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三缄其口,试图含糊过去的话题,诸如为何她不能与自己的姨娘亲近,顾嘉琪是体面人又是何意。 苏御反而没有问。 她三缄其口,显然是不想多说。 她既不愿告知,那他便也不问,他可以自己去查。 况且这些看似无关痛痒的琐事里,也蕴藏了很多信息。 几时用膳,几时请安,每月见顾云之几回,都关乎她在尚书府里的地位。听她所言,她在尚书府里的处境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更差一些。 长安之前查探到的关于她的事情,果然是经过有心人特意变造的。 她在尚书府里过得远不如一般的庶出小姐。 苏御闭了闭眼,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眼神,怕吓着她。 关于她的一切,他再不会大意分毫。 原先因为顾盼主动示好,再加上阎王断之事,他将调查的重点都放在了李清姿及其子女和顾云之身上,因而忽略了顾夏,甚至错放了齐星礼。这次若非有张幼娘,只怕他已错过这最重要的信息,也无从知晓顾夏这些年所受的冷遇。 姑母肯定了齐星礼的身份。 周叔也查实了顾盼的身体,她健康得很,一点毛病也没有。 种种迹象显示,他的夏夏,或许才是导致如今局面的关键人物。 李清姿的计划因夏夏而受阻,甚至到了不得不牺牲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大女儿的地步。 李清姿,她究竟在盘算什么? 定远侯府的势力又伸到了哪里? 林允南到底是谁? 这些,都是他目前必须要查明白的事。 长安已领命调查数日,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 烛火昏黄,轻轻摇曳。 苏御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今日可还觉着腰酸?” 顾夏本来还在疑惑他为何要突然问自己以前在尚书府里的事? 虽然都是些琐事,可他问得这样细致,顾夏难免多想。 然一听他再次提起腰酸,顾夏当即就顾不得其他了,面上泛起红霞,小声地说道:“不……不那么酸了。” 意思就是还有些酸。 苏御失笑,故作不解:“你脸红什么?我只是关心问问而已。” “……”顾夏气愤地拿眼瞪他。 苏御见状更开怀了,声音里都勾着笑:“这是听懂了?很有进步啊。” 一句话,更是说得顾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那方面的经验都是从他身上来的,她能懂这些,怪谁? 沉默了片刻,顾夏默默转过身不理他了。 这是生气了?还是不好意思了? 苏御把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好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逗你。” 是好言好语的语气,顾夏一听就心软了,开口想说话,可张了半天嘴,愣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苏御觉得她可爱极了,大笑着将她抱进怀里。 “听朱嬷嬷说今日容华院赐了好些东西给你,你去谢恩了?” 顾夏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世子妃赏赐了好些补品给妾身。” 苏御淡淡嗯了一声,又说:“下次无论她送什么过来,你都不必去谢恩,她给的东西让朱嬷嬷收着便好,你不要碰。” 顾夏又是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爷,您跟她……” 苏御专注地看着顾夏,见她小心翼翼的,便抬手抚了抚她鬓边的头发,轻声道:“我跟她……夏夏,我不想骗你,可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是所有的秘密都适合倾诉,顾夏最是明白这一点,至少她不会像其他人透露慈恩寺那一旬的际遇,包括苏御,不。 或许——特别是苏御。 顾夏看着苏御,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双眼沉静通透,仿如一泓秋水。 “妾身晓得了。”她说。 “除了这事儿,今日可还做了其他什么?”苏御温柔地握住顾夏的手,轻声询问道。 “妾身今日还写了三张字帖,每一张妾身都很满意。”顾夏说着,抬手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可是困了?”苏御本想让她拿字来给自己看看,见她如此,便道:“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顾夏其实并不困,她昨晚休息的好,白天睡得也足,她都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打起哈欠的,真是太丢人了! “那妾身伺候您洗漱吧。”顾夏顺势接道,说完,也不等苏御反应,便逃也似的到外间吩咐丫鬟们备水。 苏御哪里看不出她是在害羞?却也不戳穿她。 他喜欢看她这般不受拘谨的模样。 欲望太多的人就像路边的水池,泥沙俱下五毒俱全。而她的夏夏,是清风,是朗月,随性明澈,拂人心脾。 苏御起身准备去净房的时候,看到了顾夏放在窗边桌上的针线笸箩,纯白色的内衫就搁在里面。 衣衫还只是大概的轮廓,苏御上前把衣衫拿在手上。 