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摇摇头:“不会,我今日是乔装出行,无人认得我,明面上,我是赵国公蓄养的一名暗探。” “赵国公?”崔寄梦讶道。 阿辞点点头,“对,就是你那姨母的夫家,但我是暗探,只有赵国公能差遣,赵夫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其实她混入赵国公麾下别有目的,只是这些无法让崔寄梦知道。 她又揉了揉崔寄梦发顶,好似要把先前欠的一块揉回来:“阿梦亲眼见我被当刺客抓捕,就不怕我?” 崔寄梦不以为意:“因为我知道秉性纯善,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人。” 阿辞看着自己这双不知沾了多少血的手,良久,扯了扯嘴角:“谢谢你阿梦,被我欺瞒后还肯相信我。” “其实哥哥是女子我反倒高兴,不必顾及男女大防,还能依旧把你当成家人,真是两全其美。”崔寄梦拉过她,“我逗留太久不大好,先帮你上药吧,这伤处在后背,你一个人只怕不方便。” 阿辞顿了顿,她这几年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男子,已很久没被人照顾过了,良久,笑道:“好。” 崔寄梦蛰身去取药瓶,阿辞则沉默地看着她纤弱的身影。 一年前那个少女长大了些,多了些大姑娘的韵致,但依旧一腔赤诚。 可她不能将她牵扯进来。 阿辞思忖片刻,为了不让崔寄梦担忧,便嘱咐她:“此处平日无人居住,只是一个当作幌子的落脚点,阿梦往后不必来此找我,日后若偶然遇见,假装不认识,可好?” 崔寄梦答应了她:“我会替阿辞守口如瓶,但我不能看着你受苦却视若无睹,若你遇到了难处,一定要设法告诉我,我如今在京里认识了很多厉害的人物呢,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阿辞笑了笑,清寂的目光变得柔软:“好,我一定会的,如若方便,我也会去找你,只是眼下不大方便。” “好。” 上完药,崔寄梦又同她说了几句话,便带着采月匆匆离去,回去后她再三吩咐采月摘星:“今日我没遇到过哥哥,就说采月姐姐找错地方了。” 二人知道轻重,应了下来。回到谢府已近黄昏,崔寄梦却心事重重,阿辞虽说无碍,但她还是很担心,她一个女子要假扮男子在外行走,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如今看来想必上次在大表兄书房看到那张纸条上所写的“姜辞”便是阿辞。 只是不知道阿辞究竟有何苦衷,要多年以男子身份行走。 但她既然答应了她不会泄露出去,自然不能同大表兄说起。只能找机会试探,看看是否能帮到她。 * 崔寄梦前脚刚回了谢府,谢泠舟的马车便在府前停下,他回到了佛堂,安插在府里的人照例来汇报每日事务。 谢泠舟静静听着,忽而掀起眼帘:“表姑娘今日出府,去了白石巷?” “是,后来属下派人去查了那一民宅,怪的是,那处小院并无人居住,听邻里说主人家在外做生意,不常回家,只偶尔派小厮来打理。” 谢泠舟敛眸:“知道了。” 他此前只知那名为姜辞的人在京里暴露了行踪,但对方过于谨慎,他的人好几次险些查到却扑了个空。 莫非崔寄梦去见的人,是他? 可表妹并不知道她义兄来京的消息,前几日她也一直和他待在一块,他们是何时重逢的? 若是重逢,只能是今日,但车夫一直留意着崔寄梦,她只去过白石巷,举止也并未有不妥之处。 表妹寻常不会说谎,若是有事,应当会来告诉他的。 然而谢泠舟拿着上次崔寄梦留下的纸条,在佛堂候了许久,直等到天色暗了下去,也没等到她过来。 是夜,他回了沉水院,立在院中望着隔壁,对面一片平和,整座院子陷入了安睡,唯有他这边依旧灯火通明。 谢泠舟攥紧双拳,克制着不去想昨夜的梦境,转身迈入室内。 次日,崔寄梦请安出来后,在假山附近碰到了谢泠舟。 碍于在外头,她照例行礼。 不料却被他拉入假山石林深处,揽入怀中:“表妹昨日出门了?” 因为那夜的梦,崔寄梦有些怕他,点了点头:“我去了成衣铺子。” 冰凉的手背缓缓拂过面颊,崔寄梦一个激灵,总觉得今日的表兄虽平和,但有些怪,她也跟着僵硬起来。 她的抗拒叫谢泠舟眸色愈沉,但声音仍旧缱绻:“府里每月不是会有裁缝上门么?怎还专程跑一趟。” 崔寄梦垂下眼帘:“我只想出门逛逛,只可惜运气不好,遇见官府抓捕刺客,也没逛成。” 谢泠舟淡淡嗯了声。 他并不深究,她暗松了一口气,然而谢泠舟忽然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牵着她手回了佛堂。 崔寄梦觉得大表兄似乎压抑着什么,让她想逃开,又想问问阿辞的事情,便任由他将她拉回了佛堂。 书房的门被他反手关上,咔哒的一声叫崔寄梦身子一震,抬眼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想起那个梦,更是不由心慌:“表兄为何这般看我?” 谢泠舟目光愈发深沉:“表妹在怕我,为何怕我?” 他将她扯得更近一些,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肢:“是因昨日去了白石巷?”
