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敢相信,再三观察了四下里的建筑,终于确定这就是韩王府的偏门! 怎么着,小庄居然租了韩王府的房子不成?! 韩王府就算是揭不开锅了,也不至于往外赁房子吧?! 小庄倒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瞧着屋顶上的琉璃瓦和这偌大府邸的规制,便知道不是寻常之处,当下蹙起眉来,面露犹疑。 公孙宴热情洋溢地领着她往里走:“这下子我们就是邻居啦!” 他指了指方位:“我跟大夫住在这边儿,你们几口住那边儿,一墙之隔,有事儿就说话!” 一个中年管事微笑着在等待他们,见人来了,就示意小厮们帮着拿了那点可怜的行李,归置到客房里去了。 小庄有些受宠若惊:“这……” 深秋的午后,有且有些未曾散去的暑气。 公孙宴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把旧蒲扇,握在手里,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乔少尹心里边有分寸。” 公孙宴、白应,还有皇长子,他们这些人,是不怕报复的。 全天下都没几块比他们更硬的铁板。 但小庄不一样。 叫她住到韩王府上,一来是因为乔翎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可造之材,二来,也是一种隐隐的保护。 不是生死大仇,没有人会去得罪一位年纪既长、德行还平平的亲王。 就算是二公主和鲁王,也不敢这么干! 他们有的保护伞,韩王也有,甚至于韩王的伞还比他们的大呢! 他们能跟别人论皇权,韩王在皇权之外,还可以跟他们讲家法! 没道理他们一群有倚仗的人在外边挑事,最后却叫人家小姑娘领着几个孩子吃苦头啊。 小庄听他这么说,也就应了,她不是那种要强不要命的人。 实力微弱之际,打肿脸充胖子,最后疼的只会是自己。 倒是乔少尹给自己寻的这地方…… 她迟疑着问那中年管事:“您贵姓?” 中年管事微笑:“免贵姓刘。” “哦,刘管事,”小庄礼貌地问候一句,紧接着道:“贵府主人是——” 刘管事道:“我家主人是当今圣上的叔父韩王。” 小庄着实吃了一惊! 公孙宴领着她进了院子,同时说:“你可别觉得是占了什么便宜,咱们就只能住韩王府这一角院子,别的地方都不能去,素日里进出呢,也只能走这道门……” 小庄正色说:“如此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她说着,忽的发觉身边少了点什么,回头瞧瞧,讶异道:“咦,侯哥呢?” 公孙宴随意地摆摆手,说:“他看你这边忙完了,也就回家啦!” …… 皇长子从前倒是来过韩王府数次,只是没到过现下公孙宴等人居住的那一角,叫管事领着,他怒气冲冲地寻韩王去了。 彼时,韩王正在窝在暖炕上假寐。 隔着一层玻璃,午后的光透进来,只有暖和热,却没有聒噪的秋风。 隔壁的房里摆了一排茉莉,侍女们手持羽扇,坐在花前徐徐扇风,将茉莉的清香送到内室中去。 没法子,韩王既喜欢茉莉花的香味,又觉得摆得近了呛人,就只能这么做了。 他背上薄薄地出了一层汗,正觉舒服,想着翻个身再晒晒另一面儿,就听外头侍从来报,说:“皇长子殿下过来了。” 韩王歪在榻上,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来就来呗,到了他这个辈分,就算是圣上来了,他就这么瘫着,圣上也得说叔父真是老当益壮! 只要不面对某些癫人,他的日子还是很舒服的。 皇长子进了门,瞧见这位叔爷爷如此闲适,眉头就拧了个疙瘩。 韩王没瞧见,事实上,就算瞧见了,他也不会在意的。 “平白无故的,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我知道你跟甘氏分开,心里边难受,只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还是得往前看。” 他娴熟地出口成爹:“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没经历过什么事,不成熟,呵呵!” 皇长子:“……” 皇长子暗暗憋了口气,也不跟他含蓄了,开门见山地问:“叔爷爷,我这回过来,发现您府上好像多了几位稍显陌生的客人啊。” 韩王尤且茫然:“啊?你说谁?” 皇长子就给他指了指方向。 韩王的心瞬间痛了起来:“……噢,你说他们啊!” 那群蚂蟥! 自己住还不算,居然在他的府里边繁衍开了! 皇长子紧盯着他的脸,怫然道:“叔爷爷,你知不知道他们就是把我好好的王府搞垮的人?敢情他们一直住在您这儿呢?您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韩王也盯着他,过了会儿,答非所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皇长子:“……” 皇长子不愿明说,含糊其辞道:“胡乱找了点事情在做。” “哈哈,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 韩王洋洋得意道:“我都听太后娘娘说了,你在越国公夫人手底下做牛马!” 皇长子:“……” 韩王洋洋得意道:“跟搞垮你王府的人做同僚!” 皇长子:“……” 皇长子当场破防:“我是因为,我是因为……” 他因为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有“因为”出来。 韩王瞧着他,忽然间叹一口气:“唉,难兄何必为难难弟!” “……”皇长子:“?” 韩王回想着过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禁潸然泪下:“医闹不规范,亲人泪两行啊!” 皇长子隐约明白了点。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韩王:“难道说,您其实是被逼无奈……” 韩王由衷地叹了口气,说:“你起早贪黑地去做牛马,难道是因为你天生就爱当牛马吗?” 皇长子:“……” 皇长子忍不住哽咽道:“叔爷爷,这话就太让人伤心了吧!”
