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姮看了一眼那一直坚挺着的小人儿,心头顿时一软,上前抱住赵容七,“靖南王是我与夫君的恩人。” 赵容七的悲伤被慕容姮的这句话给转移了,听着慕容姮的下文。 李大锤也是面露不忍,默默站在慕容姮后面,柔柔地看着慕容姮。 “孩子,你爹是叱咤疆场、惩奸除恶的英雄,你应该感到自豪与骄傲。”慕容姮哽咽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抚着赵容七的后背,“我本名张三花,是天和药铺的千金。天和药铺在前朝就很出名,西楚王朝建立以来,太祖爷更是为天和药铺赐匾额,太祖爷过后的每一位帝王都会在天和药铺挑选一位弟子进宫做医正。可是,随着招牌越做越大,弟子越收越多,天和药铺竟然四分五裂,看似我爹是药铺掌柜,其实,手下之人早已密谋着将我爹赶下去。我十五岁那年,他们忍不住了,他们暗中毒死了我爹,欲将我娘改嫁,对外声称我娘跟野男人跑了,我娘誓死不从,随我爹去了,他们将我哥哥毒哑,打断双腿,弃于闹市做乞丐,后来,他们又派人将我哥哥活活打死……” 说到此处,慕容姮顿了一下,李大锤坐在慕容姮身后,低着头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慕容姮没有哭,她从前哭多了,现在已经习惯了,已经习惯了,“他们害死了我的爹爹、娘亲和哥哥以后,又把目光锁定到我身上,他们想让我做青楼的妓女,甚至想要凌辱我,我誓死不进青楼,他们便在街上打我,恰巧靖南王路过,救下了我,王爷将我安置好,便离开了。后来我与夫君遇难,再次遇到王爷,王爷再一次救了我们。从王爷救我的那一刻起,我便誓死要效忠于王爷,王爷却说这是区区小事,不必挂在心上。后来我与夫君下定决心要跟随王爷,王爷推脱不掉,便说,若是遇到难处,自然来找我们。我们一直记着。可不想……” 赵容七听慕容姮说着,心里也平静了许多,她没有想到这样漂亮柔弱的女人竟还有这般经历,她当年走失后,一直有师父、师娘、师姐陪着,却不想慕容姮确是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母亲、兄长接连受害,自己还受到荼毒。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靖南王的女儿?”赵容七用手狠狠地抹去眼泪,一双杏眼看着慕容姮。 “你说呢?”慕容姮轻轻刮了一下赵容七的鼻子,“还好你伪装的好,你那个肃王殿下早就知道你是女儿身了。他知道我与你爹爹的关系,知道如果我知晓你的身份后定不会加害于你,所以……” “你是说,肃王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赵容七很是震惊,她怀疑过楚臣尊可能会调查她的身份,可是想不到楚臣尊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此人果然不可小觑。 “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本王的视线中时,本王就开始怀疑你了,”这时,门被推开,楚臣尊风尘仆仆的走进来,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本王记得本王第一次见你是在赵渠出京平叛的时候,你鬼鬼祟祟跟在赵渠车队后,殊不知本王就在身后。” 赵容七瞳孔皱缩,呆呆地愣在原地,她怎么不记得是在哪里,她从前只知道楚臣尊城府深,没有想到会深到不可见底。 赵容七突然狠狠地盯着楚臣尊,像一只受伤的豹子,正在等待着反扑。 “怎么?也要杀本王灭口?”楚臣尊轻蔑一笑,“本王在军营了那么多年,上过那么多次战场,敌军上千万,个个都想杀了本王,提了本王的头去邀功,结果呢,本王如今好好站在这里,你说气人不气人,嗯?” 一旁的慕容姮看不下去了,这人到底是不是喜欢小姑娘,非要把小姑娘气死才好么?看着赵容七下一刻就要生吞了楚臣尊的表情,慕容姮开口道:“好了,容七,肃王要是有这心,早就将你带给他那帮手下看管了,怎会再折回来给你拿上好的金疮药呢?” 赵容七显然一脸的不信,扭头不再看楚臣尊,她现在思绪很是混乱。 楚臣尊一脸嫌弃的看着慕容姮,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他本想装作不在意般直接甩给赵容七的,都怪这婆娘嘴大。 楚臣尊也不知怎么了,觉得往前迈一步很是艰难,好不容易走到赵容七床边,握着金疮药的那只手僵硬地杵在空中,“呃,这对你腹部的剑伤很好,你要是头痛的话,本王那里还有治头痛的药……”他说的这是啥啊,这不是诅咒人生病嘛,一定是李大锤这两人在旁边干扰到他了,一定是。 “不用了,谢过殿下,庄主和庄主夫人将臣照顾得很好。”赵容七说这话时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 “他们的药哪有本王的药管用,本王就放在这里,届时,本王让马交、乘黄给你瞧瞧。”楚臣尊将药放在小方桌上,又道:“两位可否借一步说话。她累了,需要休息。” 慕容姮看了一眼赵容七,抚了一下赵容七的脸道:“你好好休息一下。” 三人出去以后,赵容七艰难的躺了下来,有气无力的看着帐顶发呆……
