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很多人听闻谢元的字特别好看,还特意从别的伍跑过来,请她专门写的。 就这么着,她忙完了上午的操练,坐在帐子外头,听人口述,她来写,直直写了一个下午,写的天都黑了。 最后一个人拿着信纸,从座位上起来,看着上头的字感叹道:“我滴乖乖,这字真整齐,真好看,跟活字块块印出来的似的。解伍长!你来当兵真是屈才了!” 谢元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扯着腮帮子勉强笑了一下说:“你满意就好。” 她不由地在心中感慨,他爹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一手字能拿的出手,不能丢了谢家的人。 可对沈留祯他要求的却是学贯古今,博学通识还要思辨敏捷…… 字写得好,明明是最低的要求,却没想到在他们的眼中,倒是成了好的了。
第99章 家书,情书? 谢元搬着小几,将上头的笔墨纸砚都搬回了自己的帐篷里,又将地上的油灯拾了起来,放在案几之上。坐下,点燃油灯,开始看着信纸发呆。 她现在是伍长又兼着指点弓箭手的活儿,所以向直属卫长申请单独用一个帐篷,卫长虽然表情不太好,但是终归还是允了。 她从案几上提起了笔,抿着唇看着信纸许久都没落,然后伸出左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揉完了,叹口气又扔下了。 她想给家里写一封信,可是又怕谢家顺着信的来源找到她。她现在根本没有那个信心,可以说服父母放任她在军营里头拼搏。 况且,但凡他们找上来,将她女郎的身份一说,她便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机会了。 谢元想到此处,有些苦恼的摸着额头……可是不写的话,家里头肯定很着急,说不定现在还在四处找她,娘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她出来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谢元纠结无比,提起笔来在纸页上“唰唰”写了一行字:父母在上,孩儿请安叩首。 然后就顿在了那里…… “解伍长!”老方呼喊着掀了帐子跑了进来。谢元放下笔,一把将那信纸揉成团,攥在了手里。 老方一见她这反应,顿时愣在了帐子门口。然后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好奇地问: “怎么?你也给喜欢的小娘子的写情书呢?” 谢元一听,惊讶地一仰头,就看见老方笑的满脸褶子,眼睛都快没了,看着她攥在手里纸团子。 谢元无语了,恼怒地说:“我写什么情书写情书,我是写家书!” 今天有好多人托她写的信里是问候相好的姑娘的,那些个什么我想你,等我回去就娶你,你不要忘了我之类的话,她也写了不少了。 一边写,一边周围都是围着起哄的人,也就她自己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一本正经的只管写字。 “我不信,如果是家书不是情书……你遮遮掩掩地捂着干什么?!跟方伯说说,你喜欢的是哪个?漂亮不?” 他说着表情一肃,又操心地说: “你可不能喜欢红帐子里头的那些女子,那都不是好的知道吗?她们就是惯会哄着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高兴,那都当不得真的……” 谢元有些头疼,托了一下腮帮子偏过头不理他,心想:呵呵……我不喜欢女的,看见那些娇娇弱弱、见着男的就讨好的女子就生气。 可是她这个模样,在老方眼睛里头就像是默认了。 于是老方更着急了,扒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看着自己,说: “哎,娃……我可是听说了,红帐子里有个姑娘,到处打听你呢,不是她吧?” 谢元无语了,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真不是方伯!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老方这才想起来自己急匆匆地来是有事情的,连忙说: “哦,对!忘了正经事情了。我今天跟财神爷不是去给咱们伍领冬衣去了么,在那儿跟这营里头的司军唠了一会儿。给你打听了些沈庆之沈将军的事情来。” 谢元一听,烦躁一扫而光,连忙坐直了身体,一脸期待着的看着老方。 老方笑着说: “……咱们这个营抗的是沈将军的旗,这你知道吧?” 谢元一双颇有威势的丹凤眼挑了挑,说:“这我能不知道吗?当初进城的时候,骑兵队扛着大旗,不就那么过去了么?” 老方本来蹲在案几旁边,此时晃了晃身子,一盘腿坐了下来,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兴奋地说: “你不知道的是,咱们营的校尉,是沈庆之将军的族兄弟,也姓沈,他们是亲戚!你要是把你师父的名头报上去,他不得可劲儿照顾你?这是好事啊!” 谢元本来平静倾听的表情出现了裂痕,她的眼神晃了一下,说: “方伯,实话跟你说,我出来从军家里不同意。若是让我师父知道,他肯定要把我送回家去,所以不能说。” 老方早就听闻谢元这么说过,于是问:“你当初既然拜了沈将军为师,不就是准备走这条路的么?按理说你们家里该早就打算好了,让沈将军提携你,带着你才对啊,怎么会不同意呢?” 谢元绷着嘴不说话。 老方自己开始自己思考,过了一会儿激动地说:“……我知道了!