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真是个姑娘,没有定亲也不能乱摸啊……万一人家报官怎么办?” “你个蠢驴子!就她穿成这样,要真是个姑娘,她敢报官吗?” 年长者一把揪住了年轻人的衣襟,逼着他凑近去看宁白。 “她如果报官,我们顶多杖二十。” 年长者目光幽幽,裂开满口黄牙的嘴:“她女扮男装欺君罔上,可是要砍头的。” 这正是他胆敢做这样的决定的原因。 如果这小将是个男人,就说是见他发烧替他上药,如果是个女人……那就怪不得他们,三个月没见女人饥渴难耐了,这闷亏她是吃定了。 眼看年轻人百般推脱,很显然是不愿意,年长者鄙夷地推开了他: “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本想让他背个锅,看来失策了。 他把年轻人推出了木屋,拴上了屋门,任凭年轻人在外面怎么拍门都岿然不动,径直走到了宁白的面前,伸出手抓向她的衣襟。 只可惜,衣带还没有解开,他就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响动。 他愣了愣。 下一刻后肩上就出来一阵剧痛。 “啊——” 守林人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他连滚带爬逃离开,定了定神才发现,竟然是那个瞎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双赤红的眼睛空洞着盯着前方,手里的匕首正往下流淌着血液。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瞎子!” “老子能救你的命信不信也能杀了你!” 守林人恼羞成怒了,他当然不惧怕一个瞎子,很久就扑过去和他扭打成一团。 …… 颜鸢的意识还飘在半空中,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些事情她其实并没有印象,不能确定是当年真的发生过,还是仅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她只看到楚凌沉眼里闪动疯狂的眸光。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成功钳制住了守林人,而后指尖扣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紧握着匕首,手起刀落,一刀横切了守林人的双眼! “啊啊啊——” 尖叫声刺破黑夜。 守林人捂着眼睛,在地上疯狂的打滚。 “大哥!” 年轻人终于破门而入,慌忙地去搀扶那人。 黑暗中,楚凌沉在原地喘着粗气。 他揉了揉眼睛,显然是已经能看清一丝模糊的影子,就这样举着匕首慢慢朝着守林人逼近。 宁白便是在这时候清醒的。 她闻见了血腥味,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颅。 “……楚凌沉!” 她艰涩地出声喝止。 楚凌沉的身形一滞,微微低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宁白挣扎着站起身,摇摇坠坠地想去抓住他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楚凌沉一动不动,低哑道:“不做什么。”
第103章 一个吻 黑夜之中,楚凌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正在缓慢地眨眼,每眨一下,微微调整着匕首的方向。 宁白看着他的侧脸,大概可以猜想出他在干什么:他的眼睛很可能在恢复了,但是还不是非常看得清楚,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反复调整匕首的位置。 他想要杀了两个守林人。 此时年长的守林人还在挣扎,但是喉咙里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有双腿双脚还在不断抽搐。 年轻人把他牢牢挡在身后,眼里闪动着惊恐的光,他嘶声道:“你你你住手!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是我们救了你的性命!不然你早就死在路边了!” 楚凌沉眯起了眼睛,低缓道:“是么?” 目光终于锁定面前模糊的身影。 楚凌沉缓慢踱步向前,目光中的戾气汇聚成了散不开的杀气,血红的瞳眸如同抵死反抗的困兽。 “楚凌沉!”宁白挡在了他面前,“你为什么非要他们的性命?” 宁白死死拽住他的手腕。 她快要气炸了。 这个蠢货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了守林人带路,他们怎么走出雪原? 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万一她死在这里,他凭什么能够活着走出雪原?凭他眼睛瞎还是凭他脾气大嘴巴毒? 楚凌沉眼睫低垂:“因为他们偷东西。” 就因为这??? 真是看不出来,这狗皇帝还是个守财奴。 这方圆百里说不定只有这两个守林人,他们如果能安全带他们出去,要什么财物不能给? 宁白咬牙切齿:“你在山里摔坏了脑袋吧?钱财身外物,给了又能怎样?” 宁白道:“更何况两位大哥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只要他们能带我们出山,全给他们作为报答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她这话是说给两个守林人听的。 这狗皇帝已经刺瞎了其中一人的眼睛,如果不能顺利安抚他们,可就必死无疑了。 谁知道楚凌沉并没有领会到她的目的。 他的脸色阴沉,手中的匕首攥得更紧,冰凉的声音带着杀意,从他的唇齿间挤出来: “不给。” “……” 这人小气鬼投胎的吧! 宁白都要气笑了。 她本就发着烧意识昏沉,此刻全部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她有种马上就要原地坐化飞升的错觉。 