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意识到自己的话产生了巨大的歧义,赶忙解释道,“娘子误会了,这个铺子本是要作我家小姐的陪嫁铺子,现在……”掌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穆伊试探性接上句,“……不在了?” “不可!呃……自然不是,”掌柜慌忙否认,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打理嫁妆铺子的掌柜,他自是十分清楚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只是小声委婉道,“不需要了。” 若是之前,穆伊肯定直接理解成亲事没成,但停了一天私奔出逃的故事,她不自觉脱口而出,“跟书生跑了?” 掌柜一下子像被戳到了一样,穆伊先是惊奇又一个出奔的娘子,随州怎么遍地是出奔的娘子,又很快反应过来,“我话本子看多了,乱说的,掌柜不必在意。” 掌柜现在可以说是非常确定,此人就是来刺探砸场的,不是砸铺子的场就是砸他们上头主家的场,但是介于对方实在不好惹,还是努力好声好气劝道,“娘子你行行好,我们铺子最近真做不了活,你在这看多久也是没用的。” 穆伊也自觉有些失礼,还是应了掌柜的话,离开了成衣铺。 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穆伊不住感慨,随州可比京城有意思多了啊。 —— 李琰在房内坐着,何苗虽然人醉了,但是早已备好了一份名单,多是一些随州值得结交,他也有些交情的士子儒生。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名单他已经全部看好,得益于强大的记忆和规划能力,他也已经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规划,只是有人还没回来。 南下的几日里,这好像成了一种习惯,习惯见到她,习惯周边安定,习惯她动若脱兔也可静若处子,习惯她在马车里,捧着剑,说师父对不起,今天赶路实在没办法练剑,习惯…… 习惯到,甚至连一时的分开都是难忍。 明明已经知道她定会回来,且还约了时候。 他方才收到了好友寄来的信件,说是家中长辈似有察觉一时出不来,非常的歉疚,还附带了大笔银票,让他务必用这笔钱聘个好侍卫,务必保重。 穆伊的饷银是管家谈下来的,比起她的武学造诣可以说是非常便宜了,他准备把这笔钱好好犒劳小姑娘。虽说赶路时满头珠翠也不太方便,但是如最近长待随州这般,是极其合适打扮一下小姑娘的。 至于好友,其实不来也罢,若是愿意继续用银票来维持他们的感情,李琰是极其乐意的。 “吱呀——” 李琰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刻矜持的捧起了名单,继续审阅他记得无比清晰的名字,确定自己没有什么不该有的表情后才回过头。正想调侃一句“舍得回来了”,一看来人,又硬生生噎在嘴里。 原是知州夫人派来的侍女。 李琰冷淡的问了声“何事”,就不再看她。 此时室内已经点了烛灯,烛火摇曳郎君清雅,看的侍女心砰砰直跳,声音自是百般娇媚,“夫人说,王爷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让奴来问问王爷,住的舒心与否。” “可。”李琰翻了一页书。 侍女就得了一个字,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句,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拿到这个机会,让她就这么走了她怎么甘心。 她自认为长的虽不算国色天香,但也算天生丽质,知州近些年除了个出自夫人手下的田姨娘,其余侍妾一概没有,眼看这样下去她就得配府里小厮了,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她生的这么美,就是应当配王爷的! 侍女心一横,踩着莲步走向李琰。 “你在做什么?” ---- 其他人:你们在做什么?
穆伊:你在做什么?
第8章 = “你在做什么?”穆伊奇怪道。 青年坐在灯下看书的,稍远处侍女身体前倾,不知在做什么。 穆伊有些不看不透这是什么仪式,倒也没往暧昧处想,只是有些好奇。 二皇子是人品贵重的人,她相信他。主要是她穆某人都还没得手,其余人怎么可能做到捷足先登。 至于侍女,虽然随州看起来是有点特别,但她觉得知州夫人御下还是很可以的,不至于有不该发生的事发生。 可侍女听来却不是这般,她起初被抓包了确实有些羞耻,可事已至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捏着嗓子含着泪就答道,“没……没做什么。” “那就出去吧。”少女的声音平静而清冷,无形中似与李琰有了几分相似,她站在背光处,看不清神色,震得侍女蓦地一抖,倒真掉了几滴泪出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穆伊。 穆伊有些奇怪,又问了句,“还有什么事么。” 侍女簌簌发抖,泪眼朦胧地看向李琰,可李琰以为侍女早就出去了,先下穆伊也回了,自认为没他的事,正自在地翻着书。 侍女见无人理她,委屈至极,一瞬间对自己向来自傲的外貌产生了怀疑,如遭雷击般低着头出去了。 无关人员退场,李琰终于有机会去和他的小侍卫说会儿话,他本想拿出那句早已准备好的“舍得回来了?”,却发现在面对她时丝毫说不出口。 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穆伊有些不自在,拿出了给李琰带的小礼物,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糖人。 