第54章 破口 ◎团哥儿嘴上怎破了口子?(捉虫)◎ 白石巷? 崔寄梦手轻轻一颤。 上次做了那个怪异的梦后, 昨日竟真的在京中见到了阿辞。 看来先前道人说他们做的是预示未来之事的梦,此言并非空穴来风。 先前她又发觉梦与他们意愿有关,她敢笃定她不会希望被大表兄那般对待, 或许,那梦是大表兄做的? 崔寄梦不禁害怕, 那是否意味着, 若大表兄知道她去见了阿辞, 就会误会她和阿辞的关系, 到时真会那样束缚住她? 可听表兄意思, 他只得知她去了白石巷,但不知她是去见谁。 阿辞也说了她会隐匿行踪,大表兄大概暂时查不到她人在京城, 为了不给阿辞添麻烦、让表兄多心,崔寄梦照着阿辞的话解释道:“是采月有位远亲住在白石巷,想去寻寻, 我便带她去了。” “原是如此。”谢泠舟淡淡颔首, 将她抱坐在椅子上, “那见到了么?” 他神色如常,崔寄梦放下心来, 摇了摇头:“当是采月记错了, 她那远亲是行伍之人,而那户人家似乎是经商的, 也不在家, 只有个看守院门的小厮, 采月再三确认, 小厮称是她认错了。” 谢泠舟垂着眼, 她这双眸子太过干净, 是一双不会说谎的眼睛。 她所说一切,同他获悉的相差无几,也许她真的只是去寻人了。 其实他也怕那个梦成了真。 他不愿受控制欲驱使,做违背她意愿的事,更不愿她因发觉自己骨子里的偏执和控制欲而萌生退意。 谢泠舟便不深究,抱着她:“前两日做了那怪异的梦,一连两日都未曾见到你,还以为你是在躲着我。” 崔寄梦低下头来:“我确实是怕了,怕你把我关起来。” “怕什么?”谢泠舟轻笑,“你又不是像在梦里那般闹着要义兄。” 崔寄梦心上一颤,试探道:“若是那些梦当真能预见未来,表兄你说,会不会我义兄当真来了京里?”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笑:“来了又如何?他就那么重要,你着急着要去见他,甚至不怕我吃味?” 崔寄梦往后缩了缩,“我和义兄只有兄妹之谊,就是见了面也不算对不起表兄,表兄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 谢泠舟收起笑:“你怎知我不是?” 他肃淡的模样真把崔寄梦唬住了,惶然看他:“表兄不会那样对我吧?” 谢泠舟在她鼻尖轻轻点了点,似笑非笑:“不会,但你若不哄好我,今日才真就要被关在此处了。” 崔寄梦因不得已对他说了谎,心里也内疚得慌,妥协下来:“那……表兄你想要我怎么哄啊?” 谢泠舟垂眸看她,却不予回应。 看来这是打算让她自己猜了,崔寄梦低下眸,想了稍许后,手挽上大表兄脖子,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下。 除去梦里,她鲜少这样主动,落下一吻后羞得面颊绯红:“可以么?” 谢泠舟淡说:“尚可。” 尚可就是不大可了,崔寄梦默了默,手复又绕到他颈后。 她仰起头,停了稍许,鼓起勇气再度贴了上去,学着他平时的做法,缓缓伸出舌尖在唇上划过。 放在她腰间的手倏然收紧了些,崔寄梦得了鼓舞,悄悄潜入。 为了更好借力,她双手捧住谢泠舟的后脑勺,学得有模有样。 谢泠舟呼吸渐沉,放在她腰间的手亦越来越热,手开始往上游弋,抓住她,外头忽然有人叩门,谢泠舟和崔寄梦都被惊到了,他下意识重重一抓。 崔寄梦被抓痛了,齿关没收住,重重咬在他唇上,搂着她的人吃痛,闷哼一声,再度收紧手心。 她双颊潮红,忙撤了出来,内疚地看着他唇上血珠。 谢泠舟笑着看她一眼,手往上扶住她后颈,朝外道:“谁?” “公子,老夫人派人来说想念几个孩子了,叫公子晚上过去用晚膳。” 怀里的人往他身上缩了缩,紧张得恨不能钻入他衣衫内,谢泠舟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手故意使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朝外应道:“好,知道了。” 人走远了,崔寄梦放松下来,手忙脚乱地拿帕子替他擦拭着唇角血迹:“这可怎办,外祖母会不会瞧出来?” 瞧出来又如何?他有的是理由搪塞,但看到崔寄梦紧张模样,谢泠舟一挑眉:“这么大的破口,祖母怎会瞧不出来?只怕还会疑心我外头养了人,” 这下崔寄梦是真慌了,六神无主道:“这可怎么办,表兄我对不住你。” 他按住她,不让她动:“有意无意,结果已是如此,你要如何弥补?” 崔寄梦又在不该想歪时想歪,手往下放,试探问:“你想要这个?” 谢泠舟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手:“为何表妹满脑子净是那些事?” “我……”崔寄梦羞得无地自容,觉得他的话似乎有理,又似乎无理,喃喃道:“那你说怎么弥补吧。” “很简单。”谢泠舟笑笑,“我朝中同僚都有家中妻子或心上人所绣香囊、腰封,唯独我空有心上人,却没有香囊。” 崔寄梦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妻子、心上人这样的字眼像羽毛轻挠,她心里一阵软塌塌的,点头应了下来。 晚膳时分。 崔寄梦早早地就到了主屋,发觉大表兄也到了。 谢老夫人和蔼笑道:“你们两每次都是最早到,那几人还没影呢!” 崔寄梦与外祖母行礼后,垂着眼同谢泠舟福身:“表兄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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