楚凌沉脸上的杀意仍然不减,他已经挣脱了束缚,重新朝着守林人逼近。 宁白只能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厉声呵斥守林人:“你们还不快走!” 年轻的守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拖着年长者,连滚带爬滚出了木屋。 屋外大雨瓢泼,惊雷闪电。 宁白安抚好沉默的楚凌沉,就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她既怕守林人不想跑和楚凌沉打起来,又怕他们跑得太远不再回来了,好在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两个只是蹲在不远处的另一间柴房门口。 宁白走上前赔笑道:“对不住,我兄弟他在山里掉过崖,摔坏过脑子。” 她递给了他们一个小包,那是他从楚凌沉身上搜刮来的所有财物,金银首饰玉簪玉佩什么的,她把它们全部都交给了年轻的守林人。 “我家也不缺钱,你们放心,只要带我们出了城,我一定找城里最好的医生为这位大哥看眼睛。” 宁白的眼里写满了真诚,脸上因为发烧,整个脸颊都透出红晕来。 年轻人看着宁白苍白的嘴唇,又看看已经昏迷的年长者,最后看了一眼她手中沉甸甸的布包。 “我可以带人出山,但只能是一个。”年轻人咬牙切齿,“我大哥瞎了需要照顾,你们要是路上发难我打不过你们。我明日就出山,谁走谁留,你们自己商量好。” “……多谢。”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 夜色深沉,雨势越来越大。 宁白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木屋里,发现屋子里的炉火已经被重新点燃了,楚凌沉正躺在炉火边,背对着门口,身体僵硬得就像是一座石雕。 宁白便在他身边躺下了,低声道:“明日他们就会出山,你不许再动手。” 楚凌沉一动不动。 他的呼吸凌乱,很显然都并没有睡着,只是单纯不想回答她。 宁白:“……” 这狗东西居然还有脸生气。 宁白在原地磨牙。 但现在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她耐着心思道:“我和他们说,你有个远亲是附近边城的县令,到时候他们应该会带你到县衙,你尽量不要露出马脚,记得保持清醒。” 人性是无法接受考验的。 如果告诉他们楚凌沉是皇亲贵胄,他们可能会惧怕被报复而选择半道丢下他,如果告诉他们只是普通平民,又不够诱惑让他们去期待后报。 县令的远亲不大不小,刚刚好,又能让他们把让他送到官差手里头。 只要他那时候别昏迷着,被人当作骗子丢出去就好。 宁白越说越困,便原地打了个哈欠。 外面狂风暴雨。 她还想要最后再睡一个安生觉,可身边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片刻后,冷漠的声音响起:“你呢?” 宁白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回答他:“我任务完成,当然归营呗。” 木屋中空气一瞬间凝滞。 又是好久的寂静。 楚凌沉的声音越发冷淡:“是因为孤想要杀那两个人?” 宁白嘀咕:“……不是。” 楚凌沉冷笑:“怎么,认为孤草菅人命,殊途不予同行?” 宁白:“……” 你不如还是继续生闷气吧。 宁白咬牙切齿想。 她是半句话也不想要开口了,此时她的头已经痛得快要炸裂开来,全身上下就好像是被一万匹战马踏过似的酸痛不堪。 外面的风雨声滔天,雷鸣不断。 她只想要一觉睡死过去,可偏偏脖颈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觉。 那是一把匕首。 匕首的主人正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他的手肘稳稳地钳制住她的肩膀,手腕一翻,匕首几乎要划入她的脖颈。 宁白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局面。 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吃力问他:“你做什么……” 楚凌沉道:“没什么,只是例行公事。” 宁白道:“什么……公事?” 楚凌沉道:“举凡为我皇族谋事者,只有上船,没有下船。” 宁白:“……” 楚凌沉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在她脸上游走,摸到了她睁开的眼睛,停下了。 “孤命令你不许走,你当然可以欺君罔上选择一意孤行,不过孤可以向你保证……” 他俯下身,浓密而长的眼睫几乎要挨上宁白的鼻尖。 冷漠的声音带着几分撕裂的温柔,在她的耳畔响起:“若孤不死,凡与你宁家相关的,即便是一条狗,都不会有活路。” 他凑得很***缓的呼吸,慢条斯理地落在宁白的耳边。 宁白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疯子吗? 他今日落难,不会武功,还是个瞎子,仰仗着他人才能存活。 他这番威胁是在威胁谁? 倘若她真的只是边城的小将宁白,倘若她决意要走,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他以绝后患,而不是被他威胁,乖乖留在他身边。 宁白不说话,躺在地上喘息。 楚凌沉的指尖的轻轻触摸着她鬓边的发丝:“或者,你可以杀了孤。” 宁白忽然全身一震,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他并不是笃定她不敢弑君,而是故意拎着她上了悬崖,逼她做出选择,留在他身边,或者杀了他。 只有疯子才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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