鹿鹿脚不退手不动,长案在他身前三分处,突然从中心旋转裂开,一片一片,像被风吹散的花瓣般凋零。 这一幕既凶险又唯美,令所有人都看呆了。 连王予恒身旁的美少年都睁大眼睛,惊呼出声:“戏法?” 卫玉衡急声道:“住手!” 时鹿鹿没有停,继续往他逼近,羽衣飞舞,面纹晃动,诡异而肃杀。 卫玉衡无奈之下,从身侧坐垫下拔出了一把红伞。 姬善挑眉:好家伙,居然真的带武器入殿! 红伞“砰”地顶开,然后“沙沙沙沙”一阵细碎声响,被时鹿鹿的袖风剥成了千万缕线,与伞架分离。留在卫玉衡手中的伞柄,就露出了原来的模样——剑。 卫玉衡持剑道:“我再让一招,大司巫若还不停下,恕我要反击了!” 时鹿鹿冷哼一声,长袖挥拂,朝卫玉衡罩去。卫玉衡想要破罩而出,剑尖划过羽袖,竟拉出一连串火星。 袖未破而刃已卷。他大惊失色。 时鹿鹿道:“你可以反击了。” 卫玉衡的五官扭曲了一下,下一刻,突然扔掉伞柄,匍匐在地道:“陛下,臣绝不敢杀您,请明察!” 姬善在轿中捂住嘴巴,才没有笑出声。不愧是能屈能伸的卫玉衡啊,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时鹿鹿眯眼,朝他继续走过去,卫玉衡一动不动,毫不反抗,任由他将 他拎起,跟抓小鸡似的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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