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说:“时移世易,用以制造此物的原料早已经难以搜寻,渐渐地,后来人也就不知此物了。” 说完,将手里剩下的半截香递过去,叫他自己执着。 公孙宴将接到手里,深吸一口,满心惊奇。 聪明香的香气极其清淡,若不刻意去闻,几乎难以感知。 他一边抽风似的用力猛吸,一边问:“我吸完这一根,使劲儿去想这位小娘子的事儿,马上就能回忆起来吗?” 柯桃紧紧地抱着扫帚,两眼瞪大,眼巴巴地看着他,再迫切地看看白应。 白应反倒迟疑了。 公孙宴不明所以:“大夫,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 白应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先说:“我很确定,这根香对你没有坏处。” 公孙宴头顶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紧接着白应慢腾腾地告诉他:“不过,它也的确已经过期快一千年了……” 公孙宴:“……” “喂!” 公孙宴大惊失色:“你这假大夫,怎么还滥用过期药物啊?我要去检举你!” 柯桃抱着扫帚,眼泪汪汪地叫他:“白太太!” 白应见状,反倒笑了:“大概不会立时就想起来,约莫在十天半个月之间吧。” 公孙宴放下心来。 柯桃暗松口气。 转而她又想起了另一事来,那双过于灵活的眼睛咕噜噜转了转,殷勤地看着他,试探着问:“白太太,你说,我如果用上聪明香,是不是就能考国子学了?” 白应:“……” 白应踯躅地看着她,迟疑着,慢腾腾道:“你……你不只是不太聪明吧?” 桃娘:“……” 桃娘抱着扫帚,萎靡不已的蹲下,垂头丧气起来。 白应盯着她看了几眼,过了会儿,也蹲下身去,悄悄在她耳边说:“别难过啦,我想想办法,走后门送你进去……” …… 乔翎倒不知道德庆侯府内部就这事儿不大不小的闹了一场,她只管把自己想干的事儿给干了。 这边姜裕在前头领着,叫嫂嫂协同张玉映一道去报官。 接待的吏员一听苦主是越国公府,要告的又是侯府之女,立时凛然起来,不敢自行处置,请乔翎几人稍待片刻,自去通禀上官。 一层层报上去,最后,竟是京兆尹太叔洪亲自来料理此事。 这回要办的是公事,乔翎也不同他攀关系,客气的叫了声“京兆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 太叔洪知道这次的案子乔翎牵涉颇深,却不知道内中居然还有德庆侯府那位周七娘子的干系在,今次听闻,倒是一惊。 乔翎这边说,太叔洪这边听,跟随他同来的一位文书提笔快记。 听到一半,太叔洪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越国公夫人。” 乔翎道:“我在,京兆尹有什么想问的?” 太叔洪道:“你说你之所以知道此事与周七娘子有关,登门问询,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证据,而是你算出来的?” 乔翎颔首道:“不错。” 那文书微露难色。 太叔洪眉头也蹙起来一点。 他如实告诉乔翎:“越国公夫人,倒不是我想偏颇德庆侯府,而是倘若真的对簿公堂,‘算出来的’这几个字,是没法当做证据的。本朝的律例不会支持,倘若德庆侯府那边提出质疑,我作为主审官,是无法判定这类论据成立的。” 乔翎理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没关系,您只管记下来就成了。” 太叔洪微觉讶异——这行事做派,可不像是越国公夫人啊! 因为是自家亲戚,平日里也没少吃这位亲戚的瓜,是以这会儿他多说了几句原本不该说的:“越国公夫人,你这次的状告若是成立,周七娘子的名声只怕霎时间就会毁于一旦。” “德庆侯府为了自家声誉,也为了周七娘子,是有可能否认掉她们曾经承认过周七娘子参与此事的。而你又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来证明周七娘子的确与此事有关——到那时候,这桩诉讼很可能无法成立,甚至于德庆侯府可以反过来控诉你诬告。” 张玉映在旁,不由得说了一句:“周七娘子花钱雇佣的那几个人,也无法证明此事吗?” 太叔洪告诉她:“周七娘子虽然是亲自去找的他们,但是并没有与他们面对面的交谈,这些人是无法做出直接指证的。” 张玉映秀眉微蹙,隐约显露出几分愤色。 乔翎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话却是跟太叔洪说的:“姨夫,没关系的,就这么记吧。” 她眼底微露冷色,桀骜之态溢于言表:“我来京兆府报官,是给神都的规矩一个面子,德庆侯府最好赶紧兜着,别太过火!他们要是非不肯兜,我也有的是京兆尹寻不到证据的手段去讨回公道!” 太叔洪:“……” 太叔洪听得默然,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外甥媳妇,给姨夫个面子,别在京兆府这么霸道,姨夫害怕。” 乔翎“噢噢”两声:“好的,好的。” …… 神都城外,越国公府的温泉庄子里,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彼时徐妈妈正带着几个侍女在外边晾衣。 倒不是新洗过,只是衣衫在橱柜里放的久了,难免有一股味道,趁着天晴挂出去晒一晒,沾一点温暖的气息回来,人闻着心情也会变好。 