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夫人很嫌弃:“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啐过他?” 乔翎不好意思的反应过来:“噢噢噢!” 领头的扈从原本是想探一探这年轻娘子的根底,不曾想猪队友二话不说,就把自家的底给抖出去了。 更糟糕的是,即便抖出去了,对方也毫无顾忌——这哪儿是毫无顾忌,简直是愈发肆无忌惮了! 连二公主都浑不在意,到底是真的无知者无谓,还是…… 事发突然,他没法细想,更要紧的是作为二公主的人,此时既然与对方对上,也彻底的撕破了脸,再毫无表示,依二公主的脾气,知晓之后必然要叫他难看! 那年轻郎君连挨了数下马鞭,一张脸都涨成了青紫色,毫无先前仗义执言的潇洒风姿,当下气急败坏道:“你愣着干什么?打啊!” 乔翎还没反应,梁氏夫人已经拔刀出鞘,那扈从头领见状一惊,下意识拔刀防卫。 店家往外卖马的时候,如何也料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他没料到那娘子居然如此泼辣,一点亏都不肯吃,更没料到二公主的人会突然杀出来替他主持公道,尤其没料到两方居然都如此强势,分毫不让,竟闹到了要见血伤命的地步! 店家一张胖脸白的像纸,毫无血色,真心实意的颤声劝说:“别打了,你们不要打了啦……” 这架到底是没打起来。 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神都城外的巡防部队。 领头的扈从暗松口气,归刀入鞘,眼等着那领头的校尉过来之后,才沉声报了来路:“某乃是二公主府上典军宋威,这位乃是延州刺史的从子淳于皓。因为大公主寿辰在即,殿下使某先行返京,公主车驾明日方才回返。” 那校尉只专注的听了前边几句——对他来说,也就是前几句才有用。 二公主的风流肆意,在神都之中,几乎可以与鲁王的张狂跋扈并驾齐驱。 至于后边那个淳于皓…… 什么延州刺史的从子,就算是延州刺史亲自来了,入京之后也得矮上一头,更何况是一个子侄辈的从子! 他又去问起争执的另一方是何来路。 梁氏夫人懒得出声,乔翎则将帷帽上的轻纱往后别住,昂起头来,铿锵有力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越国公夫人乔翎是也!” 那校尉领头,身后诸多士卒紧跟着,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恐怖如斯!!! 继而肃然起敬:“原来是越国公夫人!” 淳于皓眼见那校尉并不十分看得起自己,心下已经存了三分邪火,再听了对面那泼妇身份,更觉轻蔑——什么越国公夫人,这能有二公主大吗?! 再见到那校尉等人的反应,他难免愈发不忿,又一次搬出了后台来:“我们可是二公主的人!” 校尉瞥了他一眼,心说你懂个屁!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名满神都的癫人、声名如雷震耳的葬爱老祖! 说打鲁王脸,就打鲁王脸,半点都不含糊! 新婚之夜说发飙就发飙,宁肯蹲监狱,也不叫自己受一点委屈! 承恩公跟她还算是无仇无怨呢,老祖心血来潮,都要大发神威,过去抽人一耳光,搞砸葬礼的同时,顺带着把人搞得家都给整散了! 前两天刚当众打脸完大皇子妃…… 这还不算英国公府的血债呢! 你怎么敢奢望她会给你脸? 至于二公主…… 校尉想着前些天甚嚣尘上的传闻,心说,这位未必不是一位公主呢! 甚至于含金量说不定要比二公主还高! 至少皇室愿意替她付五十万两的账,二公主有这个气魄和本领吗?! 他懒得同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分说,瞥了淳于皓一眼,按部就班的问起事情的原委来。 乔翎先说了马的事情。 校尉由是大吃一惊,同那店家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敢薅神都第一癫人的羊毛!!! 店家已经傻了。 他哪儿知道这么个装扮平平的小娘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乔翎又说起同淳于皓的纠葛来:“这厮自己找打!不知前因后果,不明是非黑白,竟敢到我面前来装大头蒜!” 校尉明白了——淳于皓以为是在主持公道,行侠仗义,以为那是团棉花,没成想踢到狼牙棒上了! 狼牙棒上还淬了见血封喉的毒…… 他清楚了事情原委,遂问二公主府上的典军宋威:“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两府之间的纠葛便就此作罢,典军以为如何?” 宋威不知道神都城内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越国公夫人。 他随从二公主离京前,并没有听闻越国公要娶妻的消息。 但是他会察言观色,眼见着校尉一行人对于越国公夫人如此反应,便知道此女必定有些极了不得的地方。 反正也只是二公主的一个男宠,无谓为了他闹出太大的风波来。 宋威颔首道:“如校尉所言,就此作罢吧。”说完,主动朝乔翎拱了拱手。 