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一切全没了。 她开解自己,与其生下孩子一起受苦,这样倒也是好事。 说不定话太医没守住秘密,跟赵春芳说了实话。知道她不能怀有身孕后,那男人索性也不来找她了。 如果是这样,那更是好事。 乔楚独自在后院洒扫。开了春,天气便暖和起来,连枝头上新长的叶子,都沐浴着阳光,由叶尖舒展开来,绿油油的,满满的生机盎然。 赵继芳便是从墙头那一树绿叶中爬了进来。 “乔姐姐!” “惠王殿下?”乔楚小声叫着,对方现在动作一气呵成,转眼就站在她面前。 赵继芳上下打量她,颇为紧张:“乔姐姐,你这些天怎么了?我偷偷来了几次,每次都见不到你,还以为你不在这里了!” 乔楚:“怎会呢?我前几日是生病了,所以没办法在房间里养病。” 她倒忘了,赵继芳每次来都只在后院,里面要怎么走,她的房间在哪这些他一概不知。前几天病得糊里糊涂,心情又不好,她倒是忘了这事。 想到他这几日可能都为自己担心,乔楚心里过意不去:“对不起,姐姐病得糊涂,忘记你会过来。” 赵继芳哪里会跟她计较这个,听到她生病,他一颗心就提得高高的,“那你现在病好了吗?还会不会难受?” 他自己很少生病,可他见母后每次一生病就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很自然就将乔楚替代进去。 “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 赵继芳心地纯良,又是真心对她好。在心中,赵继芳像是挚交,又像是弟弟,乔楚拉起他的手,微微笑道:“我真的没事了。不信,你看。” 她自己动手挥了挥扫帚,表示身体健壮得很。赵继芳就在旁边陪着她聊天,等到乔楚扫完这一角落,他又抢着帮她把剩余的地都扫了。 两人坐在一起,乔楚掐了片叶子,教着他吹新的小曲。 赵继芳天赋卓绝,任何曲子她吹过一次,回头练几下,他就能吹得七七八八。可惜了,若是以前的赵继芳,说不定他们俩还能在音律上共同切磋。 这回,乔楚刚起了个头,不禁重重咳起来。赵继芳急得不行,伸手想学着记忆中的动作替她拍背,却又不敢。 等到乔楚按着胸口平复下来,撞入眼帘便是他焦急无比的脸,“真的没事,惠王殿下,生病后咳几声也是正常的。” 哪里没事了? 不行,上回母后送了他一支千山雪参,说是吃了对身体好,他得想个法子弄来给乔姐姐。 赵继芳心里盘算着这事,又在此处吹乔楚吹了新的曲子后,又匆匆爬了墙离开。得亏这感恩寺后院的树木茂密,他行动起来隐秘方便。 乔楚送走他,正想着把手头的活收尾,正好可以去食堂用午膳。结果一转身,拐角处却走出一道身影。 “让我发现了,宁玉你竟然私通男人!”宁慧指着她,嘴角噙着戏谑的笑。 乔楚心里一急,上前捂住她的嘴,发现左右并无其他人,才赶忙解释:“宁慧,不是这样的。我跟惠——他不是这样的关系!” 宁慧拉下她的手,俨然一副不信的样子:“那又是什么关系?孤男寡女,感恩寺也不准外人进来,特别还是个男的。” “我们是朋友。”乔楚拉住她的手,生怕她误会:“真的,我在没进寺之前,就跟他认识了。他偷偷进来,只是找我说话,我们没有做任何不轨的事。” “你想,这光天化日之下,此处又不是无人往来,我们若有不轨关系,又岂敢在这里?” 说罢,她眼巴巴看着宁慧。后者似是被她说服,反过来握住她的手,“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 赵继芳的身份若泄露出去,恐怕会惹来灾难。 乔楚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说。” 宁慧盯着她许久,就在乔楚担心她要去告诉主持时,对方忽而叹了口气:“行吧,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 她伸手搂住乔楚,两人宛若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其实我在这寺中也就和你谈得来,咱们既是好友,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逼你。而且,你放心吧,今天这事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乔楚喜出望外,“真的?” “当然是真,我骗你作甚?而且,你想我就算说了,又对我有什么好处?” 宁慧搂着她一边走,又道:“不过,这里到底是尼姑庵,你也注意些。这回是我瞧见了,自然没事。若是下次被其他人看见,那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乔楚被她训着,也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 宁慧说得没错,不能由着赵继芳这样时常过来了,万一真要被发现……、 到时,赵春芳、还有太后,他们又会作怎样的反应? 乔楚不敢想像。 “谢谢你,宁慧。”乔楚由衷地感谢这个好朋友。 宁慧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谢什么,咱们之间既成了朋友,自然要互帮互助。” 在乔楚没看见的瞬间,她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 “皇上,该歇息了。” 