这时候外院管事带着几个侍从急匆匆过来了:“徐妈妈,外边来了一位客人,想见国公……” 徐妈妈听得皱起眉来。 因为身体的原因,姜迈向来是很少见客的,满神都里跟越国公府交际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事儿。 她有些不悦,脸上倒是没有显露出来,先问了句:“是谁?” 外院管事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是二公主府上的女官。” 徐妈妈起初微怔,会意之后,不由得变了脸色。 她往正院那边去告知姜迈此事。 姜迈坐在帘后,语气平和:“就说我在养病,打发她走也就是了。” 徐妈妈有些迟疑:“国公不见来客?二公主的脾气……” 姜迈低头摸了摸金子的头,漫不经心道:“二公主的脾气是脾气,我们太太的面子难道不是面子?我们太太可讨厌她呢。不见。” 徐妈妈心说,您倒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 转而出去告诉那位女官:“我们国公病着,本也是出城来将养的,无力见客,您请回吧。” 那女官原是奉命而来,如何也想不到,竟连正主都见不到,便要被打发走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我可是来替二公主传话的! 只是心里边想归想,她却也很明白,自己不是二公主,没由得在越国公府的庄子里跟越国公府的人闹起来,是以这会儿虽没有见到正主,却还是把来意讲了: “我们殿下牵挂着越国公的病情,听说蜀中有位名医上京,这几日间便要到了,特意使我来问,看方不方便来给越国公诊一诊脉……” 蜀中名医? 徐妈妈微有意动,请她暂待,再去回话。 姜迈听了,语气上却没有任何起伏:“我不稀罕什么蜀中名医,打发她走吧。” 徐妈妈急了:“国公!”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好歹叫来瞧瞧,既说是名医,总不会是浪得虚名不是?” 又说:“太太请了姨母上京来为您诊脉,您不也应允了吗?” 姜迈听得微笑起来:“徐妈妈,别人不知道我的病况,你难道也不知道吗?” 徐妈妈黯然神伤,为之默然。 姜迈摸着金子柔软的耳朵,温和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病,才默许太太请姨母上京来的。我是为了……” 说到这里,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是为了不叫她心生懊悔,责备自己,生出——要是我早一点叫姨母上京来,说不定能治好这种想法,才答应这件事的。” 徐妈妈听得心头一震,张嘴意欲言语,踯躅几瞬,终究作罢。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既如此,便依您的意思来吧。” 徐妈妈又一次转述了拒绝给来客。 女官为之惊诧,倒是没有强求,朝徐妈妈客气的行个礼,出了温泉庄子的门,骑上马回去复命。 因着这桩变故,徐妈妈的心情稍有阴郁,姜迈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等过了午后,日光没那么炙热的时候,甚至于登楼远眺,到三楼的高台上去吹了吹风。 乔翎不在此处,金子便是他具现化了的一条尾巴,紧随其后,一人一狗在台上闲坐,姿态惬意。 秋风卷起了马蹄声,隐隐送到高台之上。 姜迈转目去看,眼波微动。 金子后知后觉地站起身来,清脆又欢快地叫了一声,继而顺着楼梯急匆匆跑下去了。 徐妈妈叫它:“金子,你慢点,小心摔到啊!” 马蹄声将近,金子摇着尾巴,快活地迎了出去。 乔翎一路骑马飞奔而来,手中捧着一束色泽鲜艳的野花,到台下勒马停住,仰起脸来,笑吟吟地大声叫他:“姜大小姐,我给你带了花来!” 徐妈妈暗叹口气,有气无力地在旁道:“太太,这种称呼,最好还是只在闺房里叫一叫为好……” 姜迈在台上站起身来,向下张望,轻风吹动了他宽大的衣袖,颇有种要乘风而去的轻盈与飘逸。 他脸上带笑,低头看着乔翎。 乔翎捧着花,笑眯眯地看着他。 姜迈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我从这儿跳下去,你能接的住我吗?” 乔翎起初一怔,过而麻利地把手里边那捧花塞到马匹的皮兜里,震声道:“来!” “来什么来?!” 徐妈妈大惊失色:“两个混账,都给我安生点!!!”
第82章 二公主原本正眯着眼,靠在一个男宠的腿上,听人来报,道是往越国公府庄子上去送信的女官回来了,也没把眼皮掀起来。 不曾想等人进来之后,却得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结果。 她面露愠色,坐起身来:“越国公是这么说的?!” 那女官毕恭毕敬地垂着手:“回殿下,越国公的确是这么说的。” 二公主脸色又是一阵变幻,良久之后,终于冷笑起来:“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略微沉吟几瞬,又问:“先前你说,近来毛三太太的儿媳妇胡氏时常往越国公府去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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