乔翎还了个礼,算是默许了此事。 那校尉转而又去找那店家晦气——说到底,今次的事情,还是因为他的贪心招惹出来的。 店家叫冤:“那群人凶神恶煞的,我哪儿敢反抗?我是收了保管费,但为了这一点钱,就叫我送命,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他连连告饶,说:“诸位都是大人物,何苦为难我这小人呢!” 乔翎两手交抱在胸前,嗤笑道:“我先前就说了,他们不敢太过于惹人注意,否则就去官家驿所抢马了,岂会到你这茶肆来?” “其次,我同二公主的男宠争执了不到一刻钟,戍守神都的士卒便有所察觉,迅速赶来,那群人岂敢在这里生事?” 淳于皓因为那句“男宠”,而暗地里立起眉头,难掩怨愤的瞪着她。 乔翎则继续同那店家道:“你收了他们的好处,因而卖掉了我的马?不,比这还过分,是你主动向他们推荐了我的马——你的马厩在茶肆后边,你不说,他们怎么可能看见?先前那匹马还是我自己牵过去的,你当我的脑子是漏勺,不存东西是不是?!” 店家满头大汗,连声求饶,终于捧了自己私吞的那部分卖马钱出来,哀求道:“小人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乔翎接了那卖马钱,又问:“现在能告诉我了吧,他们往哪儿去了?还有——那个低贱的男宠,你要是再敢继续瞪着我,我就把你眼珠抠出来当泡踩,你信不信?!” 淳于皓马上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店家瑟缩着指了个方向,没敢再说什么。 乔翎劈手给了他一鞭子充作教训,转而又将那匹伤马的缰绳丢了过去。 店家显而易见的一怔。 就听乔翎说:“照顾好我的马!” 她怜惜的摸了摸那匹伤马的鬓毛。 梁氏夫人微微有些蹙眉:“这匹马腿伤得厉害,怕不好医治,你真打算要?” 乔翎叹口气,说:“好歹是条性命呢。” 那匹伤马眼睛里好像听懂了似的,含着一层悲伤的水雾,低下头,稍显眷恋的蹭了蹭她。 店家从怔楞与疼痛当中回过神来,一叠声的答应了:“是是是!” 乔翎又从那校尉处借了匹马骑上,冷笑道:“我的马是谁都能抢的吗!” 转而同梁氏夫人道:“婆婆,你先回去,我办点事,去去便来!” 梁氏夫人情知她本领不俗,倒是没劝,只是也没答应回去:“我就在这儿等你,捎带着照看着你的马。” 那校尉倒是送了个顺水人情:“我派几个人与夫人同去……” “心领了,”乔翎朝他抱拳行礼:“只是不必劳烦了。” 校尉见状,也不强求。 一行人目送着乔翎催马离开,循着店家指的方向而去。 …… 神都城内,江边。 悬挂在不远处望江楼檐外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也在江边投下了一前一后,两道细长的幽邃阴影。 离江水更近的人更从容些,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我告诉你,那是个可造之材,叫你去留人,你为什么没有照做呢?” 离江水更远的人为之默然,没有做声。 那人便回过神来,对上了身后之人低垂着眼睫的脸孔,语气轻不可闻:“因为你的心动摇了。你觉得那是个可怜人,你在对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是不是?” 离江水更远的人依旧没有做声。 背对江面而立的那人没再说话,只是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注视着对面之人,如是过去很久之后,她终于开口了。 “你,想做第二个淮安侯夫人,是吗?” …… 神都城外。 夜色正浓,一群人催马走在山道上。 当中一人冷笑道:“素日里好事没我们的份,坏事倒总能落到我们头上!天炉的人把事情办砸了,却叫我们地炉的人来收尾,凭什么!” 身边的人嗤了一声:“谁叫人家是天脉,而我们只是地脉呢。” 说着,也不满起来,愤愤的紧了一下缰绳:“作死的泼皮,一匹马而已,敢敲我那么多钱!也就是因为差事还没办完,等折返回去,非给他点颜色看看!” 身下那匹骏马愤慨的嘶叫起来,惹得他又踢了那不安生的畜生几脚。 领头的黑袍人道:“都给我闭嘴!” 四下里为之一寂。 过了会儿,才有人小声说:“大哥,不怪兄弟们气不过,这回的差事,实在是不好做!天炉的人落到了朝廷手里,却叫我们地炉来人来救——我们要是能从神都城里救走那些人,那还用得着东躲西藏,被朝廷指为淫祀吗?不说是那些神鬼莫测的中朝学士,单单羽林卫和金吾卫,就极难缠!” 另有人小声说:“这回要真是绑了柳直的老娘和家眷,一定会触怒朝廷的,他们会不会答应交换天炉的人出来还在其次,就算是一切顺利,也会追杀我们到死的……” 黑袍人环视一周,暗叹口气,情知人心已经乱了,遂搬了一块镇山石出来:“这回的事情,我们只是协同,真正全权负责的,则是道主身边最有希望承继衣钵的一位天女……” 他加重声音:“这位天女,掌控着天炉七宝中的断山剑,有着不逊色于紫衣学士的本领!” 众人为之惊悚,继而果然如黑袍人所愿那般振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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