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说道:“饭菜确实有毒,毒不是我们放的,那么,毒如何混到饭菜之中?” 堂上无人说话。 转身望向那白布,她不紧不慢说道:“真相就是,毒是他自己放的。” “胡说八道!!”吴辰儒大步走向她,横眉相撞,怒目圆睁:“休得胡言!在此污蔑我弟!” “你怎知我是污蔑?” “我……你就是污蔑!那我问你,他为什么要在你铺子里毒死自己?!” “可能就是为了污蔑我,为了让我倾家荡产,为了让我入狱蹲大牢?” “不可能!”吴辰儒面红耳赤,差点就要跳起来,跑到尸体旁去,朝她怒吼:“你必须向他道歉!郑重向他道歉!” 吴家爹娘开始闹起来。 顾凯芝却不说话了。 几人对着她一阵骂,她倒是跟听不见一样,孙二想反击,给她止住了,孙小猴吓得够呛,芳草突然“哇”一声哭起来。 公堂上闹麻了。 她都开始觉得头皮发麻。 吴家人冲到她面前:“反正他死在你铺子里,今天,就要你一命偿一命!” 吴母要去抓她衣领。 衙役没有反应。 等吴母凑近了些,她只好抬腿就是一脚。 吴母摔到芳草身上,伸手就扯芳草头发,孙小猴立马扑了过去,一口咬住吴母的手。 洪家村两个妇人去帮忙,吴父和吴辰儒也加入了。 孙二一头冲过去。 “住手!” “停下!” 顾凯芝扯开喉咙喊了几声,愣是没人理他,衙役纷纷上了。 几人被分开。 “喧闹公堂,每人打五个大板!” 先是一静,紧着,吴母一嗓子哭起来,芳草跟着哭得更凶了。 她不得不喊一嗓子:“住嘴!不准再哭!” 芳草停了。 吴母也停了。 她转身望着顾凯芝,不悦问道:“好看吗?” 顾凯芝明显是愣住。 “一开始你不喊停,打得难分难舍,你才舍得喊停,身为府尹,你没点责任吗?” 霎时间,整个府衙都静了。 “每个人打五个板子,他俩几十岁的人,五个板子下去,还能活吗?他个十岁的孩子,五个板子下去,还能活吗?” 顾凯芝慢慢说道:“他们三个免了,你打二十个板子。” “行啊,最好当场打死我,那么多人见证,谁都跑不了!有人在我铺子死了,铺子掌柜就要一命抵一命,有人在府衙公堂死了,又该府衙里哪个来一命抵一命?” 公堂里非常安静。 只有……似乎是府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叹息一声:“一只狗死在我铺子,我也得给偿命。” “你竟将我弟弟比作狗?!” 新一轮喧闹。 最后,她被拖下去,打了十个板子,吴辰儒也是十个板子,原因是藐视公堂。 这下子好了,她焉了下来。 趴了一个下午,硬是睡不着——痛啊! 肿啊,肿得跟垫了一床棉被一样! 晚些时候,来了个人。 “我说……你可能耐,把顾公气得不轻。” 她看一眼蔡戌则,没好气哼了两声。 “他把我气得不轻!明明不关我们几个的事,偏偏把火往我们身上引!这件事,就该从吴亦儒身上查,查他的过往!最近跟谁在一起,都去哪些地方!还打我……” 蔡戌则看了眼身后,左右,低声在门口说道:“已经下手很轻啦,正常行事,你俩谁都吃不了十个板子。” 她只是冷哼一声。 蔡戌则拿出纸笔来,又问了几个问题,补充了一些文述。 收了纸笔,他拿出个小瓶子来:“药粉,一日两次,你自己瞧着用。对了,你可知《华南录》与《促织经》?” “不知道。” “《华南录》所述些奇闻异事,我也看过,闲事用来打发时间,那还是不错,《促织经》我却是没看过,你可知是什么书?” “不知道。” “竟是前朝贾丞相所著,斗蛐蛐的书,太过少见,整个淮安可能就麒麟书肆一本。” “斗蛐蛐?是不是就是蟋蟀?” 跟蔡戌则聊了几句,从他那里得知个事。 大唐禁du赌! 类似骰子押宝的游戏,属于聚众赌博,唐律有例,凡聚众赌博者,打一百板,没收浮财(就是把家里多余的钱都给没收了)。 然而。 却流行斗鸡,斗狗,斗蛐蛐的耍法。 想了想她还是说道:“我溜着去了趟吴家,在吴亦儒房内,门槛下,有个缝,里面有个坑,放了好几个蛐蛐罐子。” “喜好蛐蛐,自然得有蛐蛐罐。”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他最近沉迷于斗蛐蛐,输了钱,帮人做点事,当做还债?” “这……切莫随意猜测,蔡某先走一步。” “诶!再说几句,聊一聊啊,好无聊的!” 喊不住,蔡戌则一溜烟没了人影。 摸了药粉,清凉许多,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进度拉得倒是快。 第二天。 就是第二次升堂。 “升堂了?我不用去?” 送饭的衙役说道:“府尹交代了,不用你去。” 所有人都去了。 包括跟她一样只能趴着的吴辰儒,被抬去了公堂。 唯独,缺了她。 …… …… 注:《促织经》是宋朝宰相贾似道所著,世界上第一本研究蛐蛐的书籍,在此借来使用一下下。
