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话音突然又一转。 “抑或今天十一姐突然当众闹得这出,本就是冲着想借妹妹在人前重提此事,好逼得爹爹下不来台,给贵仪娘娘封个妃?” 精彩,好精彩! 刺激,太刺激! 此时,殿里明明人很多,却鸦雀无声。 大家本想帮忙维持个场面的,可实在架不住这戏太好看了。 明白的自然明白天下到处都一样,不明白的贵女还只当只有自家内宅撕起来才难看,万万没想到宫里也是如此。 还有,封妃? 难道淑惠公主真打着这个主意? 毕竟这些年来,陈家为了想给陈贵仪封妃,私底下可没少做些事。这在上京,并不是什么秘密。 淑惠被气得不轻,脸色青了白白了青,又红又紫,格外精彩。 “我不想与你说!” 半响,她才憋出这么一句。 懿康公主素来与她交好,此时见淑惠难以下台,也十分头疼怎么才能打个圆场。她求助地望向其他姐妹,一众公主却纷纷或撇头或垂首。 这里头也就是怀宁和庆阳两位公主年纪最长,身份最高,可这会儿庆阳正忙着看戏呢,哪能出来解这个活儿。 怀宁公主顾忌皇家颜面倒想出这个面,可她的手却被庆阳公主死死地拉住。 这时,一个女使打扮模样的中年妇人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来到淑惠身边,道:“公主,曹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曹夫人乃淑惠公主的婆婆,其丈夫乃同知枢密院事曹同知。这同知枢密院事乃枢密院主官之一,在枢密院里除了枢密使、枢密副使,便是他了。 这是这边发生的事,传到旁边殿里去了,曹夫人专门派了人来给儿媳妇解围? 淑惠宛如大赦一般忙站了起来,跟着女使离开了。 懿康对姐妹们歉意一笑,也跟了过去。 . 元贞走出殿门,外面是一片宽敞的汉白玉台基。 此时金明池中正在龙舟争渡,锣鼓喧天,十分热闹。 往南看,临水殿里座无虚席。 往东看,岸上人头攒动。 往北看,一艘艘龙舟正从奥屋中拖出。 只有西边安静些。 遂,她便顺着临水台基往西边走。 “公主,您还在生气?”希筠忐忑道。 元贞微微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她。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我畅快着呢。她因陈贵仪封妃之事,总是处处与我作对,我怕父皇为难忍她多时,索性今儿就当众挑明了撕掳开。” 她一边往前漫步徐徐,一边说:“陈贵仪刚诞下十三弟,这一年来风头正盛,暗中不知多少人盯着,淑惠却蠢得此时跑来招惹我,就看她那嘴脸,指不定外面这些火,清心殿也在中间点了一把,正好敲山震虎了。你看吧,此事必然会被人捅到父皇面前,之后还有她和她娘难受的。” 都说她任性跋扈,实则她任性跋扈都要分时分地,这次算彻彻底底任性一次,连皇家颜面都被她视若罔闻。 吵架好啊,吵架可使身心愉悦。 为何要想那么多,为何凡事要忍要权衡利弊?真若等到国破家亡那天到来,万事皆休! 元贞回忆梦中可有此事发生,好像似乎没有,对于不太重要的事,她那个梦展现地并不清晰。 依稀只记得此间诸多烦杂,让她身心俱疲,同时心中更是厌恶世事,遂借着父皇对她愧疚,出家做了女道。 如今做女道,暂时是不想了,出家也逃不开这凡尘俗世,一日是公主终生是公主,她享了这荣华富贵,就得承受这荣华带来的孽,躲是躲不开的。 她得想想怎么才能转变国破家亡的定局。 可一想到这些,便只觉得眼前黑暗,她养尊处优多年,又是个女子,何德何能能做到如此地步,去转圜一个王朝的灭亡,心情不禁又低落下来。 “谁?!” 此地偏僻,突然见前面杵着个人,绾鸢下意识斥道。 对方不躲不避,反而遥遥一拱手道:“元贞公主。” 是杨變。 他怎在此处? “杨某四处巡逻,凑巧走到这里。” 此言明显不实,什么场面用得着他堂堂一个都指挥使四处巡逻,而且他这一身酒气? 似乎看出元贞眼中质疑,浑身酒气的杨變索性也懒得遮掩了,破罐子破摔。 “在殿中吃多了酒,出来散散酒气,未曾想会在这撞见公主。” 这人可真是不讨喜啊。 没人愿意自己的阴私被人撞见,常人撞见这种场面,都是能躲就躲,躲不开也会做个样子,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他倒好,遮掩都遮得这么不走心,生怕她不知道他听见了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似的。 ---- 评论区随机红包,明天见。