穆伊笑眯眯地递给李琰,“之前我师父在的时候不让我吃这些,我第一次吃,觉得很好吃,便带了一个给你。” 李琰诧异地接过糖人,仔细看了看。 穆伊见这生疏观察的模样,不由兴奋猜测道,“你不会也没吃过吧,”话毕又反应过来,“也对,你在宫里应该不会接触到这个。” “不,”李琰出声道,他似是想起了一段过往,声音略带闷重,“我吃过的。” 稚童时的二皇子是有些风光无两在身上的,帝王携贵妃与小皇子出游,是再常见不过。彼时的京城百姓,若没在市集上见过小皇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京城人。 那一年的大楚朝堂,魏家虽是大厦将倾,但以李琰这境遇,众人只觉得是在削弱外家势力,防止外戚专权。 而李琰,那是板上钉钉的太子。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贵妃去了,魏家倒了,百姓再也没在集市上见过小皇子,李琰被所有人遗忘了。 不久,皇宫里接二连三的新生儿诞生了,帝王有了嫡子,众人开始吹捧新生的中宫嫡子,说是帝王将二皇子捧上高位,全乎是为了打压魏家,让魏家心甘情愿受缚。 新的小皇子从小长在上书房,从未被父母带上过集市,朝臣们无不赞叹,这才是储君之像,帝王定是想好好培养嫡子,带出去玩的都是放弃管教,希望他玩物丧志不影响嫡子即位。 再后来,小皇子们逐渐长大,大家自然而然忘记了,那短暂且不起眼的几年。 …… “别动。”穆伊的一句话将李琰拉回现实,少女清亮的眸子占满了视线,李琰呼吸一滞。 “糖人吃起来总是会沾上些,所以一定要小心。”少女拿了沾水的帕子,轻轻一拭,“这样就好了。” 穆伊本是单纯只想帮忙洁个面,她先前吃时脸上也粘上了糖,并不是多舒服的体验,甚至有些狼狈,想着要多体贴美人,却突然发现…… 两人靠的极近,彼此能听见呼吸的声音,气息相互缠绕。 白面郎君此刻隐隐透着殷红,不知是先前洗尘宴所饮的酒导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琥珀色的眸子幽深沉静,似是随时可以溺毙其中。眉头难得不是紧锁的模样,舒展开来,更不是一般艳色。 唯有身体略有紧绷,微微仰头,仿若高不可攀的天神,又似任人采撷无声邀请。 穆伊有些晕乎,掌心帕几乎不稳,她努力定了下神,想拭去唇畔遗留的糖液,不知怎的却拿不起那帕子。 定是帕子上沾的水已经干了,没必要再用这个帕子了。穆伊想。 那么哪里还有水呢?穆伊微抿了下唇,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去。 李琰只觉有温热从唇上轻拂而过,他微微攥着坐塌,有些难耐。 穆伊抿嘴回味一下,下意识道了句“好甜”,又有些恍然,贴着青年脸侧,悄声问道,“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青年低垂着眸子,睫毛长而密,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 “你不是都做了。” 穆伊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似有若无地半靠着。 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下,说今日练剑课业还未完成,她要去完成练剑课业。而后是房门开合。 李琰感觉到那股气息逐渐远去,深吸了口气,道不明自己的情绪。 看着手中还未吃完的糖人,手几不可察地触了触嘴唇,想到,他是不是应该生气的。 ---- 李琰:我被轻薄了,我好像应该生气的……
第9章 = 翌日,李琰途径穆伊门前,想起今日还未见到她,鬼使神差地扣了扣门。 房内无人应答,李琰微有些诧异,往常向来是她先起来,练上一时辰的的剑,他一醒便能见到她。 莫不成,是昨日…… 李琰周身气息渐冷,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冷哼了声,离开了院内。 —— 穆伊昨日强压着兴奋练完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却发现有人在搞夜袭,一下就来劲了,在她穆某人眼皮底下玩这个,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穆伊顺着院子墙沿,拿出了那把多日不用的匕首,匕首在月光之下,散着冷冷寒光。 “窸窣——” 穆伊听音辨位,一下便锁定了方向,恰好眼前飘落一片树叶,准备玩个花的,就着叶子当飞刀。 不想,那人影一下直接蹿了出来,倒是吓穆伊一跳。倒也不是人影莽撞吓人,而是那人影恰是白日见过的田壮。 “田兄,你这是?”穆伊嘴角抽动。 田壮几乎是一个跪倒,浑身狼狈,“穆娘子,出大事了,你白天说过的帮我们还算数吗?” 穆伊见情况不对,但是李琰这里实在不是商讨的地方,便随着田壮出了院子,在知州府内商量。 田壮起先还支支吾吾,半是隐瞒半是自怨,直到穆伊实在听不下去,质问到底是不是来求人的,田壮才终于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知州府上的小娘子不满家里安排,与一个书生私奔了去,私奔前扮作妥协的模样,说是以后都听阿爹阿娘的,结果转头就盗了知州的令牌。 知州本是气的说就当没生养过这个女儿,可令牌却是不能流落在外,又是发公文给个州府说令牌失窃,又是派人急追。 哪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那小娘子借着令牌关了城门,平日里明明是个娇娇娘子,此时却遁的飞快,一下不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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