第77章 第二次升堂 第二次升堂,围观群众比昨日还要多。 由于是公开审理,堂上一言一句,皆落入前来看审的百姓耳中,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淮安都沸腾起来。 小洞天掌柜竟然敢在公堂之上怼淮安府尹?! 要不要那么刺激? 只可惜小洞天掌柜挨打的场面,没人看见,只听见几嗓子“哎哟”连天。 第二天升堂的消息一出。 立即有人端着矮凳子去了府衙门口。 “怎么那么多人?!” “你这个时候才来,哪里还有好位置……那些人一大清早就来了,按照顾府尹的行事风格,保不准明天就是第三次升堂。” “后天是第四次?” “哪里还有第四次,第三次就给结案咯!” “那么厉害?!” “你是外地人吧?” 第二次升堂。 公堂上还是昨日那些人,顾凯芝先是比对了春济药行的药丸与吴亦儒随身所带的瓷瓶里的药丸,经过另两位大夫查验,瓷瓶里的东西都一样。 然后,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翰墨斋上。 “文掌柜,将那日所发生之事,再说一遍。” “是。”文掌柜作揖,俯着身说道:“那日午时……” “你起身看着我。” “草,草民不敢。” 文掌柜终是抬起头来,看了眼高堂上的顾凯芝,又把视线落在地面:“那日午时,吴学子,来翰墨斋买纸笔,大概……他每月会来一次,那天似乎……提前了十日。” “你这也记得?” “草民能记得住一些,譬如,淮安书院的曾学子,每五日来一次,喜好瑞丰笔杆,爱用洒金宣纸,还有,象山书院的陆先生,他专用一种细头笔……” “你铺子的笔,你是否都能认出?” “应该可以。” 衙役端着个托盘上去,上面是一支笔。 文掌柜仔细看了,隔了会儿才说道:“是翰墨斋的笔,上面的小字是我亲手所刻。” “笔末为何可取?” 笔杆原本只是一个完整的杆子,但是,翰墨斋的笔杆后段可以拆下。 里面有一部分,差不多半个小拇指的长度,那部分就是空的。 “这是草民所……所想,可以在铺子再买一个小巧的笔头,换上,以备不时之需。” 衙役拿上翰墨斋的笔和他所说的笔头。 文掌柜立马演示起来,不过手有些抖。 “草民念及有些学子家境并不殷实,出此偏思,不是……不是要助长作弊等歪风邪气!望府尹明查!” 文掌柜跪下。 旁边的贾掌柜摸着肚子,皱眉,低声说道:“整这些不如多做几杆子笔!” 顾凯芝续道:“那你可在里面藏毒?” “什么?”文掌柜满脸惊愕。 衙役当着众人的面,拆下托盘里的笔杆子后端,笔杆在托盘上抖了抖,里面落出些白色粉末来。 “天呐!居然是你,你为什么要害他?” “我知道了!” “没看出来啊,文掌柜……” 贾掌柜频频摇头,连连叹息。 顾凯芝问道:“贾掌柜,你是否知晓什么内情?” “唉……我跟文掌柜当了几年的邻居,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说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女娃,开个铺子,挣俩钱,文掌柜就出了歪心思,竟要害人家!” “我没有!府尹明查,我是冤枉的,望府尹明查……” “人赃并获,你还狡辩什么啊?” “肃静!” 顾凯芝看向贾掌柜,随即,衙役端上另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卷书。 “贾掌柜,这本《促织经》,整个淮安,仅两卷,其中一卷在你这里,你承认吗?” “这书是我花高价买到的!我这里确实是只有一卷!” 衙役小心翼翼翻开书页:“就是这里。” 托盘底是深棕色,书竖起来,稍微一抖,立马有白色粉末掉下来。 “经核实,两种粉末同为一种毒粉。” 顾凯芝问道:“贾掌柜,你要如何解释?” “冤枉!冤枉啊!”贾掌柜那是原地一跳,横手指向文掌柜:“肯定是他,他笔杆子里面的东西,落到我书页上去了!吃饭,对了,吴亦儒洒粉末的时候,用书遮挡,这不沾到我书上去了!不关我的事啊!” 文掌柜无法解释。 贾掌柜倒是各种猜测,横七竖八说了好多种。 最后,顾凯芝将两人一起收监。 文掌柜默不作声。 贾掌柜给几个人拖走,一边喊着:“冤枉啊,冤枉……” 晚些时候,陈记酒馆掌柜,陈生平被请到府衙。 顾凯芝书房。 “顾公安好?”陈生平笑嘻嘻作揖。 “陈掌柜请坐。” 两人坐下,顾凯芝让人上的茶。 “我就不兜圈子了,请陈掌柜来,想知道你对他们三人的看法。” “一介草民,粗人一个,哪里有什么看法。” “一个是你的租客,两个买了你的铺子,陈掌柜真没点看法?” “柳掌柜嘛,懂事,来事,机灵。”陈生平吃了茶,继续说道:“文掌柜,怀才不遇的老实人,贾掌柜……嘿嘿,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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