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身侧传来一声惊呼,“啊。” 她顺着那姑娘的眸光看去,裙裾上沾染了酒液。 那姑娘琼鼻尖下巴,是难得的英气长相,此时见冒犯了宫妃,脸上白了几分。
第202章 章 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都各自谈笑着。 那位姑娘手中还捏着金樽,里边缺不余多少酒液,她怔愣了一瞬,便要跪下。 阮玉仪及时扶了她一把,温声道,“无妨。”不过一件衣裳,脏了换掉便是。 言罢,她安抚地冲那姑娘笑了一下,举步离去。 幸而早思虑到了类似的情况,在临近的殿中提前备了干净衣裳。 她径直往备了衣裳的殿宇中走去,却不曾看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有一男一女两人正耳鬓厮磨,纠缠得难舍难分。 自上回计策落败后,白之琦不得已招惹上了一名侍卫,之后便食髓知味。 今儿她原没想去找他,却意外碰见了值守的他,两人交换了眼色,一前一后来到了这个相对隐蔽的地方。 白之琦尚还生涩,缓不过气来,便使劲儿去推对方。 侍卫也是喘着粗气放开她,“白姑娘真是香甜。”他哑着嗓子,口中俱是粗鄙的话语。 她脸上绯红一片,说出的话却带着冷意,“我不是叫你别总来找我,要是被发现如何是好?”她默许侍卫纠缠,可不代表放弃了入宫。 她就是贪这侍卫的粗鄙直白。她认为像新帝这般温润清俊,如谪仙般的人物,在这事儿上可不及眼前的侍卫。 只要她不说,他也不说,就没人知晓。 是的,不会有人知晓这件事的。她不断默念着,擂鼓般的心跳方才缓了些下来。 眼前的人儿身段柔软,嗓音甜腻,他哪里能推拒,又捧着她的脸覆上去,直将她招惹得烦了,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好了,我得走了。”白之琦蹙着眉,她去掰他的手,情动时不作掩饰,眼下也不掩饰眸中的嫌恶。 侍卫到底是习武之人,攥着她的手,叫她挣脱不得,“小的何时才能再见姑娘。” 她按捺住心下的不耐烦,快速在他脸上敷衍地吻了下,“等我做了娘娘,定有你的一份羹。届时我向陛下将你要过来,还不是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侍卫心中一动,仿佛已经看见了她口中的快活日子,这才让她离去。 . 两人分开时,恰好前阮玉仪一脚,因而她并未看见这般场景。 方才那曳地的裙衫她本也嫌繁琐,眼下换了身恰好盖过鞋面的百合裙,行路也觉着轻省不少。 她缓步走着,忽地听转角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有一嗓音清越者道,“这宫中果真是规矩繁琐,我早说了不来了罢?还白白挨了娘一通教训。” “哎呀小姐,槿妃娘娘白纸黑字请了您来,莫大的荣幸,如何推拒得了的。”另一人低声劝道。 听人提了自己,阮玉仪顿住脚步。 转角后的人接着道,“这槿妃娘娘当真是上乘的容色,怎的就入了这吃人的地方来了。” “小姐,这可不能说——”她的小姐委实是个心大的,编排皇宫的坏话,也不知晓收着些,这儿人来人往的,叫人听去就完啦。 阮玉仪没忍住轻笑一声。 “谁?”那姑娘厉声喝道。 她也不躲避,踱步而出,“是本宫。” 那姑娘身边的丫鬟一惊,忙欠身行礼,见主子不动,似是看得痴了。她暗道丢人,悄悄用手肘捣了自家小姐一下。 那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正要行礼,被阮玉仪唤住。 “你不是不耐烦宫中这些规矩?便免了这礼罢。”她觉着有趣,不由与这姑娘多道了几句,“本宫可有幸能得知姑娘名讳?” 叫她不行礼,这姑娘当真立着没动,朗声回道,“臣女白之侑,见过娘娘。” 她看过宾客名册,对这名儿有些印象,“白小将军的女儿?”亦是太后的母族。 “正是。”白之侑素来以自己的父亲为豪,她笑得干净利落,眼中晶亮,像是雾散后的湖面。 阮玉仪为她眼底的澄澈所震慑,垂了垂眸,低声道,“你所言不错。” “娘娘指的是什么?”不想这白之侑耳力极佳,她说得跟微风吹过似的,也叫她听了个清楚。 “——吃人的地方。” 她如今方才真切体会到,刚入宫那会儿昭容对她说的话——这仙殿琳宫看着风光,底下白骨,却不知凡几。 白之侑看她情绪不对,也不接话了,只含糊道,“臣女这是被母亲训得气着了,一时混说罢了,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阮玉仪瞥了她一眼,轻轻嗯了声。 接着,两人各自回席。 . 院落里散落着布着方几,既是玩乐之宴,则不分高低贵贱,各人可择相熟之人同伴。因而席间走动之人极多,一派繁盛景象。 几个嫔妃则共坐一桌。 阮玉仪回席时,不见徐嫔,侍立在侧的宫人答,是去寻家人了。 于是这方几上便只余下了三人,她与另一位陈才人不相熟,因择闫宝林身边的位置而坐。 说起来,也不只是她跟程才人不相熟,入宫这么些日子,她见陈才人俱是形单影只的,也不见她和谁交谈。 这陈才人是个牙尖嘴利的,平日里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总是挖苦。