何公公被么一提醒,赵春芳放下手里的笔,疲乏才涌上,他伸展长臂,抬眸便望到窗外。 今夜十五,月上中天。那轮银盘高挂于夜空,柔光爬过窗台,仿佛照进人的心里。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赵春芳忽然就想起这句诗,他遥望着明月,不发言语。旁边何公公见状,不禁上前问道:“皇上,今晚还是要在御书房就寝吗?” 自从乔楚病了后,赵春芳就没再去过感恩寺。何公公也不知道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原先赵春芳急匆匆带着太医去给乔楚看病,结果人都没醒,他就走了。 后面知道乔楚病愈,皇帝再也没问起过她。何公公暗暗算着,也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 可是天子后宫无人,这些天,他夜夜宿在御书房,偶尔回了几次自己的寝宫。太后那边倒是来一次,见状又免不了提起选秀之事。 这母子二人又是爆发了一次小冲突,最后不欢而散。 这皇帝年轻气盛,勤于政事是好事,可这夜夜独枕也是不行呀。 赵春芳闭眼假寐,只道:“就在此处歇吧。” “遵命。”何公公退下去,吩咐其余太监准备好皇帝就寝的物品。他瞥见新调来御前伺候的宫女,那宫女生得极为明艳,忽而,他挡住正端着水盆进去的小太监,指了指那宫女。 “你,进去伺候。” 那宫女初时惊愕,可随即忙应承下来,眉眼间尽带喜色。 何公公瞧着就是个机灵的,还是忍不住提点她:“皇上最厌恶呱噪多嘴的奴才,你进去伺候,须得谨言慎行,懂吗?” 宫女忙应道:“是,奴婢晓得。” 宫女接过盆子,小心翼翼地进门。见天子正在合眼休息,她轻步来到御案边,弯腰将水盆放于旁边的几上,然后从温热的水中捞出布巾,拧干。 她跪到天子旁边,声音如黄莺出谷,“皇上,请您擦脸。” 听到声音,赵春芳抬起眼皮,正巧那宫女也仰起头,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孔撞入眼帘。 “你是新来的?”皇帝低声问。 宫女心跳得极快,“是,奴婢夏莲,刚到御前伺候。” 天子长相俊美,往日望之,宫中无数宫女心生仰慕。夏莲如今得此良机,能近身服侍,又被这位至高无上的君王一直盯着,她双颊覆上薄粉,目光含羞带怯。 何公公的意思她岂会不知?一夜得承君王恩,来日麻雀摇身变凤凰。 夏莲羞涩地笑了笑,直挺起胸膛,又将手里布巾呈到皇帝面前。 哪知,下一刻,她听到皇帝冷冷的声音。 “下去吧,让何正来伺候。” 夏莲顿时错愕,可她也不敢违抗皇命,略带仓惶地跪拜告退。 不一会儿,何公公进来,才让人又换了热水和布巾。 “那个叫夏莲的。” “哎,”何公公以为赵春芳还另有安排,结果下一句却是“将她调到别处去吧。” “是。” 看来,还是入不了这位的眼儿。 赵春芳瞧出他的花花肠子,“以后把心思用在正事上。” 何公公赶忙赔着笑:“皇上,是老奴糊涂了。可皇上,老奴这也是心疼皇上,历朝历代,哪个皇上像您一样,日夜勤于政务,身边却没个人伺候的?” 尤其以赵春芳现在的年纪,别说是王公子弟,就算是平民百姓家的少爷,也早就妻妾成群了。 “不然,老奴还是去趟感恩寺,把宁玉师傅接过来……” “不必了。”提起乔楚,赵春芳索性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他原是心疼她,可那女人却连怀上他孩子都不愿。 他又何必见她? 正是堵着这口气,赵春芳这些天一直不愿去感恩寺。若是主动将她接来,倒又成了是他在强迫她。 “她本不想来,朕又何必强人所难?” 皇上哟,您不一直是在强“她”所难吗? 何公公算是看出来,合着主子是在跟那位置气。 “怎么会呢皇上,算起来,宁玉师傅病愈也有段时间了。您没去,也没召她,说不定宁玉师傅正等您等得急呢!” 赵春芳心中微动,却仍是冷笑:“她岂会在等朕?” 何公公立马说道:“老奴最近有人去打听了,说宁玉师傅面色苍白,这说不定正是大病过后又思虑过度。皇上,要不,还是过去瞧瞧?” 赵春芳:“……” 他当然不会自大到以为乔楚是在想他,可是听到这消息,赵春芳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难道,她的病还没好吗? 是夜,天子又悄悄来到感恩寺。 听到敲门声,乔楚意外至极。来人是谁她心中有数,开了门,果然是那张俊美中透着几分淡漠的面孔。 她将门打开,随后径自折回,没有理会对方。 在外头习惯于众人跪拜的皇帝,在乔楚面前完全没有计较。他将门锁上,从走至她面前,细细打量着。 烛光下,美人确实消瘦不少,蛾眉朱唇,更胜西子三分。 “怎么,许太医开的药你没吃吗?脸色怎还是这么白?”该死的许太医,不是跟他说乔楚只是受了风寒才发的高烧,用药过后即可痊愈。 “吃了。”乔楚别过脸,淡淡应道。 她的反应极为冷淡。两人之前那点不愉快也被赤/裸/裸摆开来。 赵春芳只觉自己是热脸贴冷屁股,骤然间又不悦:“朕特地过来看你,你就一定要这样吗?” “这样又是哪样?”乔楚直勾勾看着他,眼底毫无畏惧。 这次的乌龙事件虽是虚惊一场,可也让她彻底明白,她跟赵春芳之间是没有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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