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子,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面露回忆地说道: “哈哈哈哈……别提了,他可是比元儿差太多了,那家伙,就是个废物。” “啧啧……哪有老子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就凭他能当谢家的学生,定然是个聪明的。” 沈庆之冷哼了一声,抬着眉头尽显疲态,说道:“聪明有什么用?又不用在正地方上。你不知道,我那个儿子,心眼太多了,打小就瘆人得慌,要我说,赶紧让他去祸害北魏的朝廷去吧,千万别到这里来。” “哎呦~”何公公撇了撇嘴,说,“太夸张了,哪能像你说的那么可怕?” “哎……跟你说你还不信,真的!以前我一天能打他三顿,气死人了那家伙。” 何公公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有些纳闷地想了想,说: “不至于吧,我听刘大人说过,他当年去谢家传达陛下的口风,让他进京为官,见过你儿子和谢家的小郎君在一处站着,当时看着那孩子,一看就是将门之后,英气勃勃,还规矩的很。” 沈庆之一听,端着酒杯的手顿时僵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当年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当年,他自己都不知道谢元是个女郎呢……再加上沈留祯那个弱质的怂包样。 英气勃勃?估计刘大人将谢元当成他儿子了。 “哦……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沈庆之的眼睛转了转,说,“嗨,他也就是外人看着好一点,其实内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是嘛……”何公公有些遗憾地应和了一句,又说,“陛下听说解元是你的徒弟,还想着你这个师父是难得的,要是咱们大宋多些像是解将军这样的少年英才,何愁不能将那些北夷人给赶出去?于是刘大人就说你你还有个儿子,年纪也差不多,若是不错,就让他出来做官,一个是施恩,另一个也是为朝廷多添些有用之才。” 沈父愣了一瞬,先是高兴地“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又有些惘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叹了口气说道: “他人又不在宋国,倒是白搭了陛下的恩典。” 沈庆之说道此处,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往何公公的身边凑了凑,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公,陛下这回看我还顺眼吗?” 何公公瞥了他一眼,笑着说:“哎呦,何止是顺眼呐,连带你那个徒弟,一提起来就高兴地直乐。” 沈庆之乐了,又小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因为上次打了败仗,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觉得愧对陛下,这一下,总算是能过去了。” 何公公也小声地跟他说:“……放心吧。当初那也不是你的责任,是那张家临阵叛变,陛下心里头清楚,你呀顶多是迁怒。再说了,派你去西南那烟瘴之地呆了两年,陛下气早就消了,这一回这功劳,是实实在在的。” 沈庆之嘿嘿笑了两声,铜铃似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何公公能不能替我跟陛下提一提,趁着这次机会,给我换个清闲一点的职位。不瞒你说,我自从受了伤之后,这身体大不如前了,况且年纪也大了,总是在战场上奔波,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嗯……行啊。”何公公很是爽快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旁人都是恨不得逮着机会想要更上一层,多带些兵,多揽些权利,只有你是想要清闲的。陛下又不会恼你。” “哎……那就多谢公公了,回头,我多准备些东西,公公回程路上用。” 何公公一听,很是和善得劝他说道:“嗨……你我交情这么多年了,何必这么客气?你留些银钱自己用吧,都是用命换来的。你看你,可是比之前老了太多了。” 沈庆之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抬手挠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白发,说:“嗨……我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 “这话说的……这回要是能到京都去,守着府门再养些姬妾,生几个孩子,不就有用处了?” “嗨,能回去了再说吧。喝酒喝酒……”沈庆之又将酒杯端了起来,敬了一杯。 他看着何公公一饮而尽,暗自心中安稳了一些。 他这么做,一来是因为沈留祯当初让谢元带给他的话,让他有了些打算。 二来,主要是因为这次谢元升了中郎将,他心知站的越高,摔的就越惨。 于是打算先行到京都皇帝的身边,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他能第一时间替谢元说上话的。 在外行军打仗,有什么旨意传过来总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别到时候皇帝下旨要杀人,他们都在战场上接旨,连个辩白求情的机会都没有,来不及做什么,那就危险了。 …… 谢元是先飞了一脚,用武力将周免那怀疑的苗头暂时给按下去了。 可是怀疑依旧是怀疑,她没有解释清楚,就不会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 甚至是她都能感受到周免有时候那欲言又止,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又不敢的为难样子。 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最令她糟心是,她害怕沈留祯那里没个了断,从她家下手,将自己的身份查了个底掉,到时候可别指望魏国会为她遮掩一二,定然会拿着此事做文章,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到时候她岂不是在火上烤? 思来想去,谢元终于给沈留祯回了一封信,想告诉他,让他自己想办法将事情处理好,不要想着让她送上门去给人抓把柄。她现在冒不起这个险,也没有那个时间跑那么远来回逛。 可是画画怎么表达这么多意思?谢元想了好几天,终于决定直接在纸上画一把流血的剑,就那么送了过去。 谁知道,她这把刀还没有发出去呢,沈留祯的信便又来了一封,谢元当即拆开一看,顿时恨得咬牙望天,无语了。