定然是因为你心高气傲,想从大头兵做起,你爹娘不同意,对不对?” 谢元心想,她倒是没有真没有那么高的心气儿。如果她是个男儿郎的话,家里头愿意给她铺路,她能直接跟在师父身后,带兵打仗,何乐而不为? 何苦这样孤身一人跑出来,又是挨饿又是一地鸡毛蒜皮的,跟个蒙眼瞎子似的,上头下令让去哪儿就去哪儿,让进攻就进攻,其余啥也不知道,明晃晃就是卖命的。 这有什么好? 可惜她是个女郎,没有人会给她铺路。相反,她要是想要做将军,就得一点点的拼上去,拿有目共睹的实力,来证明自己,让别人接受她。 老方见谢元微微低着头,倔强地抿着嘴唇还是不说话,就不赞同的“哎呦”了一声,说: “你这是何苦呢……憨批娃娃,有捷径你为什么不走呢?” 谢元问他:“还有呢?关于我师父沈庆之的事情?他的伤养的怎么样了,严重吗?” 老方回答说: “嗨……这么细的事情下头的小兵去哪儿知道去。不过他们还说啥子来着……哦,对。说这一回,沈将军手下的校尉阵前叛敌,不只是害了他,还害的朝廷吃了好大的败仗,丢了好几座城池。 本来朝廷是准备拿沈将军治罪呢!要不是沈家有些根基,族里头有好几个在军中人物,积攒了些人脉,找了能说得上话的人,去皇帝那儿替他求情,说不定现在人早就被砍了头了。” 老方叹了口气,说:“这个营的校尉,是沈将军族兄弟,说是沈将军受伤之后,好是平叛立了些功劳,都攒给自己兄弟了,给皇帝上表,请求将功折罪。这不,昨天才吹过来的风,说沈将军的官职保住了,伤好之后能继续领兵,将功赎罪。” 谢元听得胆战心惊,最后才舒了一口气,说:“幸好幸好……”转而问:“还打听到了什么?”
第100章 哑谜 老方捋着胡子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说:“没了,就这些。” “哦,行,我知道了。谢谢方伯。”谢元对着老方笑了一些,将油灯的灯芯挑了一下,灯光又亮了一些,说: “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操练。” “哎……是,天色都黑了。那我走了。”老方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说: “那你到底是给谁写情书呢?……我跟你说你娃娃小没见过世面,天底下好女子多的是呢,可不能随便喜欢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回头你家里头铁定会不答应!” 谢元仰着脸望着他,尤显稚嫩的脸庞有着无奈和不解……怎么说是家书,他就不信呢? 见老方真的很操心她喜欢的是哪一个女子,并且好像这是个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于是终于说道:“……方伯你放心吧,我家里头从小就给我定了婚约了,我不喜欢别人,就喜欢他一个!” 老方一听,这才露出了笑脸来,说道:“这才对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才靠谱呢。你是个好娃娃,可不能让那些不三不四的给带坏了。” 说罢就掀开帐子出去了。 谢元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她娘那份操心的感觉,顿时看着合上的帐子帘子,有些恍惚。 再低头送开了手,看着被她攥碎了的信纸,突然有些心酸。眼泪就有些想往下掉。 突然,她眼睛一亮。 对啊,她可以给沈留祯写信啊!让沈留祯替她报平安。一来,他支持自己当将军的梦想。二来,他现在北边给人家皇太子的长子当陪读,肯定没有能力顺着送信的路径找过来。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谢元想到此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来,提起笔来,就在纸页的开头写下了沈留祯的名字…… 然后看着他的名字又顿住了。 不对啊……她现在是在南朝的军营,沈留祯是在北朝的东宫,若是按照阵营来说,他们两个是敌人……如果她写了一封信,直接从南朝的军营,送到了北朝的东宫去,明显不太合适啊,这不仅是给他找麻烦,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谢元想到此处,头疼的一扶额头……看着沈留祯三个字开始冥思苦想。 不行,得找个另外的途径去送信,去城里头找私人的镖局,不能走军营的路子。 而且,信的内容不能透露自己的信息,免得回头让人发现,再抓住了把柄说他们通敌…… 还得说的清楚她是她,嘱咐沈留祯替自己给家里报个平安? 嗯……其实这个事情就不用嘱咐了,如果他收到了自己的消息,一定会给家里说的。 可是……谢元急得挠头,要满足这两个要求,这信该怎么写啊? 平时写一篇文章属实已经很为难了,现在还要往文章里头打哑谜?这真的不是她擅长的事情…… 谢元开始回想着跟沈留祯在一起的种种细节,想着打什么哑谜,他才能懂…… 突然,谢元想起了一个场景: …… 谢府花园的葡萄架下,谢元和沈留祯一起趴在条凳上,互相交流欣赏着彼此的画作。 沈留祯跪坐在条凳旁,而谢元则弯着腰,用胳膊肘子撑着趴在条凳上。 而他们面前,摊开了一叠不伦不类的墨画。 沈留祯指着自己的一幅画,问:“你能看出来这个是谁吗?” “知道,西边小菜园的刘伯。”谢元一双丹凤眼低垂,指着纸上人的胡子说:“刘伯胡子长得稀疏,你这不是用细线画了三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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