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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自然注意不到他这些心思，她一心想着打仗，想着远方，说道： “趁着太阳下山之前，还能再跑三十里。走吧，能跑多远跑多远。” 说着朝着身后下了令。 号角声一响，在原地休息的士兵们都纷纷翻身上了马背，一时间马蹄声和马儿的嘶鸣声响成一片，甚是迅速。 前头休息的蠕蠕人向导一见，也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翻身上了马背，在前头带路。 草原的冬天夜晚很长，为了赶路。谢元他们几乎只要晚上有月亮能看得见，就在策马狂奔。 就这样靠着间隙里极限的休息和取暖，硬生生走了五天，都没有看见柔然王庭的影子。 这一天的傍晚，太阳又落山了，谢元看着前头那个带路的向导，终于忍不住策马狂奔了出去，超到了他的前头，一拽缰绳，横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他问道： “不是说了快马加鞭三四天的路程吗？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蠕蠕人的向导看着谢元那张冷酷的脸，眸光一直在闪烁，显然很是害怕。 这个时候，石余恒嘉也策马奔了过来，用柔然话又问了一遍，那蠕蠕人依旧是眸光闪烁，一副心虚了的模样，好大一会儿才回了话。 谢元因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极力在观察他的表情，几乎她那些察言观色的机灵劲儿都用在这上头了。 此时就听石余恒嘉翻译道： “如果牧草不够了，王庭也会移动位置。可能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谢元听闻，眉目一凛，直接便将马背上带着的长弓抓在手里，抽了箭矢抬弓搭箭一气呵成，直接指在了向导的脸上。 那向导觉得自己也就眨了两下眼睛的时间，谢元便拉开了弓，动作那般的利落，几乎似妖作怪。 他又惊又怕，顿时吓得抓紧了缰绳，整个人都僵直了，身子向后仰着，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谢元稳稳地拉着弓弦，眉目似寒霜般冰冷，沉声说道： “即便是他们移了地方，那现在也该到了原先他们王庭的位置了，那么大个族群，搬迁之后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再敢糊弄本将，就一箭杀了你！” 这回不用石余恒嘉翻译了，那蠕蠕人向导光是看谢元那惊人的威势，还有杀人的眼神，就足以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于是连忙叽里呱啦地又说了一大堆，看那慌急的表情和动作，就知道在求饶。 石余恒嘉听了之后，愣了一瞬，才有些气愤、又无语地翻译给谢元听，说道： “那个述标达，真是有毛病，同意了给咱们带路，但是他又不甘心被利用，说一看见沈留祯那副得逞的样子他就生气。所以，故意指使侍卫引路的时候，绕远一点，能坑一点儿是一点儿。” 谢元听了之后，抿紧了坚毅的唇，眸光闪动抬弓指着向导说道： “告诉他，我再给他一天的时间，明日再不到，必死！” 石余恒嘉翻译了。 那向导又连忙说了一通，石余恒嘉告诉她： “他说他肯定是要带咱们去的，因为述标达给他的任务就是带咱们去，请你放心。可是一天跑不到，估计得两天。” 谢元听闻，瞪了那向导一会儿，咬牙切齿地放下了弓，说道： “没事，两天就两天，来时我就已经预留足了时间，如果还找不到，我不介意回过头来去打述标达，让他给我当补给。他肯定带着人在后头跟着呢！” …… …… 接下来的两天，那向导比谢元更加的着急，全程都在拼命地跑，甚至谢元下令休息的时候，他都要催促，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悠闲的样子。 终于，前头探路的斥候回来了，禀报说前方二十里有一个小湖泊，出现了柔然的大帐，还有许多兵马。 彼时，经过长时间风霜中长途跋涉，谢元他们的脸已经又黑了一度，各个都头发蓬乱嘴唇干裂，眼神因为疲惫而显出了恍惚的神色。 谢元连忙下令停止行进原地休息，然后让传令兵去将四个骑兵卫的卫长都叫了过来。 她还有石余恒嘉带着他们，还有蠕蠕人的向导，一起摸到了前头视线可及的地方，将马儿拽着卧了下来，他们也趴在了草丛中。在一个小土坡后头，趴成了一排。 “是他们吗？柔然王庭？”谢元冷酷地问旁边的蠕蠕人向导。 那蠕蠕人连忙伸手指着远处那个金顶子的巨型营帐，着急地说了些什么。 石余恒嘉适时的，用懒洋洋的语气翻译道： “肯定是了，那么大的金顶帐篷，旁人不敢用。” 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就一直带着轻佻的味道，此时因为疲劳，显得更加的轻飘，有气无力，跟敷衍似的。 谢元不满地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冷声利落地说道： “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打。” 石余恒嘉将眼前扎眼的干草毛子往一旁扒了扒，大致打量了一下对方的兵力，说道： “这么大的营地，一万兵力肯定有了。这还不包括那些妇人孩子，养牛羊的牧民。 别看他们没有巡逻，没有拿刀。草原上就没有弱者，真要打起来他们也能抵抗一二。咱们只有三千骑兵，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