第14章 14 因为那个梦,元贞知晓杨變此人并不若表面这般,大概也是性格桀骜直接,不屑于弄些弯弯绕绕。但知道归知道,这并不能抹除此时她被人撞破的尴尬与不悦。 不过元贞也懒得与他多说,遂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开。 哪知,却又被杨變叫住了。 “方才那些话,杨某不会乱说,算是报了那日公主御前为我解围。” 元贞脚步微凝。 半晌—— 她未转身,只是微微侧首。 “将军与其担忧我之言,能否入得他人耳,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竟被人设计牵扯上宫闱阴私,若再有下一次,怕是不会再有下一个解围之人。” 丢下这话,元贞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杨變不解地皱起眉。 她这是恼羞成怒了? . 临水殿中,此时也是觥筹交错。 荣国公进献了一副前朝道玄画圣的画作,宣仁帝如获至宝,高兴之余不免多饮了几杯。 酒过三巡,他上后殿更衣散了酒气,又去了嫔妃所在的殿中。 见宣仁帝来了,身上又带着酒气,王贵妃让人换了茶,周淑妃让人拿来热帕子,宣仁帝依红偎翠,美不胜收。 倒是吴皇后坐在一旁,像根木头似的。 其实也不是吴皇后不懂体贴丈夫,只是她乃太皇太后为宣仁帝所择继后,素来就不受宠,自然不想凑过去讨人嫌。 “贵仪姐姐不在呢。” 新晋的高美人凑到近前,软语温言,“多亏圣上大度,准许妾身见了家人,方才妾身在外头听了件事呢。” “何事?” 高美人撅着嘴,撒娇道:“就怕妾身说了,圣上说妾身搬弄是非,不过此事与元贞公主有关呢。” 听到这句,本来神色淡淡的宣仁帝看了过来。 “何事?” “水心殿那边,元贞公主和淑惠公主吵了嘴,元贞公主说淑惠公主挤兑她,说都是因贵仪娘娘没能封妃,淑惠公主迁怒于她,总是找她茬儿。现在官眷那边都在议论这事呢。” 高美人确实是新晋的新人,但要说多得宠也不至于。 这两年新晋的人里,大多背后都有人,高美人背后是谁,在座的嫔妃大致心底也都有数。 此时见高美人出头把这事挑出来,众人倒也不意外,只有一种果然落实之感。 毕竟这一年多来陈贵仪实在太惹眼了。 本就还算得宠,如今又老蚌怀珠诞下一名小皇子,圣上虽子女众多,但能长大的儿子却不多。 尤其能以近五十之年,还能生下儿子,这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夸耀的事情。 因此,这一年多来宣仁帝对陈贵仪的看重可想而知, 陈贵仪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如今又生了个幼子,幼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陈贵仪膝下还有个皇四子。 如今一众皇子里头,年纪小的且不提,排在前头的有——本来排行四如今是皇长子的太子萧栩,他乃宣仁帝原配郑皇后所出;皇次子萧杭,为王贵妃所出;排在第三的便是陈贵仪所出的皇四子萧棣。 太子素来不得宠,下面已经长成的弟弟们指不定就能争上一争。 可想而知陈贵仪老蚌生珠,最近又一直借着幼子邀宠,有多么讨人厌了。 “淑惠都当娘的人了,怎生还跟妹妹吵嘴?真是不像话!” 见宣仁帝只斥淑惠公主,提都不提陈贵仪,一众嫔妃皆是目光闪烁,却无人多言。 至于高美人,挑头把这话说完,就缩回到后面去了。 . 元贞领着绾鸢二人往回走。 见公主脸色不好,一向话多的希筠也不敢多话。 “贞姐姐。” 元贞抬眸看去,见一少女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冲自己招手。 “怎生来找我还要躲躲藏藏?”她走了过去说。 这少女正值豆蔻年华,穿一件粉蓝色芙蓉团花的褙子,粉色的襦裙。圆脸杏目,看着很是活泼可爱。 闻言,她抿嘴一笑:“这不是人太多了嘛。” 这时,另一个少女也从柱子后走出来,叉手行礼。 “公主。” 比起可爱少女,这少女显得稳重许多,穿一件鹅黄色银丝芍药的褙子,雪青色的襦裙。白皙的鹅蛋脸上一对含笑目,秀丽又不失大方得体。 “都是表姐妹,不用多礼。” 知晓这里人多口杂,元贞也没在这跟二人说话,而是让人去寻了艘游船,上船后往西岸驶去。 春风拂面,岸上杨柳依依。 三人在桌前落座,绾鸢和希筠则在一旁烹茶。 “贞姐姐,你最近还好吧,你是不知这两天外面都在说你的婚事被人抢了,家里担心坏了……” 见蒋静如此口没遮拦,蒋慧甚是头疼,忙拉住她,对元贞歉道:“公主,你勿要理会静儿胡言乱语。” 二人还是如此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元贞笑了起来:“勿要多礼,还是叫我名字吧。我知静妹妹是担心我,不会多想的。” 不同其他嫔妃家里,蒋家虽出了个德妃,还有个得宠的公主,但在京中一众权贵人家里却并不起眼。 这还与蒋家底蕴有关。 本就是个小小的武官之家,在未出德妃之前,蒋家男人都是底层军官,属于小门小户。 即使出了德妃,如今蒋家官位最高的是元贞的大舅,乃横班正使从五品亲卫大夫,勾当皇城司公事。 也就是俗称的皇城司使。 可皇城司早已非当年的皇城司,随着这些年来禁军异军突起,文官又致力打压皇城司,皇城司这个早先为历代圣上器重的耳目机构,职权和人员是一缩再缩,早已沦落边缘,属于闲职闲差,算不得重用。 其实也是蒋家人自家明白自家事。 当年蒋妃得宠,本就是圣上白鱼龙服在宫外一次偶遇,虽招入宫中侍奉君前,却因为人木讷又体弱多病,只得宠了几日,就遭来了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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