也许正因此,渐渐地就无人作伴了。 阮玉仪记得闫宝林是个甜牙,又见她跟前如意糕没了大半,便猜到她爱吃,因将自己这份没动过的往她那边推了推,“妹妹若吃不够,本宫这处还有。” 闫宝林手中还有咬下一半的如意糕,听了这话,却道,“有什么吃不够的,不过口中闲着罢了,这样见了底,自还有旁的。” 她语气疏淡,让阮玉仪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她抵在瓷碟边的手僵住。 她抿了抿唇,将糕点放回自己跟前。人家不愿与她闲谈,她自没有非要凑上去的道理。 陈才人一双眼眸在两人之间逡巡,忽地嗤笑一声,“闫宝林要学,也不见学个彻底。倒白白浪费了娘娘一番心意。”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在两人皆朝她看去时,她偏又闭口不言。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她们这桌竟成了最冷清的。 阮玉仪也只能不断抿着花茶,才觉得这时间好捱些。半盏花茶下肚,身侧有人唤她,“娘娘,我们小姐想邀您去那边小坐。”
第203章 回护 那婢子引阮玉仪穿过珠翠香脂,至白家姊妹几个的桌上。 白家的长夫人——也即白小将军之妻——恐自己在场拘这孩子们,寻了相熟的贵门夫人闲话去了,因这桌上只留了三位年轻姑娘。 白之侑一见她,便笑着招呼,“娘娘,这里!”她眼中倒映着辉煌灯火,犹若缀了揉碎的星子般。 阮玉仪看了一圈,在她身侧落了座。 另两个姑娘见了礼,显得有些拘谨,其中一个看着她的位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对她们颔了颔首,示意她们说下去。 “娘娘别理会她们,这些位置都生得一个模样,二妹妹坐何处不成?”白之侑亲自将她面前用过的碗箸与旁边另一干净的交换了。 她轻声道谢,注视着那只修长的手横亘在眼前,摆毕碗箸,才收了回去。 听她言谢,白之侑的耳根有些泛红,不自在地摩挲了下耳朵,岔开话头。到底是些出身武将世家的姑娘们,连闲谈散话间,亦是谈些刀剑兵法。 阮玉仪不善这些,只含笑听着。 因是自己请来的贵人,白之侑的神思其实一直落在她这边,久不见她开口,才恍然,她们所谈的这些,寻常姑娘家哪里会懂。 于是她话头一转,又说起桌上的茶点来。 阮玉仪看出她的用心,配合地加入了谈话,气氛一下活络起来。 正说笑着,她忽地瞥见桌上落了一道长长的黑影,因顺着那个方向转过头去。几个姑娘见状,亦纷纷侧首。 白之琦僵笑着,面皮下却暗暗咬牙。她见几人终于回首,方道,“姐姐,不知臣女该坐何处才是?”她的目光落在阮玉仪身上,显然是对着她说的。 阮玉仪一怔,原来她就是白之侑口中的那个二妹妹。 “也是,”白之琦的唇角抽动了下,换作一副委屈模样,好像在座的都欺负了她似的,“原在家中,姊妹们便对琦儿不喜,如今在宫中,也不见得槿姐姐会欢喜臣女。” 这话说得人不适,她蹙眉道,“白姑娘哪里的话。” “你清楚就好,”白之侑立眉嗔目,“君臣之道都学到哪里去了,没规没矩的!”她素来想不通,她这个妹妹为何总是欢喜在小事上做文章。 边上这个位儿是怎么了,长了长钉不成? 被当众呵斥,白之琦的面色益发难看了,唇嗫嚅了下,挤出一句,“我也不过是奇怪原先的位置叫人占了去,大姐姐缘何便要凶人?” 她削肩细腰,不比白之侑身量微丰,乍一眼看去,到真像是弱势者。 另一白家姑娘幽幽开口,“姐姐若是能将嗓子通直了说话,也能姊妹几个的耳朵也好少受些苦。” 桌上响起几声嗤笑。 白之琦面色扭曲了下,毕竟在宫中,又不好多言什么,只恨恨地瞪了眼,转身往大殿中去。那是新帝、太后与一些要臣的所在,她大抵是告状去了。 桌上众人倒将话头落在了她身上,你一言我一语地与阮玉仪说着白之琦在府中的难堪事。 大约唯有同龄人方更能辨出她扭捏的作态,但家中长辈倒欢喜她这爱撒娇的性儿。加之她被太后收拢在了身边,长辈们更是待她怜爱有加了。 武将家的女儿大多性直,自是看不惯这般做派的。 . 坐了会儿,夜幕已是全然拢了下来,但各色花烛彩灯朗照着,腊日的宫里还恍若白昼一般,连天也是要映亮半边的。 一侧来了位嬷嬷,弯腰垂首道,“娘娘,太后有请。” 自白之琦离去后,她早料到有此一事,从容放下茶盏,“既然如此,本宫便先失陪了,各位还需尽兴才好。” 因着她待人亲和,与白家姊妹几个相处得不错,她们这会儿也都纷纷与她笑着辞别。 缓步至大殿中,她无意招人注目,因从旁绕了进去。 太后坐于次上首左处,身侧跪坐着的白之琦捏着帕子,似是在拭泪。歌舞升平中,是极喧闹的,她出了声行礼,太后方才注意到她。 太后上下打量她一眼,面色不虞,“哀家还道你是个知礼的,不过几日,便现了原形儿了?” 她淡笑着,也不拐弯抹角,“不知白姑娘是如何与您说的?” 还能如何说,自是夸大了说。况白之琦受了委屈,无异于欺负到了太后头上,素来重权势爱面子的她,自然不能轻易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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