第920章 咱们现在是安全的。 谢元看着远处的景象，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说道： “只能想办法一点一点儿的蚕食。” “我先带三百骑兵去将他们引出来，试试深浅。”一个卫长自告奋勇地说。 谢元刚准备说什么，跟着她的赵念有突然喊道： “将军，咱们右边后头有蠕蠕人过来了！” 众人一听，连忙扭过头去看，只见远处毛草丛与天际相交的地方，渐渐地出现了几个人的脑袋，那些脑袋慢慢地从地表高了起来，眼见着人数越来越多，足有十多个！ 所有人都不禁伏低了身子，恨不得贴在地上。 石余恒嘉透过茅草看着他们，紧张地问道： “是蠕蠕人的巡逻队，怎么办？打不打。” 谢元的丹凤眼眸光闪动，似雪光一样明亮，压着声音说道： “不行，现在打会失了先机。要是被对方先一步探明咱们只有三千骑兵，定然会倾巢出动，到那时候就被动了！” 石余恒嘉听闻，扭过头看了周围一眼，说： “那躲也躲不过去啊，咱们人趴得低，可马再趴它也比草丛高啊，离这么近肯定能发现！” 话音刚落，蠕蠕人的巡逻队便望了过来，互相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明显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 所有人都将手放在了随身的武器上，随时准备还击。 这个时候，谢元眸光一闪，突然伸出脚来，一脚踢在了蠕蠕人向导的小腿上，低声喝道： “起来说两句话，让他们离开！” 石余恒嘉这才反应过来，眼睛一亮，连忙翻译，让向导起身，让他替他们打掩护。 那向导捂着自己疼痛的小腿，看着谢元露出了下眼白，又怕又恨的样子，随即便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冲着远处，用柔然语喊话： “嗨，我的兄弟们！我是相王的侍卫，来替相王递话的，你们还好吗？！” 果然，巡逻队警惕的神情立马就松了下来，有人也遥遥地冲着这边招手，喊道： “嗨！你们怎么不过去？在这儿干什么？！” 蠕蠕人的向导倒也机灵，很是自然地揪着脸喊： “连夜赶路太累了，马都快不行了，我们在这儿歇一会儿就过去。你们巡逻吧，不用管我们了。” 他们说一句，石余恒嘉就压着声音，替谢元翻译一句，所以谢元都听懂了。 她手压在腰间的佩剑上，眸光锋利，时刻准备应对不利。 好在，巡逻队一看是熟悉的面孔，又离得太远了，看不清其余的人，他们在原地商议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继续朝着这边儿过来，而是按照他们既定的巡逻路线，接着往前走了。 很快，那一对巡逻的人马下了土坡，身影又一个个地没入了天际线以下，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谢元松开了按在佩剑上的手，扭过头对着那几个卫长低声呵斥道： “看见没有？！这就是巡逻的时候心存侥幸，偷懒的后果！你们回去以后要当做一个教训讲给所有人听，告诫他们，有疑点绝不能放过，一定要谨慎，要查明白！” “是！”几个卫长，包括赵念有都连忙低声应了，心有戚戚然。 石余恒嘉看见谢元这么严肃，心里头觉得又是敬佩又是好笑。 这个人随时随地都在练兵，连敌人犯的错她都不放过。 不过这也难怪，正是因为这样的用心，她带出来的军队，才能有那样不一样的气候。 谢元当真是时刻都在用行动践行自己的能力。她比许多男人都要强，足以打破众人因为她的性别而产生的质疑。 石余恒嘉想着这些，看了看那几个骑兵卫长。四个卫长中，有三个都是鲜卑人，可是他们对谢元的信服程度都是一样的。 在现在这个背景下，汉人大多都是文官，鲜卑人掌握着绝大多数的兵权的情况下，能让这些人由衷的信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她还是一个女郎。 “不行，离得太近了，咱们先回去再说，尽快地定制计划然后行动。”谢元突然下令道，起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 他们回到了二十里开外的地方，与三千骑兵汇合。 谢元便撑开了地图，找到了柔然王庭的位置，立刻与几个卫长，还有石余恒嘉商议，说道： “咱们太赶了，虽然有换乘的马，可是空跑这么久，恐怕也很疲惫。只休息了这么一点儿时间，不知道速度能不能跑得过蠕蠕人。 我同意先派三百人去诱敌，可是这诱饵要是跑不动，被人吃了就得不偿失了。” 先前自告奋勇要去的人，是骑兵卫三卫卫长贺兰象直，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山坡说道： “我可以带着人从这个地方下去，地势稍微高一点儿，还顺风，靠着射程长一点儿，打了我就带着人往回跑。便跑边放箭，总不能那么容易被追上。” 谢元修长的手指按在地图上，眸光闪动，思虑了一瞬之后，说道： “可行！” 她将手指在地图上往后退了一下，连指着两个地方说道： “我们在这里……我再派一个百人队，在这个地方埋伏接应你们。一定要拉到这个距离。这样远离王庭，足够远，然后在这个地方歼灭他们。 只要做得好，短时间内蠕蠕人摸不清我们的兵力，就不敢倾巢而出。” 石余恒嘉歪了一下头，也伸手点在了另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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