第267章 不要脸 沈留祯这回写来的信,只有一张纸,可是那上头却画了一个穿着儒生衣袍的小人儿,跪坐在地上哭的样子,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面目凄惨。 谢元不禁在心里骂了沈留祯一声“不要脸。” 当着面耍无赖装可怜博同情就算了,这么大老远的还把自己的“不要脸”的形象画在纸上送过来,真是…… 谢元没话形容了,她咬着牙点了点头,依旧将那画了一把带血的剑的信,“啪”地一下拍在了镖局的柜台上,连带着将铜钱也扣在了信上,转身就走。 她一边抬脚跨过了门槛,一边欣赏着沈留祯的“大作”,然后规规矩矩地叠好了又装进了信封里头,好好地塞到了怀里。 “哼……我给你留着,总有一天我要拿出来示众,让你丢丢脸,我看你是不是真的脸皮那么厚!”谢元恨恨地说,然后就利落地跨上了马匹,一抖缰绳,快马回营去了。 而此时那个不要脸的当事人,正双手揣在了袖子里,目光坚毅,好奇地打量着大牢周围的环境,一步步地在狱卒殷勤的领路之下下了阶梯,在一处牢房的外头站定了。 大牢自然没有多亮,光线昏暗,但是沈留祯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闪着明亮的光。 他看着里头低着头坐在当地的人,目光如水地扫过了他那被梳理过的头发,干净的囚服,还有他脚前头,一个微微发黑,明显是炭盆留下来的圆印子。 沈留祯眨了一下眼睛,装作没看见。 正好狱卒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殷勤地说道:“侍中大人,坐。” 沈留祯笑眯眯地朝着狱卒微微欠身,道了一声:“多谢了。” 刚刚坐下,就听合安在牢房里头声音响亮地怒道:“老子是郡王!老子在牢房里头,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坐我面前?” 沈留祯看着合安那双瞪圆了的眼睛,倒是没有意外。 合安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能知道服软是什么东西吗?……他不知道。 旁边给沈留祯拿凳子的狱卒倒是被合安吓到了,站在一旁惊慌失措左右为难,又不敢将沈留祯屁股下头的凳子给要回来。 沈留祯故意仪态款款地将自己的屁股挪了一下,坐的更稳了一些,说: “我是战场失利案的副审,你是我的阶下囚,我来审你,为何坐不得?” 此话一出,那狱卒心里头安稳了,看了一眼牢里头的大爷,连忙退到了一旁。 合安听闻,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扒着栏杆使劲儿地往外张望,当他看清楚只有沈留祯一个,再也没有别人的时候,顿时又惊又怒,问道: “你审我?沈留祯,你搞清楚,你说是副审,其实不过是陛下派来的一只狗,你有什么权利自己来审我?……狱卒!赶快去通报崇肃王爷,去通报我三哥!” “别喊了,我是领了圣旨来的……”沈留祯高声说。 合安瞬间便安静了,一双惊恐地眼睛闪着光亮,看着沈留祯,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末日。 地牢里头不见阳光,很阴冷,现在又是冬天,人一说话,就会从口中跑出一团白雾来。 沈留祯垂着眼皮子,将自己的手从袖子里头伸了出来,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说道: “狱卒,这牢里头阴冷的厉害,端个炭盆来,别冻着合安君了。” 那狱卒脸色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不一会儿就将一个烧地正热的炭盆端了过来,要往里头送。 沈留祯伸手拦着他,一双眼睛天真无辜,说道:“哎哎哎……你别光顾着他,还有我呢……你放里头我怎么办?” 狱卒一听,苦着脸笑,端着炭盆看着两边犹豫不决,看样子是要难为死了的样子。 “放这儿啊……”沈留祯指了指自己面前,“放这里,我们两个不都能暖和着了么?” 狱卒听话的将炭盆往地上一放,转身又跑开了。 炭盆在沈留祯的脚下,确实也在合安的前头,只不过离合安比较远罢了。 沈留祯伸手烤了烤火,很是贴心地问道:“合安君,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暖和一点,要不再给你往前挪一挪?” 合安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恨意滔天似的看着他。 沈留祯无奈地说道:“那就不挪了。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看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怕离得近了,你一脚将那炭盆踢我脸上,那就不好了。” 合安本来没有这个脑子,想不了这么远,可是现在听沈留祯一提醒,他倒是真想一脚踢翻了炭盆烧死他! 可是……明显他够不着。于是咬着牙问: “陛下派你来干甚么?你是不是又跟他说了什么胡话,要来杀我?我告诉你,我们家不是好惹的。我若是死了,三十万大军必反!” 沈留祯“呵呵”笑了两声,说:“确实,很有可能,可是即便反了,那也没有你什么事儿了啊,赢了也是你那个三哥赢。你早就死了,这么硬气还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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