第九十二章 “敢问夫人,你是不是说什么吓人的话了,吓着她了?”楚臣尊斜眼瞪着慕容姮和李大锤。 “.……”李大锤翻了一个白眼。 “肃王殿下,小姑娘是我恩人的女儿,我怎么会吓她。”慕容姮对这个肃王真是越来越无语了,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与其担心我是否说了什么话。倒不如担心殿下自己,殿下喜欢小姑娘,但是现在小姑娘好像对你恨意不浅啊。” 楚臣尊看了一眼慕容姮,轻轻一笑,“她不会恨本王的。” 说完,楚臣尊一甩袖袍,便走了。 翌日 楚臣尊还在忙关于岩若海的事,跟李大锤商量着怎样合作,扳倒岩若海。 慕容姮端着饭进屋,见赵容七已经下床,穿好衣服,坐在窗边看着小院内的景色出神。 “听大牛说,你昨晚晚饭没有用,今早早饭也没有用多少。”慕容姮将热气腾腾的饭放在赵容七面前的小桌上。 “不知夫人当年知道自己的家人被害,是否会胃口大开,该吃该喝呢?”赵容七说话的声音极小,显然是没有力气。 慕容姮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赵容七说完之后便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随即又小心翼翼开口道:“对不起,是我冒失,提起夫人的伤心事了。” “呵呵。”慕容姮看着赵容七自责的表情,很是心疼,伸手摸了一下赵容七的头,“小容儿真是心善,我没有生气。不过当年我没有像你这般,我反而逼着自己吃饭,因为有了力气才能给我家人报仇。” 赵容七看了一眼慕容姮,眼睛里依旧黯淡。 慕容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便知道赵容七的心思,“但是我却不希望你去报仇。我也是在杀了那些当年害我家人的奸人后才意识到,自己大半辈子都活在复仇中。有什么意义呢?” 赵容七瞳孔微微震动了一下,脸上有了些许活气。她现在的确有些迷茫,是自己厌烦了,还是累了? 慕容姮看到后,知道自己猜中了赵容七的心思,“后来,我改名慕容姮,在找到那些奸人之后,用了同样的手段折磨他们,在那一段我几近疯狂,却忽视了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的夫君,还好我醒悟的不算太晚。小容儿,你可以报仇,但是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失去了初心。否则,你很容易被敌人利用,最后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成为他们的刀下鬼。” “如果爱你的爹爹和娘亲知道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女儿竟然变成了只知道报仇的地狱罗刹,他们该有多么心痛,该有多么内疚。他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他们能安心升天么?”慕容姮知道自己说到赵容七心里最柔弱的地方了,见赵容七肩膀剧烈抖动,掉着泪珠却没有哭出声音。慕容姮眼里泛红,将赵容七搂在怀里,轻轻抚着赵容七后背,“哭罢,哭出声音来,你已经够坚强了,不要再压抑自己了。你爹娘要是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已经长大了,还这么落落大方,有勇有谋,定然欣慰得很。” 赵容七死死地抱着慕容姮,发出轻轻地抽泣声,慕容姮也是偷偷抹着泪,即便她没有受到靖南侯的两次恩惠,在听到这样一个小姑娘的身世经历后,她也会这样安慰她,因为她们都是同样的人。 楚臣尊和李大锤本来想进门看看赵容七,一进门就在窗口看到一抹红衣抱着那个轻轻啜泣的人,他们就在远处看着,没有出声,各自心里有各自的想法。 哭完过后,赵容七吃了点饭,再次睡下了,因为她是在太累了,加上眼睛眼睛哭肿了,酸胀的很。 赵容七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刻,精气神恢复了些,她穿上慕容姮为她准备的衣服,一身紫棠色挑丝双窠云雁装,脚踩一双黑色刻纹长靴,长发全部用一根玉簪束起,这身着装,很巧妙地让她的女儿身给掩盖了起来,让她看起来带着疏离感。身上沉重的紫棠色将赵容七脸上的苍白衬的清冷,让她整个人精神了几分。 赵容七去找楚臣尊,是楚臣尊召她来的,她一进屋,就看见楚臣尊身上也是一身紫棠色衣衫,不过楚臣尊穿起来很是有威严贵气,不应该说这件衣服衬得他如何高贵,应该说是他衬得这件衣衫高贵,楚臣尊今天心情很是不错,他本就目似星朗,面白如玉,加上他眼角含笑,让他整个人都在寒冬里显得温暖起来,赵容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楚臣尊,安静祥和,像是那天她印象中的的楚臣尊——温润如玉,文人才子。 “参见殿下。”赵容七给楚臣尊行礼。 楚臣尊本来在书案前整理着关于岩若海的罪证,他听见赵容七走进来,知道赵容七进来,抬眼看了一眼赵容七,又将目光锁定到手里的纸张上,“嗯,免礼。” 赵容七缓慢起身,说实话,她有些尴尬,楚臣尊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看不透楚臣尊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与她为敌还是利用自己? 赵容七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开口问个明白,好歹知道眼前的肃王是个什么想法,好想个折中的法子应对。忽然低着头的楚臣尊开口了,“慕容姮跟本王说你的伤痕严重,你先坐,本王晚上叫马交、乘黄给你瞧瞧。” “谢过殿下。”赵容七慢慢走到旁边的椅子上,确实,现在她做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看着她没事,其实是她在忍耐。 “嗯,不错,还知道用本王给你的金疮药,还不傻。”楚臣尊拿起笔认真写着什么,还是没有抬起头看赵容七。 “臣不敢忘了自己现在身上的重任,必须让自己尽快好起来。”赵容七这句话并不是阿谀奉承,也不是打官腔,她想了很多,想起从前师父、师娘教导自己的话,“在其位谋其职”的话,她既然占了这样一个位子,不能谋一己之私。在自己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师父给她讲的第一课就是关于“为官之道和为臣之道”,这两天慕容姮跟她也说了不少,她一一消化,也在强迫着自己改变自己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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