第112章 最开始的时候,蔡十三郎的案子其实归属于京兆府。 因为事情发生在神都城内,且彼时蔡十三郎身无官职,还不配叫大理寺和刑部插手。 但是事情过去三年,再经发酵,涉及到右威卫大将军、京兆府少尹、御史台中丞、工部的一位侍郎,甚至于隐隐地牵出了一位公主之后,事情可就变了味儿了。 起码,决计不是京兆府这边能够自行处置的事情了。 乔翎将结案文书写了,加盖官印,递到京兆尹太叔洪的案上,再由后者署名盖印,奏报到政事堂去。 后边的事情,就暂时无需她来操心了。 说起来,自打她入京以来,就四处闪闪发光,入朝为官之后,也有人等着看热闹呢。 这位大名鼎鼎的神都第一癫人,会在朝堂之上折戟,灰溜溜退避回越国公府,还是会大放异彩,闯出一番名声来? 乔翎先前在京兆府虽重审了庞氏的案子,但那案子在京兆府范围之内就结束了,实际上知道的人不算多。 但现下正式地以京兆府少尹的名义上疏,却就是入朝之后崭露头角的第一战了,着实叫诸多官员翘首以待。 政事堂设在门下省,头一个瞧见这份奏疏的,是侍中唐无机。 没翻开之前,他其实就对这份奏疏的合规性有了揣测——世间诚然不乏有蠢货,但越国公夫人一定不在其中。 如今京兆府的主官太叔洪,也必然不在其中。 如果这份奏疏不合法度,第一越国公夫人不会递上来,第二,太叔洪也不会通过,再以京兆府的名义递到政事堂来。 他翻开细阅,瞧见开头几行字中就出现的柳希贤,心里边不由得小小泛起了一阵涟漪。 唐无机脸上不动声色,继续看完,沉吟几瞬之后,终于提笔在蔡十三郎招供二公主那一节上画了一笔,最后署了一个“可”字。 这个“可”字,是表示他这边认可京兆府对于蔡十三郎的裁决。 而在二公主那一节上画了一笔,既不是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赞同,而是说这一节的内容存在异议,须得再议。 紧接着,他顺势将奏疏递到了另一位门下侍中唐济处。 后者迅速看完,做出的反应与他一致。 两位侍中做出了相同的裁决,最后,这份奏疏也就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了政事堂的六人决议上。 柳直掀开看了个开头,便笑一笑,合上了:“有柳氏的子弟涉案,我不便参与。” 王元珍听得微怔,接过来瞧了瞧,不由得笑道:“越国公夫人不仅胆识过人,眼睛里也不揉沙子啊。” 她提笔在上边写了个“可”。 俞安世与卢梦卿也作此评判。 蔡十三郎伤人在先,贿赂避刑在后,三年之后,又勾结皇嗣潜入朝廷要员府上…… 官是做不成了,牢倒是可以坐上个七八年。 这前提还得是王中丞和曹侍郎不跟他过多计较才行…… 至于二公主那边该当如何处置,就得看圣上的意思了。 一桩出自京兆府的案子,先是进了政事堂,而后又被送到了天子御前,着实惊掉了许多人的眼球。 再知道那奏疏的内容之后,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牵涉进去的几方,哪有好惹的?! 蔡十三郎这回是铁定要栽了,二公主…… 这位怕是也没有好果子吃! 而除此之外,奏疏当中出现的“柳希贤”这个名字,也不出所料地惹出了一场风波来。 正如同先前京兆府里太叔洪和崔少尹想的那样,柳希贤的做法,在律令上当然是不违法的。 但是,如若一个人真的把律令当成行事准则,道德二字,又算什么呢? 如若与蔡十三郎争夺头鱼的是个纨绔,他冷眼旁观杨二郎被打,事后跟个没事人似的,那谁也没什么好说的。 纨绔嘛,本来就不是东西,他没去打人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去见义勇为? 可柳希贤不一样! 他是向来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是风光霁月的青年俊彦,是他与蔡十三郎争鱼,继而牵连了卖鱼人——且最要紧的是,他的家世和能力,都足以弹压蔡十三郎! 别人怕蔡十三郎也就算了,你出身相府,跟脚奇硬,你怕他什么? 要是真的怕,你还敢跟他争鱼? 眼见蔡十三郎在你面前鞭打卖鱼人,你为什么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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