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法子? 宋威于是便不拦了。 长史抄着手站在门外,见状不由得低笑出声:“要不说别多管闲事?遇上这种蠢货,你帮他,他还要反咬你一口呢!” 淳于皓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去二公主面前告状,求她替自己主持公道了,可越国公夫人是好惹的吗? 真要是好惹,鲁王不早就惹了? 怎么可能会留她安生到如今! 二公主若是不理会他也便罢了,当真理了,生出什么事来,皇室难道会处置掉二公主? 还不是先拿他这个不知所谓的男宠开刀! 再则,以李夫人的天姿国色,都知道病重之后有损颜色,不敢面君,你淳于皓是老几啊,一脸青紫就敢往二公主面前去献媚? 二公主只是好渔色,不是脑子被阻塞了! 长史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等着瞧吧,有他的好果子吃!” 二公主将将回府,正是疲惫的时候,更衣准备往卧房去睡一会儿,缺听人禀告,道是淳于郎君求见。 她打个哈欠,慵懒道:“叫他过来吧。” 哪知道过来的却不是淳于皓,而是个满脸青紫的猪头。 二公主只觉得被丑到了。 那边淳于皓气愤不已的控诉完了,她心里边想的还是:“怎么这么丑啊!” 又想:“一个男人被打成这样,什么都干不了,只能找我求救,真是没用的废物!” 失去了那张俊逸的脸孔,二公主也没了跟他说话的兴致,当下拂袖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越国公夫人打你,有没有反省一下自己的原因?你要是不去多管闲事,她怎么会打你?出去吧,我要睡会儿!” 淳于皓愣住了。 他没想到二公主居然会作此反应! 他面露愠色,加重语气:“公主!我至多也就是说了几句话罢了,她凭什么对我动手,还把我打成这样?我是您的人,越国公夫人如此为之,折损的可是您的颜面啊!” 又说:“您要真是什么都不做,只怕全神都的人都会觉得您是怕了越国公夫人,以后我再出门,又怎么抬得起头来?!” 二公主停了脚步,含笑看着他:“那你想叫我怎么做?” 淳于皓不自觉的显露出颐指气使的神色来:“怎么也该给她点教训吧?起码得叫人也扇她几个耳光才行!得这么做!” 二公主觑着他,几瞬之后,发出了一声嗤笑:“你算老几,也配教我做事?” 淳于皓呆在当场,回神之后,不由得露出了被羞辱的神情:“公主!我是因为倾心于你,才跟你在一起的,可不是那些附从你的男宠!” 他说:“我淳于皓乃是一伟丈夫,岂能如此为人所辱?!” 二公主看着他那张失了风韵的面孔,只觉兴致全无:“你这厮在床上像个无能的太监,不能叫我尽兴,说起话来爹瘾倒是很大!” 甚至于连再跟他说话的意思都没了,轻飘飘丢下一句:“把他扔出府去!”转而困倦的往卧房去了。 几个宫人紧随其后,将通往卧房的纱帘层层放下。 另有侍从默不作声的入内,堵了淳于皓的嘴,将人扭送出去,丢到了门外。 淳于皓起初是恨越国公夫人,这会儿再度蒙受羞辱,索性连二公主也一起恨上了,在门口口出怨愤,很快便理所应当的被公主府上的扈从打了。 到了午后,二公主醒了,才叫了典军过来,重又问起了昨夜之事:“越国公几时有了妻室?” 宋威昨夜撞见癫人,吃了个闷亏,今日入城之后头一件事就是去打探明白那位令戍守部队闻之变色的越国公夫人是何来回,这会儿既听二公主问,便忙将打探来的消息说了。 二公主听到“猛霸王喜堂砸瓜”那一节,便已经忍俊不禁:“越国公夫人……” 等到听完所有,再了解到越国公夫人的身世疑云之后,脸上笑意便更深了一点:“闹不好,还真是自家姐妹呢。” 又蹙起眉头来,有些不悦:“淳于也就罢了,无谓给他什么面子,只是提起我的时候,也太不客气了一些!” 宋威陪着笑,没有说话。 二公主也没再说这事儿——话还是得到正主面前去说才行,背后嘀咕,没什么意思。 她吩咐长史:“给大姐姐准备的贺礼,务必要盯仔细了,可别出错。” 想了想,又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告诉驸马,进宫的时候挤也得给我挤出来个笑脸儿,别成天跟个死人一样闷在那儿不说话!” 长史毕恭毕敬的应了。 …… 越国公府。 乔翎在正院同姜迈一处吃了午饭,正准备去把梁氏夫人的狸花猫抓过来摸一摸,不成想猫没抓到,她倒被抓到了。 才进门,梁氏夫人便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又告诉她:“方才有人传话过来,再过一会儿,卢相公同柳相公一道过府来见你。” 乔翎略一想便知道这是为何了。 柳相公想必是来道谢的,大概是怕不够熟悉,所以找了卢梦卿来做中人——他们是结义姐弟嘛! 乔翎想的一点不错。 真论起来,柳直还是乔翎的长辈——柳直的母亲是梁氏夫人的姑母,他们是表兄妹,乔翎该叫一声表舅! 只是这回见了,这位表舅却先自向她深行一礼:“错非乔太太拔刀相助,我与老母只怕就要生死永隔了!” 乔翎哪里敢领受他的大礼? 赶忙将人扶住:“使不得,使不得!” 