他想像着顾夏靠在窗边一针一线缝衣裳的模样,青葱一样的手指在洁白的布料上翻来又覆去…… 定然十分好看。 其实像瑞王府这样的皇家,又岂会缺少内衫?只要吩咐下去,明日就能收取一整个包袱的内衫。 可顾夏亲手做的,意义不同。 母妃以前也常给父王缝制贴身穿的衣服。 父王说,母亲做的衣衫,他穿着特别踏实。 苏御也想试试那种饱含妻子心意的踏实感觉,于是他开口问顾夏要了。 这件衣衫虽然不是顾夏自发为他做的,可苏御已经很满足了。 第一件是他提的,将来的第二件,第三件……都将会是她自愿为他而缝。 他有信心。 苏御正欲将没做好的衣衫放回去,又看到了下边放着的香囊。 是靛青的料子,这样的颜色应该不是她自己用的…… 她竟连香囊也做了。 苏御仔细再看,发现上边绣的是灯笼。他笑了起来,将东西都重新摆好,转身去了净房。 夜渐深沉,两人都洗漱好躺下,吹熄了床头的灯盏。 苏御很守信,说了这几日不做便当真没有碰她。 他只是抱着她,两人相拥着入眠。 顾夏起初不大习惯这样,怎么也睡不着,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睡得十分香甜。 这次睡下没有多久,她又醒了,还是被痛醒的。 小腹一抽一抽地疼,下身也濡湿了一块。 不会是…… 顾夏忍着痛算了一下时间,她的小日子还真是这个时候。她以往来月事都不会腹痛,今日怎地痛得这般厉害,难道是因食了螃蟹的缘故? 帐子里一片漆黑,苏御睡得正沉,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腰上。 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惊动他了。 顾夏犹豫了一会儿,小心地挪开苏御的手,悄悄坐了起来,再从床脚爬下去。 苏御睡得不沉,顾夏刚一动,他就醒了,见她不想吵醒自己,便也没有出声。 他当她只是想解手。 待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顾夏从桌子上找到火折子,去了净房。 点亮净房里的灯,顾夏检查了一下裤子,果然是来了月事。她又提着灯回到房间,打开一扇衣柜的门,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苏御坐了起来,走到顾夏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灯。 “您怎么起来了?”顾夏被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苏御又问了一遍。 “妾身月事来了,起来换条裤子。”顾夏低着头,说得很小声。 原来…… “可是吃了螃蟹的缘故?” 顾夏忙摇头否认:“妾身的小日子正好就是这两天,跟螃蟹无关的。” 苏御依旧皱着眉,螃蟹性凉,女子本就不宜多食,她又正好这时候来月事:“我给你提灯吧。” 顾夏很不好意思,虽然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看过了,可那种时候是一回事,要她当着他的面换亵裤……那怎么行! “您既然醒了,妾身把灯点上就好,不用提的。”顾夏委婉地拒绝。 “那好吧。”苏御心下叹息,面上仍旧柔和道:“灯我来点,你先去换衣衫,夜里凉。” “嗯,点好灯,您就先回去睡吧,不用等我。”他明日还要早起,顾夏不想闹他。 “好,你快些去。”苏御淡声,她的面色有些白,乌发凌乱,眉头也轻微地皱着,仿佛正在承受什么不适。 他不想她这时候还顾着他。 听他应下,顾夏拿着亵裤去了净房。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顾夏才整理干净,换了新的亵裤出来。 喜儿不知何时也到了屋里,见她出来,忙将手里的一碗红糖水给她喝下。 顾夏喝了红糖水,觉得舒服了很多。 喜儿又伺候她漱了口,才将人扶上床。 苏御在床上躺着,顾夏上床后,他就将人抱进怀里,滚烫的大手温柔地替她揉着小腹。 一阵一阵地抽疼竟真有所缓解。 “爷,妾身好多了。” 苏御嗯了一声,说:“下次疼,记得跟我说。” 他是怎么发现她疼的?顾夏身子一僵,但很快就放松下来,抬起手轻轻覆到苏御的手上,轻声说:“好。” 苏御手一顿,半晌再看她,却发现她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待眼睛慢慢习惯帐子里的幽暗,苏御看到了顾夏微微弯起的唇角。 是做什么美梦了吗? 如今你的梦里可会有我?
第37章 转变 小日子到了,顾夏就不大爱动弹,再加上外边天气不好,她索性也不出房门了,简单地用过了早膳,就坐到了罗汉床上,一针一针地缝起了昨日已做了一半的内衫。 顾夏的绣工极好,衣衫的边角被她缝得整整齐齐,一点线头都没有留下,摸起来也没有任何刺痒的触感。 朱嬷嬷端着一碗羹汤走进的时候,顾夏正专心致志地翻着绣样的册子。 瞧着她比平常苍白不少的面色,朱嬷嬷心疼道:“主子,您歇息歇息,喝碗红糖银耳羹润润喉,奴婢稍待让人多送两个炭盆过来,就放窗边,再将窗子打开,能透气些,您也能看得更清楚些。” 这样的安排极妥。 “还是嬷嬷你想得周到。”顾夏笑着放下册子,抬手接过银耳羹,“你有心了。” 朱嬷嬷闻言也笑了:“缝衣衫可是个细致活儿,做多了难免伤眼,若非这是您对世子的一片心意,奴婢还真想自个儿帮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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