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酒楼、各种铺子也全都是人,二楼,三楼的窗户开着,各家都看着外面的场景,吃瓜子看戏。 云初酒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计算着如何才能救走所有人,她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个不是她做给阿珩的人皮面具吗? 阿珩来这里干什么? 他不必趟这个浑水。 云初酒给司九珩秘密传音,“阿珩,你快走。” 司九珩低笑,也秘密传音给她,“你当初没有丢下我走,我现在也不会丢下你走。” 云初酒暗暗瞪了他一眼,她想让他走,但是此刻也来不及劝说了。 她收回视线,望向刑场上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氛围越来越紧张。 穿着制服的男人拿起一块木牌,重重丢到地上,“行刑!” 底下看热闹的人闻言,立即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都说了让你别跟着来,偏要来,赶紧闭上眼睛,别看。” 刽子手抽出一把大刀,喝了一口酒喷到大刀上面。 酒滴答滴答掉落。 云家人被人按住,眼底猩红,他们不甘心又能如何。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缓缓闭上双眼。 云初酒右手抬起,正要落下去。 突然,马蹄声传来,福安举着圣旨,大声喊道:“刀下留人!快停下,都住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扭头看过去。 福安高举圣旨,“陛下有旨,云家人无罪释放。” 刽子手连忙放下手中的大刀,跪下。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 各家族子弟也愣了下,不明白陛下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云初酒盯着福安,紧握的拳头松开,缓缓跪下。 福安松了一口气,还要他来得及时,晚一步就要酿成大错了。 他打开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齐皇后挟持云初酒和司九珩,污蔑云初酒叛国,污蔑云家人叛国。” “朕已查清一切,特还云家人一个清白,云家人无罪。云初酒此次立了大功,帮朕抓到了叛臣,因此封其为常宁郡主。钦此。” 他话音落下,所有人瞬间沸腾了。 “什么?云家人是被污蔑的?北齐皇后也太过分了!” “我听说北齐皇后是大夏人,好像还是辅国公府的嫡女,不会辅国公府才是叛臣吧?” 云初酒扯了下嘴角,挥挥手示意云家暗卫首领带人退下,然后她冲上刑场。 司九珩也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皇伯父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只要云家人没事就好。 他也跟着冲上刑场。 云家人恍恍惚惚,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被关了一个多月,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 他们方才听到了什么? 无罪释放? 是真的吗? 没有做梦吧。 云初酒抬手擦去自己脸上的伪装,来到云老夫人身上,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污垢,看到她唇色苍白,整个人虚弱不堪。 云初酒心如刀割,轻声说道:“祖母,我们回家了。” 她深呼吸,解开云家人的手铐脚镣,嗓音颤抖,“我们没事了,回家。” 云老夫人看到云初酒,双眼瞬间冒出泪水,颤颤巍巍伸出手,“酒酒,你平安就好。” 其他人忍不住呜咽哭了起来。 太害怕了。 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司九珩带着人手帮忙把云家人送回家。 云初酒给云老夫人看过病,抓了药,安抚老夫人睡下。 其他人也都回自己的院子清理身上的污垢,他们在大牢里待了一个多月,早就发臭了。 云锦靲来到云老夫人的院子,看到云初酒,“祖母没事吧?” “祖母没事,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云初酒笑着说。 只是她心里却一阵阵发凉,这一顿折腾,祖母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她会努力治好祖母。 云锦靲松了半口气,“五妹,你大嫂原本好好的,但是她突然昏迷了,我想请你过去看看。” 云初酒点了下脑袋,立即带着药箱过去。 她把脉,针灸,最后露出一个笑容,“大嫂没事,她有孕了,三个月了,孩子也没事。” 云锦靲怔住,随即狂喜,“我要当爹了?” 云初酒眼中含着喜悦的泪光,“这个孩子经历过大难,以后必有大福。” 新生命的到来,冲散了笼罩在云家上方的一些雾霾。 云家被抄家后所有钱财都被缴了,现在云家无罪,钱财又被搬了过来。 京城各家又开始热闹起来,纷纷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大家很快就打听出来,老国师二十年前没有死,而且云初酒是老国师的弟子。 那云初酒岂不就是国师的小师妹? 没想到啊,云家被抄家下狱,没有彻底落寞,反而变得更好了。 这些风风雨雨,到处在传。 云家没有心情去打探外面的消息,云家大门紧闭,不见外客。 一家人聚在前院吃晚饭。 云老夫人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云锦靲脸上,“阿靲,你在朝为官,你要谨小慎微。” “你要记住,伴君如伴虎,很多事情你也清楚,我就不重复了。” 陛下疑心病犯了。 她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子孙平平安安。 几日过去,云家人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也听到了外面的一些风声。 云初酒听到她是老国师的弟子、老国师去年已经去世的消息。 她整个人愣愣的。 她师傅是老国师? 