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留调转了马头绕了半圈准备走。 谢元心中一动,连忙出声问道:“稍等!大人可认得骠骑将军沈庆之?他现在如何了?” 那人又警惕地打量了两眼谢元,说道:“沈将军受了重伤,正在后方养伤……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元一听,脸上止不住就笑了出来,终是露出了一个孩子放肆高兴的模样,连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那军官心中奇怪,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于是便没有再过多停留,直接骑着马直接奔着城门而入。 谢元听闻师父还活着,心里头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轻松高兴地笑怎么也止不住。 她个头矮,带队的从来都是高的在前头,于是自己没动,等着队伍里头的人往前走,她好归队。 结果身边的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没有动。 谢元反应过来之后,疑惑地催促:“走啊,看我干什么?!” 克三德说道:“你不直接跟他说沈将军是你师父吗?你没看见那旌旗上的沈字吗?!说了咱们还能沾些光。” 谢元知道了师父还活着,便不再急于跟他见面了,怕他直接拆穿了自己把自己送回家去,于是当即冷了脸说道: “以后谁也不准透露我师父是沈庆之的话,违令者加练伺候。快走别墨迹!” 克三德他们看着谢元满脸的莫名其妙,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还是起步走了。 老方也在靠前的队列里,自然听见了谢元说的话,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看热闹似的打量她,说了一句:“这娃该不是骗人的吧……你是不是根本不认识沈庆之?” 谢元刚刚听了喜讯,满心地欢喜,当即笑着说道:“对,我不认识。” 老方一边走一边扭过头来看了谢元一眼,眼神中全是不理解的表情,喃喃地说: “……有毛病……” …… …… 平城的东宫里,已经立了秋,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霜打落叶的凋零气味。 沈留祯站在回廊下头,等待乌雷听政下朝的空档,终于等来了谢家的回信。 他从刘亲兵的手里欣喜地接过信件,边拆边问:“派去的人学的怎么样?老师可有给我带东西,有没有见到谢元?她有东西带给我吗?” 刘亲兵见他这么高兴,也跟着笑,看着他拆信的手,说:“谢家派了人来,送了些银钱,带了许多东西等你出了宫门自己去看吧。” “也是。”沈留祯说着,脸上小酒窝深深,喜滋滋地看向了手中的信件。 白色的信纸上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字迹。甚至他读的许多书,都是老师谢昀的手抄本。 所以看见的那一瞬间,他好似又回到了当初在谢家学堂苦读的日子来,亲切又温暖的回忆在心间闪现。 但是很快他脸上欣喜的笑容就慢慢地消失了。 他的瞳孔不安地震动着,不停地扫视着信件结尾的一行字迹。看了许久之后才接受了这一消息,脸上出现了痛极了的神色,脸色惨白地扶着廊柱靠在了柱子上,缩着肩膀低着头,有些站不稳。 刘亲兵见他这样吓了一跳,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沈留祯不说话,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拈着信纸微微的颤抖。洁白的信纸上,末端写了一行字: 阿元离家之后,至今未归,杳无音信。
第91章 要杀要剐随便吧 “沈留祯!” 石余乌雷出来了,带着几个小常侍和宫女站在不远处的高阶上,看着下头毫无形象的靠着廊柱的沈留祯叫了一声,心中隐隐有些诧异。 谢家教出来的人,自矜也好,迂腐也罢。在人前总是特别注重礼仪和仪态,沈留祯自然也是如此。 往常他都是恭谨地站在走廊旁边,见了谁从面前过,都不忘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拱拱手打打招呼。 今日这是怎么了?整个人跟个瘫子似的挂在廊柱上,背对着大家,毫无形象和礼仪可言? 沈留祯听见了唤声,连忙站直了身体,扭过头一看是乌雷,连忙又是一个儒生礼节,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说: “嫡皇孙,你出来了……草民失仪,请恕罪。” 他似乎有些精神恍惚,脸色也比平常苍白。举起了手好像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信纸似的,又连忙将那封信草草的折了一下,塞在了袖口里。 乌雷审视着他,一步步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微微仰着下巴问:“你怎么是这副样子?出什么事了?” 沈留祯低着头,声音无力,但是依旧稳当:“草民无事,谢嫡皇孙关心。” 乌雷见他不愿意说,于是朝天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继续问,于是说道: “那走吧,去上课,太傅还在等着呢。” “是……”沈留祯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平静地跟立在身后的刘亲兵说,“刘大哥,你先回去吧,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刘亲兵虽然有些懵,但是还是像往常一样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沈留祯跟着乌雷后头,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应付,可是依旧还是走神了。 课堂上,负责教授儒家典籍的太傅突然出声问: “沈留祯……你知道吗?” 沈留祯身子坐的直直的,但是神情恍惚,双眼不聚焦,太傅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沈留祯!叫你呢!”