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傅忙跟着提别的事:“我瞧墨禾姑娘为了治疫病也是花了许多心血, 不若陛下也赏赏墨禾姑娘。” 坐在末尾的墨禾伏首:“民女卑贱之身, 不敢奢求赏赐。” 姜贽:“那便赏金百两,封你为瑞平县主如何?” “陛下。”王可忆忍不住打断姜贽, 这下全殿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王可忆想起上辈子墨禾后面恢复正常后, 她经常独自一人在太医院外, 看着里面太医来来去去的样子。 落寞而艳羡。 王可忆道:“臣妾这几日见墨禾姑娘的医术是一等一的好,不若就让她留在宫里做个太医。” “墨禾姑娘可愿意?”语罢她直接问墨禾愿不愿意。 墨禾有些迟疑,她抬头看了看神医, 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姜贽:“太医除了轮值到需在宫里值班时,其他时候可以自由出入宫外。” 姜贽这一开口不仅算是同意王可忆的自作主张, 也给墨禾解了她心中顾虑。 墨禾忙叩首谢恩:“民女谢陛下娘娘恩典。” 总之本来就是论功行赏的事,最后当然是挨个宣旨封赏,其中王可忆认识的人不多。 最了解的也就是陆家,因为引荐有功姜贽给陆知书升职成五品尚仪,至于陆太傅则因为他鼎力支持姜贽开官邸容纳病患,同样被姜贽重赏。 “那朕该怎么重赏皇后呢?”姜贽语气平淡,只是嘴角怎么都压不下的笑已经暴露他的想法。 王可忆即答:“我想要漂亮的衣服,好吃的,还有奇花异草。” 她就是爱享乐。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人不由怀疑皇后娘娘这是蠢笨——不对啊,看娘娘在时疫期间的表现不像是真的愚笨,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天生傻子。 肯定是大智若愚!这样大的功劳讨个什么不成,结果皇后居然只要这般小的赏赐。 果然不愧是沈将军和王太师的女儿,就是与众不同。 姜贽颔首:“好。” 这场宴席王可忆吃得还算尽兴,就是姜贽看起来不太好。毕竟臣子们给他敬酒的最多,他也都没有推拒。 不论是三品大员的酒,还是在这次时疫里贡献突出的守卫,他都一一接下他们的劝酒。 王可忆看他一杯接一杯喝,最后在她爹也给姜贽敬酒时,起身道:“爹爹这杯酒,本宫替陛下喝吧。”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也有人给她敬酒,大多是王沈两家和交好的人,还有命妇给她敬酒。 觥筹交错间,不知今夕何夕。 本朝提倡帝后同心,帝后互相替饮酒并不算什么僭越,相反是帝后乾坤和谐,后宫安宁的表现。 只是从前都是姜贽一个人应下所有应酬,在她浑浑噩噩的那么多年,是姜贽承担起本该两个人共同承担的重担。 她向姜贽看过去,他大抵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向淡漠的眸子里难得汪了几许柔情,和她遥遥对视时更光彩几分。 明黄色的龙袍衬着他,少年帝王应如是。 宴饮最后,她与姜贽先行离开宴席,等远离丝竹管弦后,几许凉风入怀神智便也清明。 沈夫人从来没把王可忆当寻常闺秀养,故而王可忆的酒量并不差,此刻她还能蹦蹦跳跳不摔跤。 不过姜贽就不一样,他喝了酒就整个人沉默,只是静静看着她闹。 不会吧,姜贽酒量这么差?这才几杯啊,就醉成这样。 结果她刚在心里嘲笑姜贽,下一秒就差点踩空摔倒,幸好她被姜贽一把搂紧怀里,才避免平地摔的可能。 姜贽身上残留的酒味熏得她皱眉,他这是一个人喝了多少,比她都还能喝。 王可忆:“你以后少喝酒。” 他堂堂一个皇帝,要是真不愿意喝酒,哪里有人敢给他灌酒。 或许也是酒喝多了,今天姜贽格外老实,他没有反驳从善如流:“嗯。” “话说,顾神医他是不是喜欢婆婆呀。”王可忆也是酒喝多了,一时也没察觉这句话的不妥。 反而是那些跟着的宫人,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要听这种皇家秘辛啊?! 姜贽摇头道:“不是,他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哦,”王可忆遗憾道,“我从小除了王家和沈家的人,还有燕语就没有别的好朋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别的闺秀就是不愿意和她玩。 就算她主动去找她们,她们就算当时很喜欢她,后面也会转头就把她忘了。 渐渐的她也就不再想找朋友。 反正堂表姐妹兄弟和柳儿燕语都对她可好了。 姜贽伸手帮她捋了捋碎发,“我也没有朋友。” 王可忆仰头:“那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姜贽失笑,“嗯。” 他抱紧怀里的王可忆,眼神幽幽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谢柳正在写金牌员工年中参选的申报书,她写到一半,忽然起身到窗外看。 系统:“是王可忆和小皇帝回来了。” 王谢柳:“系统,我听说最近总局还没排查出问题所在,几个分部的大主神和各组的小主神都还在被审。听说总局局长特别生气?” 系统“嗯”了一声,“谢柳,你不用担心,咱们主神肯定没问题。” 他们隶属于所有分部里的平衡世界部,又是分部里最重要的小组——“修补漏洞组”。只是因为这次出了点小意外,才不小心串到“攻略男主组”了。 不过宿主也没打算攻略男主,她只是把这个世界当成度假世界。 “最近你帮我盯好孙瑜歌。”王谢柳皱眉。 虽然还不确定对方是哪个系统,但从目前来看肯定不是善茬。 王谢柳摊开申报书下面的举报信,最终还是将它们收进背包,而没有提交给总部。 她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没有确切证据且对“孙瑜歌”的具体身份也不清楚,盲目举报恐怕会打草惊蛇。 — 王可忆后面还是打算再出趟宫,只是出宫前柳儿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把之前柳儿送她的璎珞戴上。 她虽然不清楚柳儿这般做的原因,但还是好好戴着才和姜贽微服出宫。 此次出宫只要是为了看百姓的安置——她也想去看满满和她的阿婆最近过得怎么样。 王可忆和姜贽提着东西,在茅屋的院外敲了敲门,然后就听见小孩子清脆的声音“谁啊?” 王可忆:“是你的阿忆姐姐。” 然后一阵脚步声响起,门很快就开了,王可忆抱起满满。 这才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发现之前瘦弱的小姑娘明显胖了不少。 这也是好事。 满满的阿婆忙招呼他们坐,还给他们倒水喝:“二位都是贵客,只是家中不备茶叶,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王可忆捧起碗喝水,豪迈道:“这水好生甘甜,真不错。” 她这话一出,略有些拘谨的阿婆也放松些许,和他们闲话家常:“两位都是京城人?” 王可忆摇头:“我不是,我是南洲人士,远嫁到京城来的。” “哦,那夫人当真不容易……那这位公子该好生待夫人才是。”阿婆道。 王可忆好笑看着姜贽,“听到没有,你要对我好一些。” 姜贽:“嗯。” 嗯……姜贽除了“嗯”不会说别的是吧。 王可忆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阿婆,“这里是些吃的穿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略表心意。” 她对这种人情往来的事从来都不擅长,把礼物放到桌上就和满满玩去了,只剩下姜贽和阿婆展开“不行不行,太贵重”“都是给孩子的”“还是不行”“不收就是看不起”的你来我往。 王可忆拔下发上的一支金簪,把金簪放在自己的手里:“看好啦,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咦,金簪不见了。”满满看到王可忆手里突然就空了,好奇地扒拉王可忆的衣袖,可还是一无所获。 “金簪在你头上。”王可忆突然惊讶地捂住嘴道。 满满后知后觉伸手去摸她的总角上突然多出来的一支发簪。 王可忆把发簪放到她手里:“金簪喜欢满满,所以才到满满头发上去的,姐姐就把这支簪子送给满满啦。” “阿婆……”满满正想说话就被王可忆按住。 “嘘……现在不能说,得等姐姐等会儿和哥哥离开这里,满满才能告诉阿婆。”王可忆半哄半骗,满满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王可忆和姜贽又坐了好一会儿,才在阿婆的挽留和欢迎以后再来玩中离开。 姜贽突然问:“你喜欢小孩子?” “不喜欢。”王可忆答得干净利落,“我自己就是从小孩子来的,我小时候老闯祸,我以后才不要生个闯祸精。” “那你还特地来看这孩子?”姜贽若有所思道。 王可忆:“别人家的孩子那叫惹人疼,自己家的孩子巴不得早点丢掉……反正我不要,怎么你喜欢孩子?” 姜贽他这个脾气怎么都不像是喜欢孩子的样子。果然姜贽摇头:“不喜欢。” 王可忆继续解释:“我送她的簪子是宫里的,日后万一她们过不下去典当掉,那些典当行的老板一看便知这簪子不同凡响。我也能帮帮她们。” 姜贽:“嗯。” 嗯……姜贽他这是真的只会答“嗯”是吧。 王可忆故意加快步伐把姜贽甩在后面,想和他怄气。 结果没走两步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好像是王谢柳。 可是柳儿不是在宫里吗?而且那个人穿的不是今早柳儿的衣服。 她正想上前去看看,就被一阵声音打断,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姜贽揽进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她正想去质问,忽然意识到当前的境况。 似乎是有个人向她跑过来……只是姜贽拔剑刺到那人肩上,还抱着她反身躲开了。 不然…… 王可忆看到那个不顾一切向她奔来的人被制服,而这个人脸上满是烂疮——这次的时疫其中一个表现就是会出现一种奇怪的烂疮,尤其是病入膏肓者。 姜贽见那人被制服,忙松开王可忆,只是这一次王可忆却没有如往日般迟钝。 她立刻抓住姜贽试图藏匿的那只手,她毕竟也是习武之人,此刻拉住姜贽的手,他也难以继续动作。 姜贽最终妥协,让她看清刚才那一剑刺中那人后溅到他手上的血。 有大夫过来帮姜贽诊治,姜贽难得话多安慰她:“没事,只是沾了血,不一定就会传染。” 王可忆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但想到姜贽现在的境况,她只能压下心里的情绪:“别说话。” 就他姜贽一天天拔剑快是吧?以后她也佩把剑在身上,遇到危险她也能护着姜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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