不可能,她师傅明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他不是老国师,他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外面那些人都在胡说八道。 云初酒坐在院子里,脑子里很乱。 她想起她那堆没有送出去的信,想起师傅已经很久没有送消息给她。 “丫头。”一道慈爱的声音响起。 云初酒抬头,看到了宁老伯,愣了下,她眼睛一亮,蹭地一下站起来,跑到他身边,“宁伯,师傅他老人家是不是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 “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我有祖母,有父亲母亲,有兄弟姐妹了,我还可以上学,我每天都可以吃饱饭。” “我还可以出去玩,有好多好玩的。”云初酒往宁老伯身后瞅了瞅,“师傅是不是躲起来不敢见我了呀?” 宁老伯听着她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轻声安慰,“丫头,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老国师说,你会坚强起来的。” 云初酒闻言,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抠着泥土,双眼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她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师傅明明跟我说,他会来看我的。” “我每天都有好好习武,我有听他的话。我想跟他说,我被欺负了,让他来帮我狠狠教训那些人。” “可是为什么他不等我。”云初酒声音委屈又痛苦。 她连师傅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她还有那么多话想跟师傅说。 师傅怎么就那么狠心抛下她。 云初酒哭得撕心裂肺,哭到晕厥过去。 其他人听到消息,一个个赶来看她,宣了太医,太医说她就是情绪波动太大,睡一觉就没事了。 可是云老夫人等人并没有安心。 他们都知道酒酒师傅在酒酒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云老夫人知道自己都未必比得过酒酒师傅在酒酒心里的地位,她以前还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谢酒酒师傅。 可谁知,会听到这样一个坏消息。 云初酒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双眼望着床顶,记忆渐渐回笼,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她抬起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春叶端着药进来,看到云初酒这样,手里的药差点甩出去,她快速跑到云初酒身边,放下药,去拉云初酒的手,“小姐,你冷静一下,不要伤害自己。” 春叶眼睛都红了,她从未见过这样崩溃大乱的小姐,她好心疼。 云初酒浑身虚弱无力,她的手被春叶拉开,紧紧盯着春叶,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说出三个字,声音沙哑难听,“宁,伯,呢。” 春叶费尽脑子想了许久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赶紧说道:“小姐,宁老爷被安排在客房了,奴婢这就去找他。” 宁老伯过来后,慈祥看着云初酒,“丫头,生老病死,这是谁都躲不过的定律。” “你可以难过,但你不可以放弃活着。” 云初酒眼里布满泪水,绝望又悲痛。 春叶知道云初酒此时嗓子不好,她找来笔墨纸砚,又找来一个小案几放到云初酒面前,耐心哄道:“小姐,您先不要说话,我们可以写在纸上。” 云初酒沉默许久,缓缓拿起笔,写下一行字:【师傅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伯眼里含着泪水,“你回到云家之后,他知道你过得很好,一个月后就走了。他叮嘱我不要告诉你,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他太清楚你的性子了,他怕啊,在你还没彻底融入云家人之前,他怕你知道他的死讯会不顾一切跑回去,然后就守着他的坟墓过一辈子。他怕你的心会变得冷冰冰的,谁也无法走到你心里。” “他说这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宁老伯笑了笑,“他大半生一直都在操劳,他算尽天下事,泄露太多天机,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怕他走后你会孤独,所以想尽一切办法为你找回你的亲生父母,送你回家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他曾经在京城生活过,知道云家人氛围不错,也查到几位公子小姐很好,所以他没有遗憾了。” 云初酒随手抹了一把眼泪,提起笔,又写下一行字:【如果没有发生这次事情,宁伯您是不是不会来京?不会告诉我这件事?】 “是。”宁老伯点头,“他算到定国公府会有一次大劫,但是算不出是什么时候,他让我注意京城的动静,若是发生什么就让我拿着圣旨回来救你们。” “你今年十四岁了,明年就十五了,他给你准备了及笄礼和一笔丰厚的嫁妆,你想买多少药材就买多少药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云初酒再次崩溃大哭,整个屋子都是她悲怆的哭声。 师傅教导她一切,教她武功,教她识字,让她学医术,带她走遍天下,看遍人生冷暖。 师傅。 到死都在为她考虑。 可她却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宁老伯抹了抹眼睛,知道云初酒需要一个人待会,他缓缓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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