乌雷扭过了头,皱起了眉头,又提醒了他一句。 沈留祯那一双大眼睛,这才从绝望凄惘的黑色中,恢复了一点亮光,他看向了站在前头的太傅,连忙从座位上爬了起来,行了个礼,恭敬又歉意地说道: “太傅恕罪……您……您刚刚问的什么?” 太傅是个汉人,沈留祯博学强记十分招他的喜爱,所以并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问: “你今日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 沈留祯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还未说话,就听旁边乌雷的另一个伴读,鲜卑部族老之孙合安冷哼了一声,带着挑事的语气高声问: “你爹死了?!” 沈留祯只觉得自己心脏咯噔往上跳了一下,然后像是像是掉入了冰窟样难受,一股子凉气就从心里冒了出来……涌到头顶上,便成了火。 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本来谦逊低着的头,扭过头抬眼直直地看向了那个挑事的家伙,与平常谨慎自持的模样完全不同,咬着腮帮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全是怒火。 合安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当回事,平时他找沈留祯的事儿找的太多了。心想他就是只会说“对对对”的怂包,生气了又能怎么样? 若不是因为他是陛下大老远亲自带过来给乌雷当伴读的人,他们早就打他好多遍了。 看他那张脸,那一身做派就不顺眼! “哼……”合安冷笑了一声,继续火上浇油,“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了?你爹没死你这副鬼样子?” 沈留祯脑袋一片空白,抄起桌案上的砚台就朝着合安猛砸了过去! 他宽大的儒生袍袖,随着挥舞的胳膊带着风在空中展开,似一面巨大的扇子,砚台在空中掠过,翻滚之中黑色的墨汁四溅,霎时间泼得满学堂都是,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个文弱书生的释放出来的愤怒。 合安肩膀上挨了一砚台砸,疼地惨叫了一声,瞬间爬了起来,冲着沈留祯就扑了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处。 乌雷在最前头坐着,扭头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着自己的脸,眼神震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沈留祯……他疯了…… 等太傅费劲地将他们两个人扯开之后,众人这才头一次见到了沈留祯那倔强似驴,滚刀肉一般混不吝的一面。 这时候他们不禁感叹、怀疑:难不成他平时那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如同天真无害的小鹿似的模样,都是装的? 乌雷站在那里垂着眼睛,看向了鼻青脸肿、发髻散乱,鼻血蹭的满脸都是的沈留祯。 见他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一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合安,一副不服气还要再打的模样,终是疑惑地问出了声: “沈留祯……你疯了?” 沈留祯的大眼睛看了乌雷一眼,又很快的移了开去,破罐子破摔地一甩袖子一盘腿,说: “我就是疯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合安这个时候气得骂道:“草!我就说了一句话,他就像个疯狗一样?!至于吗?!嫡皇孙,一定不能轻易饶了他!” 合安摸着自己下巴处的破皮,疼地直咧嘴。 他倒是没有沈留祯那样伤的那么惨烈。 沈留祯从小武力就弱,更何况合安出自鲜卑这种崇尚身体强壮和武力值的胡人部族,基本是打架长大的。 要说他打不过沈留祯,那根本不可能……可他依旧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因为沈留祯真的太邪门了,别看他平时文文弱弱的,长得像个女郎似的好看,他娘的打起人来,不管不顾,好像根本就不怕疼似的…… “疯狗!”合安摸着自己疼痛无比的下巴和肿胀的脸颊“嘶”了一声,朝着沈留祯又骂了一声。 沈留祯转过了脸来,直接指着他嘶吼道: “他娘的你就是犯贱!给脸不要脸!天天好脸色捧着你你不舒服,非得挨别人两顿拳头才罢休?!!老子从小挨打长大的,怕你吗?!!” 合安抬眼瞧向了乌雷,指着沈留祯说道:“嫡皇孙……”一副“你看他”,想让乌雷替他做主的样子。 乌雷看着沈留祯,脸色有些一言难尽,想笑又觉得不合适,表情奇怪地说: “挨打这种丢人的事情,也能被你说的这么豪气干云……沈留祯,估计天底下你是独一份。” 太傅这个时候也干着急,生怕沈留祯惹了杀身之祸,但是当着这一屋子鲜卑贵族的面,又不好直说,于是出声劝他:“沈留祯,你少说两句吧,这般行径,有违君子教养……”
第92章 攻城之战 沈留祯却突然哭了出来,抽噎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喃喃地说: “阿元是不在,要是阿元在,见你这么欺负我,她能打得你满地找牙!……可惜她不在,现在都不知道她人在哪儿……” 他说着,哭得越发的伤心,一边哭,还一边拿着袖子不停地擦眼泪,与平时他一副谨慎自持的小大人模样十二分的割裂,直看得所有人都傻了眼。 “阿元是谁?”乌雷不由地问。 “我最好的朋友,兄弟。世上再也没有长得比她好看的人,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有武学天赋的人,可是她不见了……” 沈留祯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绝望,眼中带着回忆的神色,痛楚不甘地说:“我离家来平城的那一天,她骑着马头也不回的跑了,至今都没有找到,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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