两下里客气了几个来回,终于分宾主落座。 乔翎忍不住问了个很好奇的问题:“被抓的那些妖人深夜出现在固安原,到底意欲何为?” 她私下里揣测着:“看那架势,好像是要挖些什么?” 柳直与卢梦卿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卢梦卿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要挖点什么?” 乔翎:“……” 问就是在现场。 只是这能说吗? 乔翎稍露羞恼之色:“……少管闲事!你就说是不是要挖什么好了!” 卢梦卿哈哈一笑,却语气轻快,说:“嗳?我不知道~” 乔翎听他拿话来逗自己,不由得把眉毛一抬,就要开口。 那边柳直不好看同僚这么逗弄恩公,便如实道:“此事起初是由金吾卫牵头,但在将那群妖人收押之后,所有的卷宗便被中朝调阅走了,后续的事情也都交予中朝学士全权负责,此后如何,便与三省无关了,我们也是一无所知。” 乔翎不由得同梁氏夫人对视一眼。 梁氏夫人很茫然:“你看我干什么?” “噢噢噢!”乔翎反应过来——跟自己一起围观妖人被抓的是姜裕,不是梁氏夫人,搞事搭子太多,不小心给搞串了。 三省公务繁忙,今日又非休沐,柳直与卢梦卿能抽空走这一遭,已经难得,再三谢过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乔翎情知他们有事,也不多留,只是心里边着实疑惑。 看当时的架势,无极的人仿佛的确是想在哪儿挖点什么的啊! 他们想挖什么? 盗墓? 不太可能。 一来本朝崇尚节葬,墓穴当中财物不会很多,二来依照他们的能力,就算是真的缺钱,也不会动用天脉的人去做这种勾当啊! 他们应该有更简单的来钱路子。 无极的人想挖的大概率不是钱,而是此外什么异常珍贵的东西。 只是他们做了螳螂,却阴差阳错引来了中朝这只黄雀,现在他们要挖的东西,大概要成为黄雀的囊中之物了。 三省的行政速度很快,可能也是因为涉及到尚书省唯一的头头柳直,所以承办的人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头天赵桥过来送了金吾卫的谢礼,第二日三省的见义勇为奖就发下了,勋章、文书连同牌匾一道吹吹打打的上门,很是热闹了一番。 乔翎悄悄的问姜迈:“我能不能把那块牌匾挂在正院这边?” 姜迈微觉诧异:“不挂在正门口吗?” 乔翎眼睛一亮:“可以吗?!” 姜迈含笑看着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趁着精神尚好,叫人抬上匾额,同她一道往越国公府正门前去挂上。 侍从摆了梯子,乔翎动作极为麻利的爬了上去,侍从们递了牌匾过去,她单手提着,轻而易举的给挂上去了。 转头在梯子上问姜迈:“挂的正不正啊?!” 姜迈盯着看了几眼,再往后退几步,端详之后道:“再往左一点就好了。” 乔翎于是便将那牌匾又往左挪了一点:“现在呢?” 姜迈笑吟吟的注视着她,颔首道:“好极了。” 乔翎都没下台阶,猫一样敏捷的从梯子上边跳下来,一路溜到姜迈身边,抬头很认真的去看那块牌匾:“是挺正的!” 姜迈说:“嗯。” 乔翎又说:“得找我的好朋友们上门来庆祝一下,喝喝酒!” 姜迈说:“好。” 乔翎悄悄靠近他一点,说:“就在正院摆酒吧?等大公主的生日过完之后就办,可以的话,你也来,热闹一下嘛!” 姜迈笑着应了:“好。” 乔翎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见的确挂的端正,终于拉着姜迈的袖子,同他一道折返回去了。 …… 越国公夫人在【爆瓜狂战士】【葬爱老祖】【婚姻粉碎者】之后又多了一个【邪恶克星】的称号,对于此,神都上下都已经麻了。 癫人嘛,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佩服就完了。 但对于无极来说,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先前金吾卫的抓捕活动,天炉丁组几乎全军覆没,对于无极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极为惨痛的损失。 现下朝廷又大张旗鼓的去褒赞那个罪魁祸首,却叫天炉其余几个组怎么想? 甲组的首领天甲在拜见道主特使、那位掌控了天炉七宝之一的天女时,便忍不住道:“越国公夫人坏了我们的大事,是否要设法除了她,震慑朝廷?” 天女的声音毫无起伏的响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天甲心下一凛,忙躬身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室内奇妙的寂静下去,天甲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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